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石那番恭維話,柳兆文忍不住嘆道:“不錯,我們這幾百里山寨之中的人,對大哥那都是真心服氣,也只有跟著他走才有前程,而現在這里又添了個劉兄弟,山中有如此英雄聚首,卻做不得一番事業,那便叫愧對上蒼的一番美意了。”
燕志材笑道:“柳兄弟卻是說笑了,我若真有那本事,也不至于窩在山里這十幾年,也只是如此,依我看,要振興咱們山寨,使我們兄弟揚名天下,這重任只在劉兄弟一人身上!”
劉石嘆了口氣說:“可惜當今奸臣昏君在朝,暴金賊寇不時襲擾,這的大宋天下,百姓是朝不保夕,生死難測,咱們就是有一天像宋押司那般名揚天下,也沒個朝廷可以招安!就是有人英雄了得,無用武之地,又能如何?”
這話是說進大家心坎了去了,是以他們一時人人都默默無語,心中苦楚,豪言壯語也難出口,當真是昏君奸臣,一人荒唐累蒼生!
原本豪氣萬丈的煮酒論英雄,滿滿的興致被劉石這話沖的云散而去,使他們心中也悲涼了起來,只談些零碎小事,一直吃到東方發白,便依依不舍地送別了燕志材他們。
看他出神地望著高聳入云的群山出身,何陸突然問道:“劉石,我說這燕大哥,也算是難得的英雄豪杰了,只是眼光也只在綠林之中,咱們尊他為首,恐怕早晚有一天風頭是要蓋過他的,那個時候卻要如何顧及這兄弟之情?”
劉石笑道:“這事你擔憂得卻太早了,咱們的事業連一腳都沒踏出呢,那燕大哥眼中,有無盡的雄心壯志,只是以前沒有找到方向,他這次回去,必然會一飛沖天的。如今兵災暫解,酷寒日盛,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再說吧。”
何陸點頭說:“不錯,我們村中的大事就要開始實施,此時的確不該有幫點節外生枝,你自昨日起就沒歇息,還是感覺去休息一下,我自會安排他們今天休養好精神,為明天的安排做準備。”
劉石說道:“辛苦你了,桂蘭說得沒錯,這些日子來我都經常偷懶溜號的,就你和陸友七二人最是辛苦,從來沒半分空閑,此后事情重大,你就更加重擔在身,半點不得閑了。”
何陸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一笑,再不說話。
整個耕戰村就只有少數哨兵還住在山下的營帳里,和劉石自己住在那個隨時可以打包帶走的小帳篷里了,倒是他功力極深,加上身負純陽神功,抵御嚴寒完全不在話下,如此惡劣的天氣,反而對他修煉內功十分有益。
在提前做好的安排之下,整個山村除了燒水做飯,站崗守衛的人,其余全部都好好休息了一天,此時深山之中處處冰封,到處積雪,就連蔬菜都無法生長,大多數人也沒活可干,這般休息倒也合理,大家心態都十分放松。
而第三天滴水成冰的清晨,天只微亮,全村不論軍民全都被召集到了村口的空地上,站在一起瑟瑟發抖地吹著那凜冽的寒風。
盡管人們不知道村長為何要這樣做,但是從他們的表現來看,這些人已經可以做到,不問緣由,不管是否合理,盲目遵從劉石的命令了。
尤其是在人從三三兩兩到一千多人聚齊的過程中,劉石本人早就在寒風中穩穩站著了。
“好了,村子里的人除了小娃娃,就都過來了哦。”確定了名單以后李桂蘭蹦蹦跳跳地跑到他的身旁站住。
“好的,辛苦了。”對她一點頭,讓她站在李來那邊,他就清了下嗓子,對全體人員說道:“這般酷寒之日,打擾了各位的休息,劉某人表示萬分抱歉!但是時間緊迫,我有要事不得不說,希望各位見諒!”
不等其他人回答,他繼續說:“村子是大家的,這事也不是我一人說了能算,因此請孫大夫、陸二叔和王老三位來集思廣益,一起參謀一二,他們幾位各位可信得過?”
這三人在這個村子里,無論為人、見識還是本事,都是有口皆碑,各自都在不同的地方盡得人心,誰不嘆服?此時抬他們出來,果然大家都說信得過,沒有不服。
劉石提高聲音繼續說:“那劉某且問三位先生,為何自本朝開國以來,舉國傳言是好男不當兵?”
