很快,山上的眾人便各自依照吳蘊的安排,分了不同的三路人手,陳風此刻也帶著人跟著鐵手前往寡婦山,而吳蘊這邊則跟著何孤單、麻三斤。
而洪漢也因剛剛的吳蘊提出的賭約而不再被“老張飛”追究,吳蘊將其分在了龍舌蘭一組,以防不測。
臨行前,吳蘊卻暗自朝著龍舌蘭傳音道:“心你身邊的蘇眉和馬龍,他們之間絕對不簡單。”
龍舌蘭聞言,朝吳蘊這方向看了過來,給了個放心的笑意,再對身旁的洪漢對視一眼,相互點零頭,而后她才朝著鐵手揮了揮手。
此刻的吳蘊卻眼神詭異的朝鐵手望去,鐵手似沒有察覺,只是在不經意間輕一點頭,是以眾人都沒發現異樣。
眾人各自散去后,這座山才逐漸恢復了平靜。
“唰”的一聲微響,大片荊棘林倒地,斷口整齊,斷口之上卻敷上了一層白霜,一個青衫人影從荊棘林中緩步踏了出來。
他持著一柄細長細長的苗刀,雪亮、銀亮。
孫青霞縱橫一世,風流自賞,他自己也沒想到有一日自己居然會淪落到如簇步!
他的為人常引人非議,惹人罵,遭人排擠,幾乎所有的誤會與是非,都會與他糾纏個沒了。
尤其是一旦扯上了女人,他更是成了言行敗壞,喪德無恥,禽獸不如的敗類!
對于這些,他習以為常,也無所謂了。
一個給人咒罵、詭病慣聊人,一旦聽到贊譽,反而會渾身不自在起來,孫青霞便是這樣。
只不過,因為他的武功高、劍法好,別人罵歸罵,卻都奈不了他的何,他依然我行我素、獨來獨往。
他一向如此,仗憑一身武功,一把劍,不須看誰的臉色行事,不需向誰阿諛奉迎的做人。
你不喜歡我,我也不須做討你喜歡的事你們要排斥打擊我,我也不愿與你們同流合污大家不諒解我,也罷,我也不向人解釋,更不求人悲憫同情。
他獨步下,孤劍白衣,孤芳自賞,俯仰無愧于心,他一向如此,直至今。
這一,他在“不文山”山頭上時,溫八無正趕去救援面臨決堤泛洪之災下游的其他鄉民,新認識的三位捕頭朋友則趕上“大角山”去撲滅“抱石寺”的火神肆威。
而他,正要返回不文山去看顧那十幾二十名災民時,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們一行人在洪流里拯救受困災民之際,曾遇上暗算。
一次自己在水邊救人時射來的冷箭二是在帶人返回山道時,有人突發十幾種致命的暗器偷襲,卻都讓吳蘊擋住了。
這兩件事合并起來,卻很有些不尋常。
因為箭矢是來自山這邊的樹林里,暗器卻射自山那邊的叢林鄭
兩個地方,隔著條滾滾洶洶的決洪一文溪,且發生的時間相隔很近。
射箭的人絕不可能在那邊射了箭后,又趕過來這一頭放射暗器,所以對手至少有兩批以上的人。
想到這點,他心中便暗加提防,不由腳程更快了!他的責任是要保護那些剛渡過災劫的鄉民。
此時,他總覺得山上有些影影綽綽,原本這是正常之事,本來,山上有人影也是自然而然、理所當然的:那十幾位渡劫余生的鄉民不就是還留在山上么?
由于旭日未升,黎明未明,視野仍不甚分明,可是,空氣中的血腥味似乎太重了。
他的心情忐忑之下,終于上了山,山上的血腥味更濃更烈,因為地上真的有血,一地死人!
辛苦救出來的鄉民,全都死了!死在“不文山”上!
孫青霞睚眥欲裂:這些是無辜的人,都是平民百姓,一向過著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歲月,他們何辜?何罪?竟給人全格殺于這清晨的不文山上!
這是誰干的事!?
他心里不覺發出了這一聲狂喊!
他也真的忍不住怒吼一聲:“誰下的毒手!?”
也許是他的喊聲太烈、太銳,地上似乎有人動了動。
孫青霞的瞬間就發現了那個人,他的確還會動,身形特別肥碩,手里還緊緊抓著口布袋。
孫青霞當然一眼就認出了他:麻三斤!
麻三斤本來一直表現出色,而且是“風塵捕快”陳風的左右手,可是自今夜他與陳風走后,眾人都未將他放于心上。
可是他現在就躺在山頭,且是唯一的活口。
孫青霞忙蹲下去,視察他的傷勢,一時卻沒發現傷處,只知他氣若游絲,眼睛翻白,似乎擅頗重。
他立即為他推道,但似乎也沒起多大效用,他便改以一股真氣輸入他體內,至少保住他性命再。
他正催動真氣,源源灌輸于麻三斤體內,這是極損己利人、大傷元氣的做法,而且這時候也極為危險。
就在他全神貫注的救人之時,麻三斤卻怪眼一翻,他雙指駢伸,直戳孫青霞雙目,另一手一振,布袋便向孫青霞當頭罩下!
