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命人將挖出的箱盒抬到地面,雙目狂熱的盯著這木箱,那眼神仿佛是在看絕世寶藏一般。
“衛統領,事到如今你應該知道在父皇面前,該如何說道了吧?”秦王的臉露出笑意,轉過身對著衛介說道。
他這是在試探,如若衛介仍然和他站一邊,這時候就該知道怎么做了。
衛介卻是皺了皺眉,頗為遲疑不定。
若是搜到龍袍,信王倒臺,久安帝沒有合適的人選,確實有可能會將信王的兵權交付到他的手上。
可是一旦久安帝知道自己違背了他的意思,暗中與秦王達成共識,那么他對于自己的信任一定會大大降低。
衛介的遲疑,自是然隱瞞不了在場的信王。
當下,信王瞥了王曲一眼,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開口道:“這里面究竟是何物,秦王打開一看不就知道了!”
從頭至尾,他一副渾不在意的神情,似乎真的不但府里會搜出東西。
衛介不由心底生出驚疑。
沒有思索太久,他直言道:“還是先開箱子,看看里面究竟是何物!”
秦王“哼”聲一笑,親自動手,將虛合的箱蓋掀開,露出里面的東西。
他站在箱子的后面,幾乎用不著親眼去看,光是通過在場眾人那緊張詫異的面部表情,就可以想象得出里面的東西一定非比尋常,這一定是一件龍袍。
“這是……”衛介幾欲張口,最后卻閉上了嘴說不出話來。
信王挑著眉,臉色有些怪異。
楊寶柱害怕又好奇的望著。
王曲微微一笑。
這本是留給楊承文的東西,里面裝著的是一堆女人的衣服,很私密的那種。
他效仿諸葛亮送司馬懿女裝,也在箱子里留了許多肚兜和私巾,連著箱身的箱蓋,反面還貼著一張紙,上面嘩啦啦劃著幾筆飛舞的大字,約莫能看清字體:
‘打開此箱者,倘若沒有穿上里面的衣物驅邪,必定七竅流血半身不遂,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本來是用來氣楊承文的東西,這會兒被秦王打開,還是當著眾多人的面。
這時候的氣氛便有些微妙了。
秦王見衛介面色尷尬,而信王臉上的古怪神色也不像是驚恐慌張,不由心中好奇,低頭一看,他臉上的喜色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勃然大怒。
“楊世信,你竟敢捉弄本王?”
秦王的怒吼聲起,許多人低下頭顱,生怕被他遷怒。
信王卻是輕笑一聲,挑釁問道:“你不打算先找個地方換上里面的衣物?”
秦王冷哼,“不過幾句戲言誰會當真?你休想借此羞辱本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箱子里的衣物遠遠看著都覺得繡工精致,怎么能說辱沒了你?”信王的臉上盡是揶揄之色。
旋即,他又冷了臉色:“事到如今,本王府里沒有搜出龍袍。反倒是你秦王,空口無憑,污蔑本王,到了父皇那里本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他說出了秦王最為擔憂的事情。
私藏龍袍,罪同謀反。這罪名大,可污蔑親王犯了這個大罪的人,同樣是罪無可赦。
“你就不怕本王重提寇閔之事?三司會審之后,楊承文定會被削去世子之位,父皇忌憚你,必定不允你再立世子!”秦王目光游移,驚神不定,急急的吼出這些話。
他這也是情急所致,隨口瞎喊,妄圖尋出一線生機。
可這兩件事的分量遠遠不等同,信王若是不癡不傻,就必定不會受他要挾。
衛介的目光閃了閃,暗暗慶幸自己剛才沒有第一時間站隊。
那如今要不要向信王投誠?
衛介心中起了個念頭,旋即,這念頭立刻被他壓下去。
他是久安帝的親信,絕對不能明著與某個親王或是重臣勾結到一起,走得過近都會導致他失去圣恩。
便是先前與秦王合謀,除掉梅妃之子一事,衛介懷疑,久安帝早已知情,只是佯裝不知。
秦王嚇得面色慘白,漫天滿地的白雪更是襯得他凄然。
王曲瞥向了信王,后者回了他一個嚴肅的眼神。
只聽信王淡淡道:“衛統領已然搜出結果,是不是該回稟父皇了?”
他的語氣并無異樣,衛介卻是臉色變了變,慎重道:“殿下請放心,下官定會如實稟報皇上!”
旋即,他振臂一揮,將帶來的御林軍都招了回去。
一行人手腳靈活的離開了信王府。
只剩秦王,慘淡著臉色,沒有立即離開信王府。
他想走,卻被信王叫住了。
“你不要提起承文的事情,這件事本王也不會落井下石!”
信王的聲音傳入耳中,秦王只聽得一陣大喜與不解。
“你……”他驚疑不定的望著信王。
若是易地而處,他早就落井下石,將信王埋汰死。
可如今信王卻答應,會放過這件事,簡直是天方夜譚。
莫非楊世信真的如此重視楊承文?還是說他還顧念著他們兄弟間的情誼?
早年時,他們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一向推心置腹。秦王的面色復雜。
“我不落井下石,并不代表父皇會輕放此事!更何況……罷了……你好自為之!”信王負手背過身,冷冷道。
秦王陷入糾結之中,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些什么。
信王卻將他打斷,聲音還是那般冷冽:“皇兄請離開!這里沒有人歡迎你!”
秦王看了他一會兒,轉身欲要離開。
只是他才走了幾步,便又聽見信王的聲音:“且慢!”
“莫非你反悔了?”秦王回過身。
卻見信王面色糾結,似是在猶豫著什么。
“沒什么,你走吧!”信王咬咬牙道。
“你……”
見他喊住自己,又立刻驅趕,秦王心中慍怒。
只是想到今天的事情到底是自己誣陷失敗,理虧在先,他咽下這口氣,率著人離開了。
信王將他送到王府門口,王曲等人已一塊兒跟出來了。
“信王怎么會這樣反常?”與秦王一樣,王曲滿心都是疑惑。
正當他想不通的時候,只聽信王又喊住了秦王。
“皇兄!”信王的語氣略帶著遲疑。
“你到底想干什么?”秦王回過頭,怒問了一句。
其余人也都滿臉疑惑的望著信王。
信王追上去,摘了身上的大氅,披在秦王的肩上,語重心長的道:“前方路遠!請皇兄保重身體!”
什么鬼?
王曲滿頭皆是疑問。縱然是他,也有些看不清信王的用意了。
早前信王為了應對秦王,布局了無數手筆,如今一而再放過對方就罷了,怎么還一副關心對方的模樣?
不像是虛情假意,倒像是————真的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