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呻吟聲永遠是醫院的主旋律，哪怕隔音再好的病房，哀鳴聲也不會停止，當門口被推開的剎那，它們就迫不及待地從病房間擠出......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在醫院內工作的白大褂們，是依靠時鐘來區分早中晚，而不是日升日落。
已經工作了一天的他們，或靠在門后，或蹲在墻根，都盡量地找一個能夠少被人發現的地方。
休息的時間總是美好的，當蹲在墻根都能夠睡著的時候，就會發現睡眠是一件多么令人歡愉的事情。熬夜到臉上爆痘、牙齦發炎，那都是應有之意，靜脈曲張的人，也不再少數。
他們壓抑的哼哼唧唧，混入在哀鳴聲中，顯得那么不起眼，也并不會被人關注。
他們是人，但是披上白大褂后，他們就被賦予了無畏的心和鋼板的體魄，在需要他們的地方，他們絕對不能夠表現出一絲懦弱。哪怕身體已經疲乏了，當手腕綁定的傳呼提醒有病房尋求幫助的時候，精神頭又立馬上來了。
王強側身貼墻，給剛剛睡著現在卻又撒腿狂奔的醫生讓了一路，哦，說實在的，他也不知道剛剛那個到底是醫生還是護士，他們都穿的是白大褂，也分不太出來。
以前醫生和護士還是很好區分的，男醫生、女護士，但現在女醫生多了，男護士也有了，沒有稍微了解這方面的內容，還是很難進行區分的，就像軍銜一般，能看懂的就看懂了，看不懂的就是看不懂。
到開水房把熱水瓶給裝滿，軟木塞懟進去后溢出水才能夠確保木塞不掉。
不過，燙手就是了。
原本的熱水瓶是蓋子和塞子連在一起的，塑料的，氣密性極好，開水倒進去哪怕放了一天，第二天往杯子里一道，還是燙嘴。
可是懷孕后的女人，對于塑料之類的，有著莫名的恐懼，當“這個對孩子不好”說出口后，那個熱水瓶被淘汰掉也是應有之意。
買包子、饅頭的時候，也用不著對方提供免費的塑料袋，自己帶上一個玻璃制的保溫盒，才是正確的方式......
一手握著把手，一手托著瓶底，回到病房。
孔麗已經睡下了，他肥嘟嘟的女兒感覺到有人在彈她的臉，眼睛掙開一條縫，又閉上了。
“小孩子怎么感覺一天到晚都在睡覺，不是說會很吵的嗎？”
王強用嬰兒濕巾給寶寶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把她的腦袋擺得板正了一些，枕頭底下，墊著姜守正的筆記本。
——小孩子的頭型是通過睡覺睡出來的。
把有些凌亂的病房稍微整理了一下，王強就坐在了窗邊的椅子上，仰著頭，稍微往后靠了靠，當頭頂著玻璃的剎那，讓他的脖頸都微微有一些痙攣。
骨骼間“咔咔”的響動，讓他忍不住握拳輕輕捶打了幾下。
“寶寶才出生，我可得對我的身體好好的。”
王強想到這，疲倦的臉色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稍微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頸，順帶做了一套眼保健操。
本想在病房做一些低噪的運動，比如靠墻靜蹲、俯臥撐之類的，可是他已經困頓地有些睜不開眼了。
“睡了、睡了。”
躺在小沙發上，把毯子蓋在肚子上，王強側身和衣而睡，其實他更喜歡仰躺著睡覺，但是這樣呼嚕聲會很大......
不知道躺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睡下，王強口袋中的手機不斷震顫，如盤古一般劈開這個混沌，讓王強鼓起勇氣睜開眼。
“呼！”
猛得坐起，粗粗的喘了幾口氣，突然想起來自己所在的環境，立馬捂嘴屏氣。
剛剛應該是瞇了一會，現在精神頭已經上來了。
口袋中的手機還在不斷地震顫著，不斷地提醒王強打開它。
心頭浮起一絲煩躁，不過這并不怨對方，誰讓自己沒有把手機靜音呢？
打開手機，劃拉了一下屏幕，是幾家出版社找來了……
那就和他們好好聊一下吧，是時候得幫姜守正把這個事情給敲定了。
這孩子馬上就要去讀大學了，大學里，花費總是會很多的......萬一這孩子在學校里找了女朋友......
想到這，王強想起了姚倩的模樣，想起了自己被送的金器。
“嗯，如果姚倩這孩子能夠把姜守正拿下的話，那么這筆錢也沒有必要著急給他準備了。”
“可是，不可能的啊！如果能夠拿下的話，在學校里的時候，這兩個家伙就應該別出苗頭了，可是壓根沒有。”
每一位老師都是過來人，他們自己曾經也是學生，怎么可能不明白學生之間的那點事情呢？只是大多數的時候，老師都是真一只眼閉一只眼，堵，往往會激發學生的逆反心態。
只要成績不下坡，那么就隨他吧。
現在處于非班主任的角度而言，早戀......總比單身一輩子來得好！
反正現在已經送走了一批，王強的心態非常放松，完全可以當作一個旁觀者來審視自己的當初的行為，屁股決定腦袋，這句話還是有很大的正確性的......
思緒翻飛，大拇指也非常地忙碌，手機界面不斷切屏......
在半個小時后，姜守正筆記本的出版事宜，也基本上就要被敲定了。
利益最大化，生活影響最小化！
姜守正只要能夠拿錢，那么就不存在任何問題，上次他把這些筆記本帶來的時候，也明確表示了，這些筆記本對他本人來說，本身就是屬于雞肋。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好歹也是花了他好多的水筆錢和筆記本錢。
現在一賣，也就全回來了！
“我希望這筆錢能夠盡快到賬。”
給出了自己的態度，王強把姜守正的銀行卡號發送給了對方。
“這個事情終于算是完了，等到錢到賬了，和姜守正說一下，得讓這個孩子再給我弄一份佛跳墻，上次我都沒吃到。讓他賺了這么多，請我吃一頓佛跳墻，應該不過分！”王強瞥了眼孔麗，他思量了一會，“嗯，我去清風觀吃！可不能讓這個孩子提著佛跳墻來醫院了。”
王強重新躺回沙發上，把備忘錄中關于這項事情的記錄給刪除。
刷刷朋友圈，看看短視頻，王強無意識地滑動著手機屏幕，不知不覺地再度睡了過去。
一聲悶響，在病房內響起。
“啊！！！！”
孔麗的尖叫，讓王強再度醒了過來，有些迷糊道：“啊？我手機掉了？”
手機，還在王強手中好好攥著，自然是沒有掉的。
那老婆在叫什么？
順著孔麗的手指方向，王強看向了玻璃外......
一個女人倒立著，貼在玻璃上。
還沒看仔細，咔地一下，似乎什么東西脫落了，整個人就在王強面前掉了下去。
王強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對方。
手機掉落在了地上，屏幕裂了。
昨天是我的生日，祝我自己生日快樂。
還欠昨天的一更，我睡醒后繼續，加油，總會越寫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