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好蹊蹺啊……”
狹小的房間中,三個大男人圍著一張破舊的桌子坐著,皆是一副糾結苦惱的模樣,林晨更是托著下巴,一臉的困惑。
這董家的事當真有些復雜。
董家是緋云城最大的商戶世家,做的是運輸的買賣遂與各地鏢局商會皆有接觸,所以才會跟常友如此相熟。
董家老爺膝下有兩子,董靖乃是長子在他之下還有個弟弟董志。
一家人磕磕絆絆的,但兄謙弟恭父慈子孝,日子過得倒也算是舒暢,直到三年前,董老爺從外面帶回了董白蓮……董靖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是董老爺走商路上碰到的賣身葬父的苦命女子,董老爺見她可憐又同是姓董,心生惻隱便買了她,收為義女帶回家中。
按道理來說,董家這一家子都是良善之輩,這董白蓮的日子該是有了保障,可照董靖所說,好似也并非如此……
“我喜她清純,憐她苦命,所以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自是對她格外的照顧,沒想到那日父親竟然……竟然!”董靖說著,面現悲色。
“董兄,你說你爹本性剛直,可又說他對那女子心生歹念?”林晨疑惑道。
“此事千真萬確。”董靖認真道,“那日我正在書房中讀書作畫,白蓮衣衫不整梨花帶雨的便跑了進來說……說……”
“說什么啊,你莫要吞吞吐吐的。”一旁的常友不耐道。
董靖面帶猶豫,半晌,還是咬了咬牙,嘆了口氣道,“說父親強暴了她……后面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父親為了堵住我的嘴,威脅白蓮誣陷與我,聽那群山賊所說,我會被綁到這里,也都是受人所托……”
“殺人滅口?”林晨一驚,猛地站了起來,“你可是他親兒子!”
“董某……也不知父親為何變成如此模樣。”董靖也是一臉的痛苦,想必他心中是尊敬父親的,但這種事情擺在眼前他便不知如何自處了……
林晨心中卻有著自己的想法,因為無論是從董靖的角度,還是從董老爺的角度來說,這一切的事件,全都是董白蓮的一面之詞……那么這董白蓮又是否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心有所慮,連董靖之后所吐的苦水也沒能聽得進去。
半晌,見董靖情緒穩定些了,林晨與常友起身告辭,再與他寒暄幾句,說好明早帶他回城便走出了小屋。
一路人兩人都有些沉默。
眼見著要走到商隊在寨中的住處,常友終是忍不住皺著眉開了口,“林少俠也莫要全信這小子所說,常某雖不知其中隱情,但那董白蓮我還是見過幾面的,那女子……”
常友似有些難隱之言,也可能是覺得在人后編排姑娘家的是非不太好的緣故,支支吾吾的也沒說個明白,只是聽他的口氣,這女子也顯然不是董靖說的那么簡單。
他越是這樣,林晨心中就越是疑惑,“常鏢頭不妨明示了吧,現如今這事已是涉及你義弟的性命了還顧忌那么多作甚,講出來興許林某還能幫你參詳一二。”
“正是如此,倒是常某矯情了。”常友一聽也是這個理,抬頭看著前方,捏了捏手指開口道,“同是清純,十九姑娘給人的感覺便如碎瓊亂玉的清雪,潔白無暇,而那姑娘言談舉止間卻只給我一個感覺……”
“哦?是什么?”
見林晨提問,常友也不含糊撇了撇嘴繼續道,“一個字,假!虛情假意,矯揉做作!坦白說,常某連多看她一眼,都有種……嘖,有種想給她一耳光的沖動。”
這話一出林晨心中便有了計較,常友常年奔波在外,見過的人又何止千萬,他識人之準恐怕連自己都是遠遠比不上的。
“嗯,林某省得了,再多嘴問一句,這董靖之弟又是個什么性子?”
話至此處,林晨已是動了去趟董府的念頭。
行俠仗義,或者說多管閑事是他的本性,之前有玉娘在他尚還算安分,如今沒了玉娘在身邊,遇到這種事他更是如同脫了韁的野馬誰還能拉的住他?
