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遠在關外的荒郊野嶺處。
“動手!”
隨著將領的一聲令下,埋伏在附近的一干士兵,俱都一哄而下,從山上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涌下來,包圍住了一隊人馬。
“吁——”騎著馬,位于最前邊的王逸軒不禁扯了扯了韁繩。
“諸位好漢,我們并沒有金銀財寶!”
只當這些人是攔道打劫的強人,他趕忙開口。
“誰要你們的銀子!”攔路的那一伙人中,有人忍不住啐了一口。
“那你們為何要攔住我等去路?”
“前邊是我們梅氏樓蘭的領地,沒有令牌,任何人都不準過去!”
“樓蘭梅氏?”王逸軒轉頭望向身后,無奈的看著佘幽。
卻見攔路的梅氏之人又開口了:“擅闖梅氏領地,你們休想活著回去。”
說罷,便又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將這些陌生人全部圍殺。
“且慢!”王逸軒不由更是著急,向身后坐在馬車御座的佘幽指了指,“她也是梅氏之人,我們就是來投靠梅氏的。”
佘幽停好了馬車,才走到眾多梅氏士兵面前。
“看好了,此乃梅氏公主所賜之令!”她亮出一個牌子,上面是一個梅字。
梅氏將領探出頭,從屬下手里接過令牌看了一眼,確認是真品之后,又問了一句:“口令!”
將自己前世所知道的口令說出后,佘幽便轉回去,拿出了那本梅齋筆錄。
“奉公主之命,我與蘭音姑娘已將持有此書的少年帶來!你們不得無禮!”佘幽語氣冰冷的說道。
那將領自她說出口令之后,便改了態度,這會兒忙不迭的點頭:“是!姑娘還請上山!”
烏梅嶺是徹徹底底的梅氏根據地,這里連樓氏都無法染指,也正因為如此,梅玖才會命令蘭音將持有梅齋筆錄的少年帶過來。
佘幽不是頭一回來這地方,卻對這里的事務一樣趕到陌生。
前世她來過這里,是為尋藥而來。
那時候,信王退位留戀山水,見她為達成目的不折手段又毫無底線,料定自己死后她會作怪,便在臨死之前還替楊承梅布了局,害她中毒,一夜老去一甲子歲月。
后來他們都死了,唯有她還茍延殘喘的活著,又千方百計找到梅氏的根據地,從梅玖以及梅氏遺老的口中,探聽到了解藥的配方。
那時她才知道,梅氏一族對于醫毒的精研到了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地步。
也幸好梅氏與樓氏總是存在隔閡,不能真正推心置腹的合作,大周才不至于淪陷。
這輩子,‘自己’吃了能使嗅覺變得靈敏、聞得出天下奇毒的異草丹,應該是不會重蹈前世的覆轍了。
出神的片刻功夫,佘幽恍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
正值壯年卻已白發蒼蒼,為求解藥,幾乎叫人翻遍了大周。
當聽說信王的毒藥來自梅氏之后,她幾乎是狂喜的,一刻也等不了,拖著蒼老到幾乎動彈不得的身體,讓手底下的人將她抬到這里。
也是在這里,她學會了梅氏的許多東西。
“佘幽,你發什么呆?”山道路窄,樓箜被攔著,便在她身后推了推。
擔心惹怒她會被暴打,還刻意放輕了力道。
佘幽望向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勁兒。
前世她甫一認親,便接連遭到秦王與久安帝的針對,救醒楊承文后得來的不是感激,而是他與如側妃接連不斷的暗算,而信王從未管過她。
后來為了除掉王謝,又舍棄名聲遭到天下人的唾棄。
信王害她孤苦一生,最后連個享樂的機會都沒有,便草草老死在了這處烏梅嶺之中。
這輩子她要以牙還牙。
興許是她眼中的恨意太深,樓箜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
“走吧!”
直到聽到她的聲音,才略微愣愣的點了點頭。
京城。
在謝銜拿出鎮山大碑之后,王家的王憲之終于出現。
他身后同樣跟著幾個隨從,各執禮單信函。
信皇細看之下,幾乎拍腿叫絕。
這江南王謝兩家,這是真的下了血本。
瞧見父皇面有喜色,楊承文趁機替王謝兩家說好話:“父皇!送出這厚重賀禮的王謝兩姓,可當得起您一句——益國世家?”
“那是自然!”信皇笑道。
眾朝臣這時候也發覺了,本就在民間名望極高的王謝,如今更是受了當今天子的青睞。
那魏姓的御史見狀,便是皺了皺眉。
信皇卻是心滿意足的宣布退朝了。
不過王曲走出金鑾殿時,回頭望了一眼,看見他愜意的閉著眼睛靠在龍椅上,想必是要獨自一個人享受一下奪位勝利的果實。
王曲沒有忘記自己的計劃,退朝之后,便邀請謝銜前往酒樓一敘。
他原本以為,謝銜會果斷的拒絕,誰知對方確實微笑的點頭。
“大皇子,請!”
二人一路離開皇宮,又乘了謝銜的馬車,去到鳳仙樓。
這是謝銜要求的。
他說他喜歡鳳仙樓里那個唱小曲的。
王曲對于地點無所謂,便隨口答應。
鳳仙樓是如妃和楊承文的地盤,但謝銜就在身邊,他倒不擔心會有什么刺客突然竄出來。
二人選了個雅間,在里面秘密商談。其余的侍衛隨從,都把守在門口。
“大皇子有什么話,不妨直說!”謝銜笑道。
他乃謝家下一任家主,又身為三賢之首,論招眼,未必比王曲這個名聲不顯的大皇子差。
剛才上樓時,已是叫許多人留意到了。
這也是他的目的,好讓三皇子楊承文放心。
王曲坐在另一頭,目視著他,狀似隨意的道:“那我就直說了,謝兄覺得,我與其余兩位皇子相比,誰更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皇帝?”
這也太直接了!
謝銜一陣汗顏。
不過這確實是個好機會。
“那要看大皇子是否有所倚仗。”
謝銜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得太刻意,否則這位大皇子定會看破自己的心思。
那樣一來,還怎么給他設下陷阱?
謝銜表現得不溫不火,倒是叫王曲有些琢磨不透。
對方若是選擇了楊承文,應當會對自己敬而遠之。
還是說,想待價而沽,看誰給的條件更好?
商談進展得很不順利,二人都沒有敞開心扉,直到最后,只得留下改日再聚的話頭。
王曲走后,謝銜才笑了笑,對著另一個廂房問道:“三皇子不出來一敘?”
雅間的門緩緩打開,楊承文的身影從里面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