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那就出發吧,你自己能騎馬么?”這身打扮還真是驚艷一現,不是劉石早就見過傾城絕世的容顏,只怕真要動心,看她出來了,也不多說直接就問她。
對自己精心打扮的妝容沒有任何表現,讓陸芳妤多少有些失落,但是她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只要盡量表現自己的優點,不愁俘獲不了這人的心,只端莊地回答:“能。”
于是他們三人就騎上了村子里最好的三匹戰馬,拉動韁繩就要朝山里奔時,突然李桂蘭騎了匹馬跟了上來說:“劉哥哥要去山里啊,我天天悶在這村子里,也無聊透了,我也要去!”
劉石頭疼地說:“桂蘭你又胡鬧什么呢?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們要進山的?”
李桂蘭噌道:“這村里人哪個不知道你要帶陸家千金進山了,怎么就差我一個?我要要去一起玩玩,看來是不可以了?”
劉石撓著頭說:“哎呀,我們可是去吃人不吐骨頭的山賊窩呀,又不是玩,你好好一個小丫頭干嘛非要去湊這個熱鬧呢?等下看到吃人剝皮的場面,哪里受得了?”
李桂蘭冷笑道:“妖怪哥哥你殺人活剝的場面我見得不少了,哪有什么好怕的,若是那地方真個危險,你出了點事我們又好得了?閑話莫說,是不是一定不肯帶我去?”
劉石滿頭黑線又十分無奈地說:“好好好,帶你去就是了,你到底沒有走江湖的經驗,一路記得千萬要注意禮貌哦!”
李桂蘭打馬同他齊頭并進后笑嘻嘻地說:“那還用說,我跟著你的時候可乖了,有哪個能比我禮貌那。”
陸友七看到陸芳妤的眼神中多了一種挑釁與自信的感覺,心中暗道這路上怕不是那么好走了,自己這一路跟著只怕有得尷尬了。
這場面讓劉石是真真切切了解了如芒在背的感覺,兩個姑娘的眼神讓他簡直想干脆鉆個地縫里去,不過現在嘛,正好乘現在問題先解決問題,將她們甩在一邊吧,他快馬加鞭,飛快地帶著那三人跑向了別山大寨。
那大寨在這連綿山脈的中心地帶,四面環山,營寨結實,易守難攻萬夫莫開,又有植被掩護,十分隱蔽,不是寨前有人引路,劉石就是聽燕志材說了方位也要找上半天。
一到大寨門前,便有門口的嘍啰跑進去報訊了。
燕志材聽說劉石來了十分高興,連忙就令殺牛宰馬,備酒設宴,請他來吃,身旁一位頭領卻說:“大哥,我琢磨多日,此人久后必成大禍,不肯居人之下,這次只來了四個人,還有兩個是女子,不如……”
燕志材說:“該說的那天我都說過了,你就不要再橫生枝節了。”
那名頭領說:“可是這人明面上靠著大哥,所作所為卻完全不受管束,有些事還斷了大哥的財路,小弟始終覺得這是當斷則斷的時機!”
燕志材皺著眉頭說:“這事就到此為止,再休多言!燕某稱了兄弟的人,就不論將來如何,都是兄弟!”
其他人便都默然無語,那山寨里面便殺牛宰馬,準備大壇酒大塊肉,以賓主位請劉石那四人入席。
這別山大寨人馬雖然也只有幾百人,但卻統領連綿群山里的群盜,許多個山寨超過千人都受這里調度指揮,陣勢其實不小。
隨著一位頭領模樣的人出來引路,他們一齊進了那山寨內部,才發現這里真是戒備森嚴,劍戟林立,殺氣騰騰,嘍啰都半數鎧甲齊備,頭領更是武裝精良,那寨內強弓硬弩,令旗號炮是應有盡有,對付一般的大宋官軍只怕是易如反掌。
這一行人也就劉石是藝高人膽大,李桂蘭還有些懵懵懂懂,陸友七與陸芳妤走在他們后面心里多少有些發悚,走起來路腳都有些踩不實的感覺。
到大寨之中,燕志材已經為他們安排好了席位,他本人主席,次席是劉石,李桂蘭卻賴在他邊上,其他十二個頭領們依次分席坐下,將陸友七和陸芳妤倒排得挺前。
桌上那是大塊的熟牛肉、馬肉只顧堆上,配上早就腌制好的山麂野豬,和幾樣菜蔬,當真是大碗酒,大塊肉,受用不盡。
“劉兄弟!早就教你前寨中來一敘,怎么卻到今日才來?叫大哥甚是想念那,來來來,先罰你一碗,看看我這寨子里的佳釀如何!”燕志材大笑著說道。
劉石也不客氣,端起那碗酒便一飲而盡,砸著嘴道:“好酒!端的是香醇無比,不飲先醉那,只是酒性烈了些,讓小弟酒量有些不濟!”
