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種香味……當初害你們高家的人和現在害趙文顯的人,難道是一伙兒的?”
二柱稍有思怵,略微遲疑的說道。
許知縣一家,并非主謀。太尖山的賊人,也不過是從犯。
這一點上,他與高志遠都心知肚明。
高家十幾年前的事,如今已無從查起。連信王都選擇放下了,他與高志遠二人,又哪來的本事去細查。
便是如今,他們知道了一些線索。
貿然去查,也只會打草驚蛇,還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但是高志遠好像還真的有去查的意思。
二柱搖了搖頭。
他沒有勸誡高志遠的資格。
雖說高氏是他的生母,但他自己從未見過這個母親,再加上來自異時空的記憶,他本能的覺得自己不是原來的王二柱。故而仇恨并不深刻。
可高志遠卻不同。
高家出事的時候他已經十三歲了,眼睜睜看著朝夕相處的家人遇難,正常人都會心懷怨恨。
可惜,信王并不能夠幫他除掉真正的主謀。
唯有拿作為幫兇的許知縣和太尖山的賊人泄憤。
二柱還未想好措辭,便見兩個官差來到了他們面前。
“兩位,我們世子殿下有請!”
為首的人稍一抱拳道。
二柱皺眉問道:“你們世子殿下——是哪位?”
官差頗為自傲地哼道:“正是當今圣上的長孫,秦王殿下的獨子————秦王世子殿下是也。”
當今圣上久安帝,只剩三個兒子。
秦王楊世明、信王楊世信、雍王楊世正。
這官差所說的世子殿下,應該就是秦王唯一的兒子楊承宣。
二柱皺了皺眉。
現在朝堂上爭得最兇的,便是秦王與信王。
秦王有嫡長子身份,而信王手握大周的大半兵權,兩人皆有一搏之力。
雍王向來淡泊名利,曾當眾說出自己不愿做皇帝的話,方才有今天的安穩日子。
秦王與信王勢同水火,楊承文就曾遭到秦王那邊的人暗算。
二柱和高志遠作為信王這邊的人,此番楊承宣的邀請,并不是好事。
“難道查封鳳仙樓,不是趙首輔的手筆?”二柱有些不解。
趙首輔最得意的孫兒遭人暗算,定要出一口惡氣的。
首輔雖沒有直接驅使官差的權利,但他只要稍有意頭,旁人豈會看不出來。
手底下的人又有哪一個不是爭著表現。
所以他一直以為,查封鳳仙樓的事是趙首輔授意。
如今看來,卻是想岔了。
也對,能當上首輔的大人物,又豈會那般小家子氣。孫子嘛,多的是,叫兒子多納幾個妾室,多生幾胎不就行了。
二柱哂笑。
高志遠低聲道:“趙首輔的女兒就是雍王妃。秦王的人一直想要拉攏雍王。”
雍王志不在皇位,所以秦王和信王都一直在向這個弟弟示好,打算將他拉攏到自個兒的陣營。
只是雍王一直也沒有透露出,要傾斜向哪一方的意頭。
二柱一愣,旋即失笑:“那楊承宣找我們,豈不是要興師問罪?”
他不傻,自然想得明白,楊承宣若是在如此關鍵的時候,將暗害趙文顯的罪名歸咎于信王陣營的人。
那么趙首輔與雍王,很可能就會因此敵視信王,轉而傾倒向秦王那一頭。
這一招并不高明,甚至還有可能自掘墳墓。
就看趙首輔能否看清局面,看破楊承宣的伎倆。
趙首輔能夠穩坐首輔之位,從先帝爺那一朝,連任到今朝。
二柱并不覺得他會被楊承宣的小伎倆給蒙蔽。
如今哪怕楊承宣拿出十足的證據,有十足的把握將自己的罪名坐實,趙首輔一樣不會在奪位一事上助力秦王。
唯一讓二柱想不通的是,王憲之昨天也出現了。他出現得太蹊蹺。
這事兒的迷點實在太多,二柱心有戚戚,并不想將自己置于險地。
“大膽!你可知我身邊站著的是誰?”
二柱面色驟然一沉,厲聲呵斥。
他突然的發難,令原本打算好言相勸的官差發愣。
久久遲疑過后,他們依舊猶豫不決。
京城的貴人實在太多,看他們其中,塊頭較小的那小公子身上的氣度,極有可能就是某一位王公貴子。
可秦王世子殿下的話,他們又不得不聽。
最后,還是只得硬著頭皮對那個氣質不同凡響的小公子道:“此事乃是秦王世子殿下所命,還請兩位公子不要刁難小人。”
高志遠看這些個官差對自己說話,卻是反應過來了。
他看了眼二柱,略一遲疑,便緩緩開口:“你不去,我去!”
官差們面上俱是露出喜色,生怕他再反悔了,便讓道擺手:“公子這邊請!”
他們本就因著之前查封一事,出了鳳仙樓,站在街道上。
此時這些官差一帶路,高志遠頭也不回地跟著他們走。
二柱抿了抿嘴。
高志遠臨走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讓自己脫身,去與信王通風報信。
還是他別有用心,打算借著楊承宣,查出十多年前真正的真相?
“算了,先把事情告訴信王,免得他措手不及!”二柱心中暗道。
見他想要離開,便有官差伸手攔著,想將他一同帶去見楊承宣。
二柱心知,這時候和顏悅色是無用的。
必須表現出足夠的盛氣凌人,才能鎮得住場面。
“看來,有秦王世子殿下撐腰,你們的膽子很大啊,就不怕我們信王殿下知道了你們強擄走他的侄兒,會將你滿門抄斬?”
他聲音越說越大,還步步緊逼。
“信王殿下?!”攔著他的官差臉色一白。
雖不清楚秦王與信王之間的奪位之爭,但他本能的有一種,自己正被人拿著當刀子使的念頭。
可楊承宣的話,他不得不聽。
他流露出的猶豫之色,自然逃不過二柱的眼睛。
“如今,你要么放我離開,要么————等我見過世子殿下,將誤會解釋清除之后,定要稟告我們王爺,將你全家拿了入獄,誣告之罪,累及二老與妻兒。”
他危言恐嚇。
官差念頭一轉,想起秦王世子殿下只讓他們將人帶過去,并未說一定要兩個。
如今帶著那小公子過去,也算完成任務了。
如若得罪了信王,便是有世子殿下護著,也難以安生。
這樣一想,他便臉上揚起笑容,躬身讓道:“這位爺,您請走好!”
起先看見他們臉上的猶豫神色,二柱便知這些人沒有太多的底氣。
如今安然脫身,不過是意料之中。
他并未過多的歡喜,反而腦子里的疑團,使他板著臉,不言茍笑。
圍觀的旁人見了,紛紛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