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里步行到陳霄的住處有點遠，李巖走了三十多分鐘才到。
這是一棟獨立公寓，住房環境挺好，陳霄才搬進來沒多久，李巖也才來過一兩次，不過他記得很清楚，每次來都能在一樓那兒碰見看門的老大爺。
只不過現在，矗立在晨曦中的公寓樓安靜得彷如一潭死水，別說是老大爺了，就連半個人影也沒看見。
眼前的公寓就好像一個黑暗牢籠，遠遠看著都足以讓人腿腳發軟。
但李巖還是毅然地走了進去，他不是不害怕，他只是……沒得選擇。
陳霄對于他來說，就好像親人一樣，倆人從小就一起長大。三年前他的父母出事之后，陳霄更是一直陪在他身邊，陪著他從低谷里走了出來。
新建的樓房里，還縈繞著一股淡淡的乳膠漆氣味以及甲醛的味道。
靜謐的樓梯道里除了李巖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陳霄住在六樓，對于剛爬完十二樓的李巖來說，爬起來要輕松得多。
“陳霄！陳霄！”陳霄家的門緊閉著，按照他的性格，應該是昨晚晚上跟他一起吃完宵夜回來就再沒有出去過，“陳霄！開門！”
回聲在黑暗的樓道里響起，又消失在看不見的黑暗當中。
喊了好半天也沒有回應。
來的時候，李巖就想好了，如果陳霄也進化了，那自然是最好，他們還是會像從前一樣生活在一起，即使是末日，他們依然會是彼此最親的人。
但倘若陳霄遭遇了不幸，沒有挺過去，他會把他的尸體背走，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把他埋起來。
李巖當然不希望第二種情況的發生，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第一，陳霄不在里面，第二，陳霄已經死了。
李巖知道很多陳霄的小習慣，他掀開門口的地毯，果然在下面找到了一把鑰匙。
大概用了半分鐘的時間，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李巖用鑰匙打開了門。
“陳霄。”
屋子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見。
李巖拿手電掃了一下，客廳里并沒有看到陳霄的身影。
他走了進去，臥室里也沒有。
洗手間，廚房……都沒有。
找了一圈之后，李巖突然松了一口氣。
沒找到，證明陳霄還有活著的希望。
李巖突然坐了下來，手電扔在茶幾上，一束光幽幽地打在對面的墻上。
雪兒，系統，車禍，末世……
這一晚上，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還沒來得及消化，甚至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
對了……
“小見。”
蘇琪說的那些話，他不敢全信，但很多東西，他又不得不信，也不知道，這個系統對這些事情有沒有了解。
你好宿主，我是你的系統AI助理小見，很高興又見到你了。
“嘭！”
一聲巨響，一個黑影掉了下來，李巖眼前的茶幾被砸成了兩半，手電從茶幾上滾落，滾進了沙發底。
不過，即使沒有了手電光照，李巖也一眼認出了，那個黑影就是陳霄。
“陳霄，你沒事吧？”李巖正準備過去看一下他。
“吼！”地上的黑影吼了一聲，便彈了起來，朝著李巖撲了過來。
李巖下意識地躲開了，“陳霄，是我，我是李巖！”
“吼！”
黑影根本不管他在說什么，一撲空了之后，又轉身朝他繼續撲來。
李巖來不及躲閃，被黑影撲倒了在地上，黑影的臉幾乎要貼著他的臉了。
近距離的看了一眼之后，李巖才發現，陳霄竟然消瘦了這么多。
兩個眼眶深深的陷了進去，臉上的皮皺起來像抹布一樣，就連嘴唇也癟了下去，嘴巴周圍的皮膚緊緊地繃在一起，像沒有了嘴唇一樣。
這……根本不是消瘦吧？
李巖不知道陳霄經歷了什么，竟然變成了這副樣子。
但他……應該還活著吧？這個樣子，是進化了嗎？
“陳霄，你看清楚，我是李巖！”
陳霄張開嘴，看樣子是要去咬李巖。
就在他的牙齒快要碰到李巖臉頰的時候，李巖死死地推著他了。
即使雙手不停地顫抖，滿臉憋得通紅，他也沒松手。
現在的陳霄，很不對勁。
李巖本能地覺得，絕對不能被陳霄咬到。
“砰！”
一聲悶響，手上的負重頓時輕了不少。
就在李巖恍神的瞬間，陳霄竟然從他身上“掉”了下去。
這是……
李巖這才發現，一個小小的黑影，正在他頭頂上方。
“蘇琪？”
李巖站了起來，看著小女孩手中類似于槍的黑色管狀物，質問道，“是你殺了他？”
“對啊，我救了你一命，是不是很感動？”蘇琪言語中，是掩蓋不住的得意。
“我要你償命！”
“你這人怎么回事？是我救了你，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蘇琪的語速很快，但她的動作更快，說話間，已經跳到了一邊，并施展出了她的進化能力。
“你好好看看，這個人早就死了。”
柔和的光線慢慢地從屋內亮了起來，李巖沒看到蘇琪，估計她已經變成了別的形態，不知道躲什么地方去了。
借著蘇琪放出來的光，李巖總算看清楚了陳霄的模樣。
昔日熟悉的人，此時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毫無生機，渾身的肌肉萎縮了下去，皮膚焦黑，就好像一具干尸一樣。
而他的頭頂，有一個小小的窟窿，估計是剛才被蘇琪擊中的地方，黑黝黝的窟窿，也沒有鮮血流出來。
“怎么……怎么會這樣……”李巖覺得喉嚨有些干干的，好像要說不出話來了。
“他進化不了，但也沒有死去，所以就只能變成魔種了。”蘇琪的聲音，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傳了過來。
魔種……
李巖在陳霄的身邊蹲了下來，這是他，最后的親人了……竟然也這么離開了這個世界。
“喂，我說你也別太傷心了，人各有命，本來在這末世中活下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李巖望著陳霄的尸體沒有說話，他也不是傷心，只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過了好半晌，又聽見蘇琪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說，你的進化能力到底是什么？”
進化能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