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土平原中部,原巫師神殿高塔遺址。
自從半月前的那場大戰之后,這里就被一層魔法護罩所覆蓋,任何進出的人都得隨身攜帶神殿專門發放的識別魔石,而這種魔石也只有內殿人員才能擁有。
在魔法護罩外圍,駐扎著原王國的虎牙軍團,軍團長克萊蒙特正是王宮巨變的那一晚中負責策劃狙殺老國王的那一位。
全副武裝的王國衛兵們將高塔遺址方圓十里的范圍圍的水泄不通,任何企圖靠近搜集情報的老鼠只要被抓捕,立刻就會被原地處決。
虎牙軍團中并非沒有對老國王被小王子暗殺忽然暴斃,龍騎軍團全軍覆沒這件事情產生疑惑的。
但是中軍帳前旗桿上的那幾十顆頭顱就是警告,任何膽敢私下討論這件事情的人都會被處以死刑。
王城方向傳來悠長的號角,一隊身穿金色重鎧的國王衛士手執新王旗幟,護送著一輛由八匹純白色駿馬拖拽的華貴馬車緩緩向著這邊駛來。
士兵們帶著各色表情讓開通路,馬車在最后一道關卡處停了下來。
克萊蒙特手里抓著一只滿是醬汁的羊腿從營帳里走出來。
他看了一眼馬車,低頭啃著羊腿,漫不經心道:“來者何人,可有先知神諭?”
為首的衛士猛的將手中金槍杵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放肆!陛下圣駕在此,還不速速跪下?!”
“我問可有先知神諭?”
“陛下要見先知,要什么神諭?!”
克萊蒙特吐出一塊嚼不爛的蹄筋:“那就是沒有了?”
那名衛士還想再說些什么,但被克萊蒙特粗暴的打斷了。
“抓起來!嚴加拷問!謹防冰雪領來的細作!”
“大膽!我看你們誰敢!”
那名衛士猛的端起手中長槍,渾身斗氣迸發,金燦燦的鎧甲外再度凝結出一層無形屏障。
他赫然是一名中階天空騎士。
刀劍出鞘,虎牙軍團的近衛們也紛紛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數名天空騎士也同時迸發出了斗氣,彼此之間充滿敵意。
“再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可有口諭?”
那名衛士揮舞長槍,掀起一陣風沙。
“陛下在此!我看你們誰敢造次!”
“陛下?呵呵,如果真是陛下,那就讓他出來見我一面,讓我親眼確認一下。”
“放肆!克萊蒙特,你想造反嗎?!”
衛士攔在了馬車前,聲色俱厲。
這時馬車里傳出一陣輕微的咳嗽,一道年輕略顯憔悴的聲音從中傳出。
“雷克斯,你退下吧,克萊蒙特軍團長也是為了先知與神殿的安危,本王這就出來。”
雷克斯單膝跪地,昂著頭無比悲愴道:“陛下!您怎么可以……”
“無需多言。”
一只蒼白的手掌從簾布后伸出,安東尼單薄的身影從馬車上走了出來。
他很瘦,穿著國王禮服看起來更瘦了,頭頂的王冠如有千斤,壓著他的脖子,讓他有些抬不起頭。
克萊蒙特不屑的掃了一眼,毫無尊敬道:“原來真的是國王陛下親臨,臣冒犯了,不過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可否容臣上車仔細檢查一番。”
安東尼握著車轅的手掌微微泛白,他強撐起笑容道:“這就不用勞煩你了,車里是我的王后,沒有他人。”
克萊蒙特玩味一笑:“那臣就更得上去看看了,久聞王后乃是王都第一美人,當初您登基大典的時候臣沒能趕上,這一次說什么也得當面覲見一下。”
氣氛瞬間變得無比沉重,雷克斯隱藏在面甲下的年輕面龐已經變得有些扭曲,他的眼睛通紅,氣喘如牛,純金打造的儀仗長槍上緩緩出現了五根指印。
他是基爾伯特家族的獨子,基爾伯特家族一直都是國王衛士,他的父親弗吉爾·基爾伯特陣亡在了當日老國王突圍王城的那個夜晚。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在魔獸山脈中歷練自己的武技,當他回來的時候才聽聞家族滿門盡皆被屠噩耗。
所有人都在說是那名小王子派人下的手,所以當新王招收衛隊的時候他第一個報了名,只為以后抓住了那名弒君者后,他可以親眼目睹對方被掛上絞刑架。
隨著新王的登基,王國已經越來越不像以前的王國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改變,雷克斯根本無法想象一名軍團長居然敢如此和國王說話,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一把鑲嵌著寶石的匕首跌落在了克萊蒙特的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雷克斯的身上。
雷克斯緩緩脫去身上的鎧甲,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他有著一頭齊肩的黑發,眼神兇悍的像是一匹餓狼。
安東尼有些感動。
“雷克斯……你……”
“我等為捍衛陛下而生,今陛下受辱,我將以死維護!”
