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簡陋窄小的屋舍里面,一名少女忍不住又咳了起來。
“舒紅姐姐,你怎么了?”旁邊照看著的幼童見狀,不由露出擔憂之色。
“我怕是不行了!”少女斜靠在墻上,苦笑著搖搖頭。
她不怕死,可她若是死了,淮兒該由誰來照顧?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與公輸家鬧翻,否則也不至于淪落到此。
想到這兒,她不舍的看著自己的弟弟,眼中滲出一絲絲憂慮。
“我去買藥!”
幼童忽然躥起來,想往外面走去。
“站住!”舒紅無力的叱喊了一聲,見弟弟停下了腳步,才有開口:“你還有銀子嗎?”
舒淮眉頭一擰,別過頭去:“我會想辦法的!”
“又要去跪地求人嗎?我們是為了什么才離開的公輸家?”
“可是……”
“我睡一會兒就沒事了!”舒紅虛弱的笑道。
瞧她閉上了眼睛,舒淮最后咬咬牙,仍是離開了這處簡陋的家。
“走開走開!”
“戲班子?沒聽說過!”
王曲連著敲了幾戶人家的大門,得到的答案卻不盡如人意。
“這樣沒頭沒腦地找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找到一個能學舌的人!”
王曲嘆了一口氣。
又向前走了幾步。
路過一個小巷子時,從旁邊竄出一個伶俐的身影,險些撞在他身上。
“恩人?!”
那個小小身影看見他的時候,紅紅的眼睛里竟是有了一絲喜色。
“求恩人再救我姐姐一命!”
幼童又哭喊了一句。
王曲皺了皺眉。
他認出來了,眼前的幼童,是他和沈驥前往公輸家招人的時候,在公輸家門口遇見的小乞兒。
上回是為了治病,這回又是什么?
王曲搖了搖頭。
他絕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一些糾葛最好不要牽扯其中。
不過眼前這個小童子,顯然是這一帶混熟了的常客,由他帶路,自己應該不難找到想找的戲班子。
“如果是要銀子的話,我這里還有一些!”他說著,摸出了一錠銀兩。
“謝謝……”幼童伸手,想從他這里接過去。
王曲卻又收了回來,伸手阻攔他:“你先幫我一個忙!”
“我姐姐快病死了,先救她!”
幼童哭聲喊道。
王曲:“……”
最后,他還是和這個幼童一起,請了個大夫過來。
幼童和他姐姐的住所,是夾在巷子里的一個狹小縫隙。
一眼望進去,昏暗無比。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常人難以想象,繁華的京城里,竟然也有這樣一處窄小屋舍。
比起王曲以前擠在荷花村的三房破屋里,還要顯得更加的窘迫。
大夫進門前,很是疑惑的看著王曲。
縱使穿著不顯貴,可眼前的少年并不像是住在這種地方的破落戶。
“姐姐!”幼童朝里喊了一聲。
沒有得到回應,便疾步沖入室內。
卻見自家的姐姐已經徹底昏迷。
“快進去看看吧!”王曲催促那個郎中。
后者點點頭,旋即入屋,替幼童的姐姐把脈看診。
王曲皺了皺眉,望向門外的天色。
還早,能再拖一會兒。
沈驥吃了很大分量的藥物,暫時還管不了別的事情,有足夠的時間給他揮霍。
“這位姑娘的身體畏寒,受不住這天氣。”大夫把完脈,又就著昏暗的光源細看少女,旋即又嘆了一句:“之前是不是被人用冷水澆過了!”
他幾乎是以肯定的態度說出來。
幼童點了點頭。
“姐姐和公輸家決裂,離開公輸家的那一天被潑了一盆冷水,然后就發病了。”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對公輸家的怨恨。
王曲卻是心中一動,低頭看向他:“公輸家?”
幼童又將自己的身世說出來,王曲這才知道,他們姐弟倆,其實是公輸家的人,只是因為公輸紅為女流之輩,卻偷看了公輸家只有男丁才可以觀摩的一門秘書圖紙,便遭到了公輸家的驅逐。
也是倒霉,他們剛出來的第一天,舒紅就病倒了,否則再怎么樣也可以做出一些小物件,來賣出去維持生計。
“難怪那天你跑去公輸家門口,原來是想求助公輸家!”王曲恍然道。
“噓——”幼童急忙豎起食指,示意他噤聲:“別讓我姐姐知道了!”
舒紅對公輸家相當反感,連帶著也不許他去求助那邊,寧愿待在這樣一個地方,病得幾乎斷氣。
“我已經知道了!”舒紅的聲音幽幽傳來。
那替她看病的大夫不知扎了幾針,令她暫時醒了,只是臉色不大好。也不知道是被弟弟氣的,還是身體病弱的緣故。
大夫開了個藥方之后,便背著藥箱離開了。
“我去抓藥!”幼童瞧見自己姐姐的臉色陰沉,便急忙找了個借口離開。
將王曲和他病弱的姐姐留在了屋里。
他的腳步聲漸遠,屋內陷入一片沉默。
“你是公輸家的人?”王曲問道。
眼前的少女若是擁有不輸于公輸家的機關術,他倒是可以巧加利用自己剛才施與的恩情。
“我不是!”舒紅冷冷的應答。
王曲皺了皺眉,“你這是什么態度?我怎么說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舒紅語塞,埋著頭不說話。
王曲想起剛才她弟弟所說的話,舒紅似乎對公輸家抱有極大的敵視心理。
想了想,他又問道:“你掌握著不弱于公輸家的機關術?”
他已作出打算,自己不能再浪費時間。若是這個少女再不配合,他便離開這里,盡快找到要找的人。
就算是公輸家的機關術巧奪天工,但于現在的他而言,也不如一個會口技的賣藝人來得實在。
舒紅仍是一片沉默,正當王曲要邁步離去的時候,她冷冷的聲線傳了過來。
“我叫舒紅,以后別叫錯了!”她極力的想表現得友好,只是一貫冰冷的聲音仍是讓人聽得刺耳。
“公輸家的機關術傳承已久,且融入了每一代家主的獨到見解,我暫時不是對手……”
她說完之后,沉默了半響,又猛的抬起頭強調了一句:“只是暫時比不上!”
王曲這時候也看出來了,眼前的少女興許對于人情世故,并不是那么通透,所以才一而再的鬧了冷場。
對于那些對自己沒有惡意的人,王曲向來擁有足夠的耐心。
“如果我需要你的幫助,你愿不愿意……”
或許現在的這名少女對他幫助不大,可將來若是他繼承了皇位,有足夠的本錢去研究一些其他有趣物件,舒紅帶給他的價值,就不可估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