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十九身份后，林晨曾不止一次的詢問過她，為何會擁有如此天賦。
十九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這世間的一切都與她很親近，花草樹木鳥獸魚蟲，陽光月光與這天地間的氣息，都像是在保護她一般，以至于她不特意去練功，內力都在飛速增長，甚至到了后來，內力精純到變成了其他力量。
現在看來，也許十九根本不是這世俗中的凡人，許是那雪池精靈幻化為人也說不定。
胡思亂想間，一粒粒清白色的真氣光點聚集在一起，如飄帶披帛般在十九身邊擺動，猶如九天玄女身邊的靈光帶一般，玄妙無比，少頃，霞云也開始涌動了起來。
十九的足尖已不知何時悄然離開地面，衣裙不住擺動，整個人仿若停滯在半空中，下頜微微抬起，雙眸輕合，半面朝天。
他沒見過仙女，但想來這天宮里的神仙，也未必有此刻的十九美麗，神圣。
感嘆著，目光卻落在了某個飄落在地的物件上，怔怔的出了神……
迎雪崖邊寒氣微凝，風靜云止，獸鳥伏首，好似世間的萬物都被她影響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一萬年，也可能只是一瞬間。
所有人自無邊無際的迷茫中清醒過來，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的時候，眼前哪還有什么靈光霞云，一切還是最初的模樣，平靜地好像方才只是做了一場奇妙的夢。
唯一不同的是臺上多了一個李心，以及在場所有人的心境。
“師兄，我剛才是不是看到……”
“沒有，咱們什么都沒看見……”
一個身著勁服的青年揮斷了身后師弟的話，出聲的師弟也識趣的不再言語。
方才的一幕其實清晰的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但正如音波功之類的武學會直接影響人的心智一般，許多人也堅信，是凌瓊洶涌的內勁影響了他們。
不過此后幾十年，每當他們想起這一幕，仍會感到深深的震撼與仰慕。
“林晨。”
林晨回過神來，應聲轉頭。
她還是那個她，那玄妙的畫面好像從沒發生過。
她身上的血點不知何時消失了，銀針也不知去向。
她干干凈凈的笑著，清冷的姿態一掃而空，可，那也不是十九的笑容啊。
“你……是誰？”
即便已經隱隱有些猜測，可林晨心中仍抱著一絲僥幸心理，掙扎著站直身子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她的眼睛沒有凌瓊的冷漠，卻也不是十九的明亮清澈。
平靜地仿佛能看穿一切。
“我是凌瓊。”她輕聲回答，頓了頓又接著道，“也是凌十九。”
“你……”
聽到后半句話林晨心頭狂跳，可話還沒出口，便被眼前的凌瓊打斷了。
“我來自她們，也超脫于她們。”
說著，她隨手一拂。
只見一粒粒清白色真氣匯聚成螺旋狀包圍了林晨，隨后緩緩地鉆入了他的體內。
“本來世間因果我已不沾半點，但你助我得果，我當還你一愿，若有所求，盡管說吧。”
體內傷勢的如何復原的林晨已經無心體會，聽到‘她們’兩個字的時候，他只覺悲苦。
“就算我有所求，也不過是把我的十九還給我。”
林晨抬眼看她，虎目之中充滿了苦澀，不甘與祈求。
凌瓊看向他的眼神同樣復雜，那里面有愛意，有不舍，有惋惜，但更多的竟是一種悲憫的情感。
“對不起。”
她緩緩搖頭。
林晨聞言也只有隨著苦笑，深情的目光一個低頭間變越發的堅定，接著緩緩舉起握緊的拳頭。
“那我，也只有打敗你這一條路可走了。”
“嗤，哈哈哈哈。”
他話音才落地，一道肆無忌憚地嗤笑聲便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林晨轉頭看去，卻見李心已是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林兄，你，咳，你當真是世上最有趣的人了，蚍蜉撼樹的事，也只有你才會這般毫不遲疑了，好好好。”
他邊說邊笑，直到笑的林晨都皺起了眉，這才漸漸平靜下來，轉而將視線投向了凌瓊。
“閣下方才所說，助你得果者，當了一心愿？”
如果說林晨是助她入世之人，李心就是助她出塵之人，只是手段有些強硬罷了。
當然，現在的凌瓊顯然不會去在意。
面對李心的提問，雖然知道他不懷好意，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微微頷首道，“當是可為之事。”
“好。”
李心笑呵呵地點點頭，隨后抬頭環顧四周眾武林人士，邪邪的一笑。
“我要……”
“我要你今后都不得殺人！”
見此情景，林晨忽然明白了李心的想法。
他要玩一場名叫眾怨之的的游戲，比起在擂臺上一個個的殺，只要凌瓊愿意動手，在場眾人自然都會成為她手下的冤魂。
到時全天下的武林人士都會怨聲載道，視其為屠戮武林的魔頭，群起而攻之也是水到渠成。
他想看到的是，一個人，能不能對抗全天下。
這才是他舉辦這場屠魔大會的最終目的。
想到這里，林晨也顧不上十九的事了，趕忙出口打斷了他的話。
此話一出，場下所有人看向他目光都變了，夾雜著感激與敬佩等等，不一而足。
大家從那黑袍青年的舉止中其實也不難看出他對眾人的惡意，林晨這一句話只要凌瓊認可，就相當于是救下了所有人，讓他們都欠下了一個恩情。
可問題是凌瓊口中的可為之事，顯然全都憑著她自己的意愿……
“好。”
眾人的忐忑只維持了一瞬，凌瓊便微微一笑，點頭應下了。
從今往后不再殺人，對其余武林人士來說也許很難，畢竟身處江湖，誰也不能保證沒兩個仇敵，或者遇到強盜毛賊。
可對于凌瓊，拋去有沒有人敢惹她不說，就算有，她也有的是辦法讓對方無法威脅到她。
眼見眾人都松了口氣，林晨趕忙把目光又轉到了李心身上，卻發現他也正贊賞的看著自己。
他只是在林晨突然出口的時候愣了片刻，此時也已經反應了過來，雙手輕拍起來。
“林兄竟能看出我的想法，此事便讓與林兄也無妨。”
李心輕笑著，笑的瞇起了眼睛，隨后在所有人的凝視中，朝凌瓊微微躬身。
“既如此，便請閣下……”
他微微一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然而下一秒，眾多武林人士便齊齊的松了口氣，長長的呼了出來。
“廢了這天下，除臺上外所有人的武功吧。”
這是什么要求？
且不說凌瓊愿不愿意，光憑她一個人，也根本做不到啊。
這就是所謂的不可為之事了吧？
呵呵，當真是異想……
“好。”
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凌瓊同樣微微一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