“你這是在挑釁我么?小子,我知道你,雷克斯·基爾伯特。”
克萊蒙特瞇起了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在他的右臂上有著一道剛剛愈合的傷疤,這道傷疤正是弗吉爾·基爾伯特送給他的。
“雷克斯·基爾伯特,向你挑戰。”
魔法護罩內鐘聲敲響,一名身穿黑袍的內殿巫師從中踏出,面罩下的眼睛冷冷掃了一眼現場情況,毫無感情的開口道:“先知神諭,宣晨曦王國國王覲見。”
安東尼松了一口氣,連忙向那名巫師表示感謝,駕著馬車就準備通過法陣。
但馬車再一次被攔住了,那名巫師攤開了手,手掌中只有一枚通過法陣的魔石。
“先知神諭,是讓陛下您單獨前往圣所。”
安東尼微微一愣:“可否在多給我一枚魔石,本王今日前來特攜王后,欲向先知求解疑惑。”
那名巫師再次道:“先知神諭,您單獨前往。”
克萊蒙特咧嘴笑了起來,身后的一眾也紛紛吹起了輕浮的口哨,一張嬌美的面容出現在了馬車簾布后,王后伊薇特緊張地抓住了安東尼的手。
安東尼猶豫再三,咬牙單獨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接過魔石踏入法陣。
克萊蒙特貪婪的目光從見到伊薇特之后就再也沒能挪開。
這時那名巫師又對克萊蒙特道:“先知神諭,讓你別太放肆。”
克萊蒙特笑著彎腰,不動神色的從懷中取出了一只口袋,輕聲道:“這是從新抓捕的巫師身上扒下來的,都是一群冥頑不靈的老東西,還請轉交給先知大人,先知交代給我的任務,我一定會不折不扣的完成。”
黑袍巫師掃了一眼袋子里顏色各異的魔源水晶,轉身道:“別玩出人命。”
克萊蒙特頓時笑開了花,他連連點頭道:“不會的,我只是想請王后簡單的喝一杯而已。”
巫師離開后,克萊蒙特摸索著下巴走向馬車,身后的眾人紛紛起著哄。
但一桿金色長槍擋在了他和國王馬車之間。
“褻瀆王權者,殺無赦!”
克萊蒙特掃了一眼雷克斯,冷笑道:“你和你的父親一樣蠢,既然你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對了,你還不知道你的父親是怎么死的吧?看看你的身后,除了你誰把那個軟弱的傀儡放在眼里?”
雷克斯如遭雷擊,他猛的看向身后,那些本該和他一樣誓死捍衛國王尊嚴得到衛士們紛紛保持著緘默,甚至有些人還露出了看戲的表情。
“什么意思?我父親是怎么死的?!”
一道無比強悍的斗氣襲來,雷克斯猝不及防之下被砸出去了數十步,尚未緩過神來,十幾把鋒利的長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克萊蒙特獰笑著爬上馬車,望了他一眼。
“被我親手砍掉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