“膽小怯懦毫無主見,不堪大用。”常友皺眉道,說的話也直接。
談話間兩人已是走到了一排小屋前。
“多謝常鏢頭告知。”林晨停下腳步抱拳道。
“好說。”常友擺擺手,收起滿臉的愁容看著眼前的小屋道,“倒是委屈林少俠與令妹同睡一屋。”
“不妨事不妨事,我與十九之間不顧慮那許多。”林晨樂呵呵的回道。
兩人又是一番客套,隨后常友要去審視黑風寨的山賊,便拱手離去了,林晨想著十九也沒挽留,目送著他離開便回身推開了房門。
初秋的傍晚有些微涼,林晨推開門的時候一陣涼風隨著他的腳步闖進了屋子,他身上的衣物有些單薄,打了個寒顫抬眼看去,卻沒有在屋子里見到十九。
“這笨蛋!怎的到處亂跑!”
林晨有些氣惱,鏢師雖然已經將黑風寨里里外外的搜查過了,但在這種地方難保不會有什么危險,一個弱質芊芊的小女子四處亂逛怎能不讓人憂心。
想著,他一掌拍在桌上,掌風卻掀起了桌旁的一張紙條,林晨這才注意到上面似是有什么字,好奇的拿起來一看,只見紙條上赫然寫著‘速來后山’四個大字。
這字,好看。
林晨之前看過十九的字,她的字不止是好看其中更是帶著一種特別的氣質,哪怕是當世的大儒學者也模仿不來,如今他學了劍勢卻也只能隱約中感覺到字中有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劍氣?
他也曾如此懷疑過,可很快便釋懷了。
劍乃兵中王者,十九的字卻毫無君臨天下之風,而是種恰恰與之相反的縹緲自然,浮生若夢之感,比之劍氣更像是天地之息,萬法自然。
也許這就是天賦異稟吧……十九雖無練武的天分,卻能有這等高雅非常的藝術細胞,倒是讓林晨頗感欣慰。
嘆了口氣,他將紙條收進懷里,走出房門朝后山走去,他倒是想看看,這小妮子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吱呀。”
房門輕閉之際又是一陣清風卷來,床腳的一本書冊隨風而動嘩嘩作響,肆意的翻著頁……
自從在船上與玉娘沒日沒夜的纏綿后,林晨一直覺得,如果說有個女人擁有世界上最完美的玉體,那人一定會是玉娘。
直到……他按照十九的指示來到了后山。
黑風寨的后山有一大片竹林,竹林遠比樹林要清凈的多,除了腳下輕踏竹葉的聲音連蟲鳴鳥叫也不曾聽到,林晨走在其中一種舒心的感覺便沁入心脾之中,幾日來的煩亂一下子消失了個干干凈凈,透體舒暢,完全不會覺得嘈雜。
伙計忙著清點貨物,鏢師忙著看押山賊,此刻這里是絕不會有第三個人來的,他不知十九為何來此,若是聽風賞景卻又為何不等自己一起?
思慮間他已經慢慢步入了竹林深處。
不過片刻之后,耳邊卻響起了水流輕淌的潺潺聲。
心中有些驚奇,林晨便加緊了腳步順著竹林間的小道一路疾走。
越過一小片竹林,翻過一個略高的小山包,腳下的土地已是有些濕潤。
又往前走了一段,他眼前突然一陣恍惚,身軀一晃接著愣愣地抓著一根竹子,看傻了眼。
誰能想到這幽靜的竹林深處,竟然靜靜的淌著一汪水潭,水潭中……一個女子用小臂托住酥胸下緣,將雙手攏在胸前,絕景擋住大半的同時卻也將其高高托起,越顯擁擠挺拔。
如果說玉娘是晶瑩剔透,珠圓玉潤,十九便是潔白無瑕,粉雕玉琢。
各有所長,卻同樣完美。
口干舌燥中,一股濕潤從林晨的鼻腔中洶涌而出,他卻只是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絕景,眼睛都不曾眨一眨。
“流……流氓。”輕輕地低語,像是落花撫耳,撩人已極。
哪怕是十九,此情此景也再無法維持常日里的淡然,俏臉上是紅到耳尖的羞臊,一雙靈眸閃爍著,話語中是極盡忍耐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