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源被撕開的背部，鮮血淋漓，但他卻一聲也沒吭，只是把陳亦語推了出去。
這……這劇本不對吧？
李巖覺得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這種事情，怎么看，都不像是程源這種人會做的。
程源利用肖能的那一幕很歷歷在目呢，當時被黑衣姐弟所傷的肖能奄奄一息，他都好像沒看見一樣，冰冷得不像是個人，這會兒竟然又舍身救人了？
他是精分嗎？
看到新鮮血液的魔種，就好像是見到魚兒的貓一樣，兩眼都泛起了青光。
所有的魔種都將頭轉向的程源。
此時的程源就好像是一塊剛出鍋的牛排，被端到了餐桌上。
“吼！”
也不知道是哪一頭魔種，帶頭叫了一聲，所有的魔種都蜂擁而上。
所有人的火力都集中在那些企圖接近程源的魔種身上，但卻也沒能阻止它們。
程源被一堆魔種給撕碎了。
鮮血，肉沫……掉落在地上，被魔種踩踏后，變成了一幅幅描繪在地上的藝術品。
魔種吃東西的時候非常認真，它們沉醉在食物帶來的喜悅當中，撕咬著程源的身體。
進食的過程，它們沒有再攻擊任何人，這連李巖的人在它們背后放冷槍，它們也不管。
在明知道程源已經沒有救了的情況下，所有人都趁著魔種進食的時候退了出去。
然而，在他們上車之前，一頭魔種落在了皮卡車的車頭上，直接把引擎蓋以及底下的部件砸了個稀爛。
魔種還是剛才的魔種，但看起來已經不一樣了，它們看起來更加的健碩，行動更加的敏捷，這是……進階了嗎？
眾人不敢大意，即使剛才已經消耗了一波魔種，但現在為數依然不少。
李巖粗略估看了一下，大概有十五頭左右。
但自己這邊全是戰五渣，車也被毀了，硬剛也剛不過啊。
魔種們似乎很享受這種圍困獵物的感覺，它們并沒有在第一時間發起進攻，而是把幾人圍了起來。
不能再顧慮其他了，李巖問蘇琪，“你還有多少能量彈？”
蘇琪的臉色有點難看，好半晌才吐出兩個字，“三發。”
他們沒動，魔種也沒動，但李巖心里很清楚，一旦他們動了，那些魔種就會沖上來將他們撕碎。
李巖試著發動時間洪流，卻還是發動不了。
“吼！”一聲嘶吼在李巖的耳邊響起。
臥槽！
李巖一回頭，發現這一聲嘶吼竟然是肖能發出來的。
這是怎么回事？
魔種們也是一臉懵逼，它們是進階了，但他們的智商似乎還沒達到正常人的水平。
被困住的獵物突然變成了同類，它們怎么也理解不了。
趁著魔種們愣神的時候，李巖對肖能說道，“想個辦法把它們騙走。”
“吼！”肖能又再嘶吼了一聲。
魔種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了一會兒之后，竟真的相繼回到醫院里面去了。
呼。
魔種走后，眾人皆是松了一口氣。
李巖沒有問肖能，到底是怎么回事，因為在肖能出現在他房間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肖能身上的氣息很熟悉，幾乎跟當初的雪兒一模一樣。
肖能似乎是變成了跟雪兒一樣的高階魔種。
他是因為受了重傷變的，還是因為程源把他帶回基地之后做了什么事情變的，沒有人知道，李巖也不敢往深處想。
然而，肖能的事情，卻沒有因此結束。
他慢慢地把臉轉向陳亦語，看得陳亦語打了個冷顫。
肖能一字一頓的開口說道，“語姐，為什么？為什么要讓他替你去死？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呢？”
“如果不是因為你，程哥就不會死。”
“如果不是為了救你，他現在可能已經帶著我們離開了。”
……
陳亦語的眼神，從開始的恐懼，到灰暗，到最后，痛苦地掙扎……
肖能的模樣，和記憶中的某個影子重合了起來。
無數個夜晚，她的母親指著她痛罵，“為什么，為什么你不去死？”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現在過得好好的。”
“如果不是為了你，我用不著吃這么多苦。”
不……不，不要……
末日里，母親的離開，對于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她以為這輩子，她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但隨著記憶被喚醒，隨之而來的，是更加洶涌的痛苦。
世界末日，她進化了，得到一個叫真相之眼的進化技能。
初級形態的真相之眼，除了能鑒別出普通人和進化者，還能感受到人群中的情緒波動。
但每每那些負面情緒，總會加重她抑郁的病情，所以她盡可能地沉默寡言，盡可能地遠離人群。
“都是你！！！”肖能怒吼著張大嘴巴。
“砰。”蘇琪在身后，給了他一槍，直接開了瓢。
能量槍近距離的威力更大，肖能的腦袋幾乎是炸開的，白色的豆腐腦一樣的腦漿濺了一地。
一顆被炸掉的眼珠子落在地上，彈了兩下，滾到了李巖的腳邊。
“他是魔種。”蘇琪面無表情地說道，盡管，她拿著能量槍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著。
“快走吧。”沒有了肖能的鎮壓，要是那些魔種再次追上來，他們就沒有逃走的機會了。
李巖抬起腳，跨過了那一顆還沾著鮮血的眼球，拽著已經傻掉了的陳亦語，離開了這里。
一路上，李巖還擔心過，蘇琪會不會給他的后腦勺也來一槍。
一直走了快一個小時，所有人的衣服都汗濕透了，他們才停了下來。
李巖這才發現，蘇琪一直低著頭，哭得雙眼通紅。
“你怎么了？”李巖問。
“我……我殺死了自己的同伴……”蘇琪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李巖卻松了一口氣，這才是他認識的蘇琪。
真正的蘇琪熱情，心善，不會是一個冷冰冰的殺人機器。
李巖嘆了一口氣，“你沒有錯，如果不是你，我們恐怕都要成為他的果腹之物。”
一直低著頭的陳亦語，突然喃喃說了一句，“為什么，為什么死去的人不是我？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