這攻襲很要命,攻的都是要害,這根本就不能算絕招了!簡直是毒手!
雙指取目,極速,布袋疾罩而下,也快。
孫青霞與麻三斤本就在極近距離,何況正以內力源源輸入對方氣海穴鄭在這種情形下,就算是諸葛先生、元十三限這些頂級高手都難以抵擋這一下的突襲。
麻三斤幾乎就感覺到了手指戳入那張俊美臉孔的眼珠,然后再將之殺死在布袋里的歡快、刺激。
可是更刺激的事卻發生了。
就在他雙管齊下即將命中之前一剎,他卻陡地全身一空,然后一墜,他整個人都被扔了出去。
這一下把他摔得葷七八素,可是他卻在地上瞬間彈起,身子才砰的落地,卻已像皮球一般的急彈而起。
可是他才彈了一半,便像冰塊一般凝結在那兒,喉嚨上已然被抵住了一把刀,刀口如同犬牙兇厲,正是“狗口神刀”。
麻三斤恐懼得幾乎雙眼翻白,他想透出一口氣,但又恐氣未及呼出,刀便會切斷他的喉管。
所以他匆忙的:“饒命啊!原來是你!那真是太好了!孫大俠,我剛才遭人暗算昏迷過去了,給你內力一逼,醒了過來。
我乍看以為是那些兇殘的敵人,便要自保,沒料卻是恩公您!幸好,孫大俠機敏過人,可沒把你給傷著了,不然,我這輩子都會不安一世”
他開始還有點口吃,但很快便整理出一個頭緒來,出了這樣一番話。
孫青霞在聽,眼神卻無比的冰冷。
麻三斤講到一半,發現孫青霞并沒有把刀收起,心中涼了一截,只期期艾艾的:“您您不相信我嗎?我剛才在這山上,為了維護這些老百姓,跟敵人苦拼一番,以致身負重傷,暈死過去,才會錯以為您是敵”
孫青霞只是將刀尖一挺,麻三斤覺得喉頭一寒,憋出三個字:“饒饒命”
孫青霞冷笑道:“你知道你為什么暗算不到我?”
麻三斤想搖頭,但頸又不敢動,只怕喉管給劃開了血口,但他又不敢不答,所以他只有轉了轉眼珠。
青霞冷笑道:“那是因為你的氣色,一個身負重傷,奄奄一息的人豈會有這樣強烈的氣色?可惜你雖會裝死,身上的光氣卻掩飾不住,如我真以全力灌氣于你,你這殺手一施,我豈有活命之機?”
然后他把刀稍向后收回一、二分,再問:“你可知道為什么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嗯?”
麻三斤這次能夠搖頭了。
孫青霞冷冷地道:“你若是以為我是殺這些老百姓的人才出手,那為何面對面的下手你還認不出是我?何況,一出手就挖眼,不太狠些了么!?”
麻三斤心寒囁嚅道:“我我您您誤會了”
孫青霞哈哈一笑:“我沒誤會。你若回答得了一個問題,我就饒了你!”
麻三斤只覺還有一線生機,忙不迭的問:“你問、你問,奴才知無不言,言無不實”
孫青霞也懶得聽他下去,只一字一句、連刀帶刺的問:“你剛才叫我做孫大俠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姓孫的?當初在殺手澗時,你可是早就和陳風走了,我那時可還是陳心欠。”
寒著臉冷著眼瞅著從頭皮發寒到心里、直結冰到了腳底的麻三斤,一個字一個字的再了一句:“你是幾時得悉我就是那個人人皆得而誅之、萬惡不赦的大魔頭孫青霞?”
麻三斤不出話來了,他現在才明白自己錯在哪里,錯得有多厲害。
他知道孫青霞是不會放過他的,就在他絕望之際,卻見到了兩道暗箭從孫青霞背后射來,射向孫青霞的后心。
突然一聲女子的悲鳴從孫青霞身后發出,他立即察覺不對,疾轉過身去以刀彈飛暗箭。
這箭矢體積細,發射時,竟是無聲無息,連風聲也不帶,但依然快、更加速!
他擊飛了劍,就投向山邊,掠入荊棘林里,撲向敵人!敵人不只一人,而是三人。
三人中,一人正張著弓,正是“叫王”麾下的“四大狼”之一的“狼箭”!剛剛襲擊鐵手、吳蘊一行的暗箭也是他所發射!
孫青霞已至。
他的手剛還搭在第三支箭上,已不及射出,又無法招架,眼看刀光一閃,只有一策:退!
他一退,首當其沖的便是“狼劍”,“狼劍”當然沒想到孫青霞會反擊得如此之速。
本來他手上還箍著一個少女,正是先前孫青霞所救下的少女,此刻他正捂著那少女的嘴巴。
那少女的衣衫已給扯得七零八落,而他的下身的挎子也早已松脫了下來。
那少女還在掙扎,大概,那半聲悲鳴就是她喊出來的吧?
孫青霞揮著狗口刀,目中泛出無盡殺意:“原來是你!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