“果然爽快,這酒可是秘方精釀,世間也無幾處才有的烈酒,尋常大漢喝不過兩碗便要醉倒,兄弟果然了得,先放開量來痛飲一番,我們再來談些正事!”
劉石是恭敬不如從命,當時他練醉仙逍遙拳,又要靠酒水回復內力,酒量早已經練得不差了,而這酒下肚依然有種火辣辣的感覺,可見以當時的技術來講,這絕對是頂級的佳釀了。
不過他現在純陽神功練成,多少酒性也能用內力控制,除了留些可以加成內功的酒意,其他的酒是逼出體外還是肆意盡歡,都是隨心所欲,也就毫不客氣,端起碗來同這些人干了一碗又一碗。
李桂蘭是茗了一小口就再也不碰了,陸友七也半碗都沒喝下去,那陸芳妤原本想都來了,不能拂了主人家面子,怎么也得喝一口,哪知入口就差點噴出來,一口下去后后就再也不敢喝了。
好在這山寨里雖然人人都豪邁無比,這酒卻是真烈,并不強行勸飲,幾輪幾盞下來便各喝各的,只勸人痛快吃肉,那劉石這三人是多久都沒得痛快肉吃了?在席上是連李桂蘭都橫啃豎撕沒個形象,只看得陸芳妤嘴角抽個不停,難于入眼。
不過那些頭領們卻不會像這幾個那樣喝不得就不喝,也不管能否吃得消都大口大碗不停,一個多時辰過去,也就還有三個頭領和劉石這些人還清醒地坐在那里、
那個想為燕志材殺掉劉石的頭領卻沒多喝,只不時拿眼睛來瞅劉石,卻見他差不多都喝了小一壇,也沒半點酒意,才知找不到機會下手,也就不敢再多想了。
燕志材笑道:“這酒我們也只逢年過節才拿出來喝的,兄弟們喝得有點忘形了,還請劉兄弟不要見笑。”
劉石笑道:“如此率性豪飲,才是壯士胸中的心懷,哪有見笑的道理?倒是兄長實打實的海量,讓小弟佩服不已啊。”
燕志材說:“哪里,便是兄長我也喝得頭暈眼花,不十分清楚了,這里深山老林,卻沒做醒酒湯的好料,寨里又悶熱,我們卻出去轉轉,看看這巍峨的山景如何?”
劉石笑道:“醉酒登頂,一覽眾山小,此為壯士心愿也,如何不好?我們這就動身吧!”
燕志材就起身,同柳兆文各牽了匹馬,引著劉石四人縱馬出寨,直奔峰頂而去,這別山是連綿群山最高的山,在這山頂上那美不勝收的盛夏山景,郁郁蔥蔥,高低起伏盡收眼底,讓人胸中豪邁之情噴薄而出,人人都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燕志材帶著酒氣,伸手指向坡下說道:“兄弟,這片群山綿延七八百里,南北也有數百里地界,似你那般依山傍水,平坦方便耕種的地形,是不計其數,再有許多險峻地形,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便是金人大舉來襲,要保這些人性命也不難。”
劉石說:“卻是大哥有心了,小弟本來早就要來大寨一拜,只是村中事物繁忙不得脫身,二來立足未穩,需要穩住人心才行,如今諸事已初見成效,這才得抽閑過來,順便將田地發展良好,入冬前必有收獲的消息告訴大哥。”
燕志材說:“你那村子里的收獲,便留自用,我這里卻不缺你那些,我也有關注你那村莊,凡事打理得都無懈可擊,兄弟以后前途是無可限量,只是那許多平民都在大山入口,也是危機四伏,現在金人不時襲擾,只怕難于長久維持。”
劉石卻不知燕志材為何怎么說,詫異地問道:“大哥為何突然對兄弟說這些?”
