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整整一天,身后的追兵窮追不舍,樓金滿累得氣喘吁吁,腳下卻不敢停步。
這是他唯一逃離的機會。
如果被抓回去,大周朝的士兵一定會對他嚴加看管,像這次假裝腹痛逃出來的辦法,一定無法再奏效。
腳下狂奔,樓金滿連回頭都不敢。
情急之下,他甚至來不及看清前方的道路。
蒲津城近在眼前,楊承文心中長舒一口氣。
連著多日趕路,他的身體逐漸有些吃不消,若是再這樣繼續下去,只怕不日便要病倒。
好在趕到蒲津了。
楊承文舒氣的同時,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這時,他營帳下的某一個探子回報:“殿下,三里外的小道,有一群武裝士兵,正在往我方追來!”
“什么?”楊承文心中一緊。
幸好,他部下的人又補充了一句:“看人數,有數十人左右!”
數十人,并不算多。
至少,與楊承文這邊上千的人手相比,威脅不大。
楊承文吊著的心又放回原處,思怵了一下,問道:“可看清他們是什么人?”
探子搖了搖頭。
他是第一批趕回來示警的,剩下的情況還得等第二批人次趕回來,才能詳述。
不多時,又一個探子回報。
“那些人穿的似乎是我大周的軍服,他們正在追趕一個人!”
楊承文聞言,眼中顯露出一絲謀算:“哦?”
稍稍思索后,他臉上神色一定,命令道:“走!除了押運糧草和守衛的士兵以外,其余人跟著我,往那個方向過去一趟!”
逃竄了小半天,樓金滿終于筋疲力盡,在下坡之時腳下一滑,從積雪的滑坡上滾下去。
身后的追趕喝喊聲不止,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便倔強的從雪地上爬起來。
可惜力不從心,剛爬起來又腿肚子一軟,翻了跟頭之后便是一個蠢笨的平地摔。
在空腹一整天的狀況下,他已經連續跑了幾個時辰,身上的力氣與他如今的處境相似,都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
“你倒是再跑啊!”
追上來的士兵見他趴在地上,惡狠狠的走過去踹了一腳。
樓家的未來將領,就這樣被一個無名小卒踩著頭,使勁撒氣。
“既然抓住他了,那趕快往回走,去潼武和將軍匯合!”
其余的士兵見犯人就范,心中暗松一口氣的同時,連忙催促這個只顧著撒氣的同伴。
然而,正當他們抓起樓金滿,打算趕去潼武城之時,一大隊人馬出現了。
樓金滿眼珠子使勁的轉悠,想借力打力,便竭力大喊:“救命啊!光天化日,有人劫道行兇啊!”
“閉嘴!”押著他的士兵狠狠一拳下去,轉而,又將犯人移交給同伴,朝著那一大隊人馬的頭領抱拳:
“見過二皇子!”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聽到探子來報后,打算查看情況的楊承文。
“你認得我?”楊承文眼中閃過一絲提防,有些不解的問。
士兵點了點頭,“小人乃是奉大皇子之命,前來抓拿此犯人!還望殿下行個方便!”
他說著,回過頭惡狠狠的盯著樓金滿。
原本若是別人就罷了,楊承文不喜歡為難別人。
可若是換成王曲的人手,他說什么也得妨礙對方。
當下,楊承文沉聲道:“你說此人是犯人,可有證據?”
他故意刁難的心思昭然若揭,士兵的臉色有些難堪:“沒有!”
樓金滿這時候急忙開口:“何止是沒有證據,他連我所犯何罪都不知道,不對,我根本就沒有犯事!”
他看見楊承文插手此事,便理所應當的認為對方想要救自己。
然而,當手底下的一個探子在耳邊密語匯報之后,楊承文的臉上露出一絲狂喜之色。
“你是樓家的少主——樓金滿?”
他仿佛是撿到寶貝,臉上的喜色根本無法掩飾。
樓金滿心中一涼,想開口否認,但是楊承文已經不給他這個機會了。
“將此人拿下,我要帶到蒲津,細細審問此犯人!”
楊承文的這句話,直接打破樓金滿的逃跑臆想。
“殿下,這是大皇子指定抓拿的人,我們……”王曲派出去的士兵,這時候急忙說道。
聽到二皇子語氣中的狂喜,以及對方對于犯人的重視,他哪能不知道,大皇子必然也是極為重視這個犯人的。
楊承文倨傲的笑道:“反正都是犯人,大皇兄審問或者是我審問,不都一樣?”
他說得理所應當,又暗顯霸道。
士兵知道,自己想拿回犯人的心思,只怕希望不大了。
“你們回去,和大皇兄說清楚,就說皇弟我為了替皇兄分憂,會細細審問這個犯人,用不著他操心。”
楊承文臉上的笑容盡顯得意。
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王曲在知道自己截獲了他的犯人之后,會是如何的大發雷霆。
哪怕心中極為郁悶,士兵卻仍是恭敬的抱拳執禮,之后才轉身退下,快步跑回去。
天黑之前必須要趕到潼武,否則只有他們幾個露宿野外,會被野獸撕成碎片用來果腹。
等到這些人都離開了,楊承文將目光轉向樓金滿。
“樓小將軍覺得,你的父親會以怎樣的籌碼,來換取你的安危?”
樓家這一任家主只有這么一個獨子,楊承文確信,對方為了延綿子嗣,絕對愿意花大價錢來贖回這根獨苗。
到時候他這上千人手的糧草,便也就有了著落。
朝廷那邊派發的糧草,絕不會太充足,至少對他而言,遠遠不夠。
數目再大,整個函廊關無數的城關分派下去,沒個城池分到的東西就那么一點兒,餓不死罷了,主要還是看守將自己的本事。
能溝通到朝廷,多爭取一點戰資的守將,無疑會成為其他人依賴的對象,久而久之,便會形同上下。
楊承文原本還擔憂自己這多出來的上千人數無法交代,可這會兒糧草能夠自給自足,他也無需再擔憂此事。
“殿下打算拿此人,與他父親交換糧草?”帳下的濟濟人才中,有不少懷著與楊承文一樣的目的。
樓金滿聽到他們拿自己來與糧草衡量,仿佛對待貨物一般,不由恨極。
但他嘴巴里被塞了一塊破布,有那東西堵著,根本說不出話,只能瞪著楊承文等人,齜目欲裂。
“這大周,果真沒一個好人!”他恨恨的想,等自己逃離之后,定要請父親出山,將大周朝踏為平地。
而楊承文的部下,這時候卻是有了更好的主意。
“殿下,此人的用處,可不僅僅只是拿來交換糧草!”
一個臉上皺紋橫生的老兵靠近楊承文,將自己的計策說了出來。
楊承文頗為贊賞的投視過去一眼,轉而大笑起來:“你說得對,樓征舍得拿糧草來交換兒子,自然也會對我們唯命是從。”
至少,他若是讓樓征率軍進攻王曲駐守的潼武,對方一定不會拒絕,因為這件事并不會損害對方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