陸二叔答道:“那開國時的事我卻不知,但在當代,我也算是走南闖北,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我大宋百業俱興,舉世嘆服,唯獨兵將暗弱,屢戰屢敗,內不能安邦定國,外不能抗擊敵寇,驅逐胡虜,是與無人愿與那些當兵的人為伍。”
劉石點點頭說:“二叔果然見多識廣,這話說得即是!那劉某再問一句:那要是那種能征善戰,百戰百勝,一戰令胡虜喪膽,再也不敢南望我錦繡河山的軍馬,這兵卻能當么?”
孫大夫聽了笑道:“我們自小連年苦難,先是四大寇攪擾不休,后來胡虜犯疆又是如入無人之境,哪里安生過片刻?莫說古代的衛青、霍去病,便是楊老令公、狄大將軍的隊伍,我這個頭顱也就提在手上跟著他干了!又何須像這樣東躲西藏,沒半點男子氣概?”
劉石喝彩道:“說得好!我也是這般看法,我們華夏子民什么時候缺過英雄?不知道在場的各位兄弟姐妹是否認同?”
這話是說全場人心坎去了,他們受外敵欺凌,肆意殺戮,為了生存只能背井離鄉,四處逃難,可是就是逃出了生天,結果又能有多好?人在他鄉總要被人冷眼,盤纏沒了生計也不知如何應付,好好的人家落得乞丐都不如,卻有誰是心甘情愿?
在一片響聲雷動的認同聲中,劉石說:“如今官軍靠不住,胡虜又不通人性,咱們簡直是案板上的肉,如果自己也那般任人宰割,誰也救不了咱們,你們說是不是?”
這句話問過去,那整整一千多人,卻一齊沉默了,許久王老才接口道:“唉,在西京邊上的時候,那自己組織起來抗金的英雄人物,我也不是沒見過,可是在那邊要和金人拼命,這邊的大宋官軍也要圍剿他們,靠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又能做些什么?”
語氣悲憤沉重,當真是另整個村子里的人個個都心情沉重,一聲無語。
劉石接過話頭來說:“王老說的是沒錯,只是并非劉某人胡吹,那大宋的膿包官軍,我手上也不知殺了多少,這金兵大舉而來,就咱們村子里兩三百人馬,也打退了他們幾次,那斬首是不計其數,你們信不信?”
這時很多人都笑起來說:“那可是我們都親眼看到了的,獲取的兵器糧餉都數不盡,如何會有人不信?”
劉石又說:“那咱們耕戰村的隊伍,大家是信得過了,如今天寒地凍,那是百年難遇的嚴寒,連菜蔬種下去也不長,大家這么多人閑賦在此,也不是辦法,劉某人有個計較,不知道各位是否愿意一聽?”
村民們大多不明其意,但是這個劉村長在他們心目中,基本上都從村長升級成信仰了,哪里有人不聽?便連忙直說愿意。
劉石說道:“上次咱們雖說干掉了許多胡虜,保住了這片新的家園,然而也是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犧牲了好幾十個大好男兒,若是敵人再來,我們現在的軍馬人手就不足以再打一次了,再此的各位青壯男子,可愿意站出來補上人馬缺口,讓再次來犯的賊寇片甲不留?”
“愿意!”那聲勢真是驚人,自古以來華夏兒女哪有一直貪生怕死的說法?在這大宋只是報國無門,這時候聽到這般號召,真是不分男女老幼,個個慷慨激昂,恨不得現在就拿起刀槍去和金兵大干一場!
“既然大家都這么積極,那就容我做一次主張了,自己除了跟著張師傅和陸師傅的手藝人、孫茂大夫身邊的醫師,還有那邊開山挖石的石匠兄弟們,這也是大事不能輕動外。村里四十歲以下的男人今天便全部隨我一起入伍操練,要做到人人能耕散戰!”
在大金鐵蹄之下,能逃出生天到這兒被收留的人,其實都歷盡了千難萬險,不是極堅強又有底子的人哪里活得下來?所以除了當初隨劉石一起過來的,和陸家那些人中有些婦孺,后來撐得到這里的大多是青壯年的男子,這一下等于說上千人全部要被編入伍,參軍作戰了。
一個年輕人說道:“這參軍入伍,保衛家園,我是二話不說,直接參與的,但是村里一千幾百人,倒有近千人都是青壯年的男兒,這下全都當了兵,那這村子里以后田地莊稼就不種了么?”
其他人也都有此疑惑了,他們靠著種地安身立命,來這樣一出,以后難道就讓這千把人出去攻城略地,或者打家劫舍?雖說這只軍隊的戰績強得逆天,但是就這樣做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