燕志材說:“兄弟,我自落草的那一天起,便知道前程未卜,不知會如何收場,這些年見那官家是日漸荒唐,沒個前途,也就萌生在此大碗酒,大塊肉湊合一生,兩耳不聞山外事的念頭啊。
“自從兄弟來了這里以后啊,大哥去看你時,那才叫力轉乾坤,少年英雄!我能統領得了這千多人的山寨,在運轉調度上方面和你卻望塵莫及!你知道嗎,成為像你這樣真正心懷天下的人物,正是我多年的夢想,卻憾力不能及!”
劉石嘆道:“大哥你真的言重了!這天下之大,我個人的力量卻過于弱小,便是要保護這數百良善百姓,也少不了大哥的幫助。兄弟我竭盡全力,卻終究只能和他們一起流離失所,背井離鄉,心有余而力不足。”
燕志材抽出一張圖表說:“只要我們有心,盡力而為,便是能幫多少就幫得多少,便問心無愧了,這連綿群山里都是我們自己人,靠近水源適合耕種的地方,和山勢險要方便躲藏的位置,我這些年來反復計量,已畫了地圖在此,兄弟你要善用。”
劉石十分意外地問道:“兄長這是什么意思?”
柳兆文上來說道:“你那村子的經營,近日我們多有關注,大哥和我們商議過了,像你這般人才,成就不該止于此地,我們也想要為天下百姓出份力,只是力無處使,今天你到了這里,本事在我們之上,卻不能讓我們成你的絆腳石。”
劉石此時的震驚是無法言表,這些山寨里的大王,卻比大宋朝堂之上大多數人想得更遠,還有如此犧牲精神,天下有如此英雄,只要加以時日聯合起來,何愁那江河日下,軍紀漸散的大金不破?
他拱手朗聲道:“大哥、二哥,你們再這么說真是羞煞小弟了,現今大宋山河是大廈將傾,缺得不是劉某這能管理調度百人的人物,而是像你們這樣能以大局為重,心懷天下的英雄豪杰,遍觀大宋這許多門閥,有幾個你們這樣的情懷,當真不愁大金不破!”
燕志材冷笑道:“這種打話好說,做起來卻談何容易?你知道我們不時觀察你那村子,有幾次都曾商議要殺你以除后患么?我是思來想去了許久,才做出決定,決不能讓兄弟這般年紀就有如此本事的人物,就止步于此!”
劉石暗自松了口氣,以他這段時間是脫胎換骨的武功,真遇到這種情況也許還有幾分生機,帶來的這些人可是半點傷不得,眼見這兩人如此磊落,直言不諱,心中真是感激不盡,對他們說道:
“大哥二哥如此錯愛,倒讓小弟不自在了,我們一日是兄弟便一生是兄弟,小弟以后不管做到什么程度,你們都是我的大哥二哥,將永遠以你們馬首是瞻!”
柳兆文也只略笑了下,燕志材說:“這些話不要說得太滿,見你如此本事,大哥我也不甘只做這個山賊,我這里也會用心經營,將這千百個頭領兵卒好生操練,早晚也能真刀真槍地同金人干一場!卻不枉了你叫我一聲大哥。
“自今日起,大哥我將不遺余力地同你一起努力向前,在你成氣候前做你的后盾,你卻要更加盡心盡力,吃常人不能吃之苦,不枉了這許多百姓對你的信任!”
劉石胸中情緒激昂,真是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只真誠感激地抱起拳對他們說:“大哥二哥如此俠義,比起來真是羞煞小弟,實是無以為報,且容我一拜!”
燕志材搖搖頭說:“拜什么,我心中所想,只求一能從蠻兵鐵蹄下保住山上人民,而是兄弟那日大志得成,還能給個山頭容我養老,便不枉我們勉力而為了,記住了,并非只有你一人在這天下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