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她……沒事吧?”
易劍閣后山腳下,玉娘擔憂的望著山頂,雙眸間竟似有水光涌現。
在她旁邊的是前易劍閣主,傅衍,兩人身后則站著武宗宗主洛潔。
“放心,她只是有所感悟,功力又有些精進罷了。”傅衍出聲勸慰道。
事實上到了那種境界,斷食兩日比喝口水還輕松。
“精進……她精進還有什么意義。”
“你果然知道了。”
玉娘嫣然一笑,“我只知道她是我與林大哥的凌十九,這就夠了。”
果然這世上不該存在完美的人,天意要她遇到你們啊,將來的劫難,也要靠你們攜手去渡了。
傅衍心中暗嘆一聲,隨即將目光投向了山頂的方向。
山頂風大,時而呼嘯時而凜冽。
沒有什么劍氣凌云,更看不到氣沖九霄。
凌十九只是靜靜地站在山崖的邊緣,衣擺黑發自然的隨風飄動,衣帶上那兩只錦鯉猶如活過來了一般,在腰間肆意的游動著。
一柄細劍斜立在她身旁。
這柄劍說來奇怪,除了比普通長劍更輕薄一些外竟完全讓人感覺不到它的鋒利,可它的每一次顫動卻并非因風而動,反而巧妙的與身旁女子的呼吸頻率幾近相同。
劍身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光澤,遠遠看上去好似一柄白玉劍,再湊近細看,又能隱約在上面看到兩條糾纏在一起的紅線,為細劍畫上了絕美的劍紋。
“呼。”
不知過了多久,十九緩緩睜開眼睛,一抹清冷消弭于眼底,她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只一抬手,劍倉朗朗的倒拔而起,劃出一個劍花后出現在她手中,看著它討巧似的模樣十九欣喜不已。
到了她這種境界其實兵器的作用已經不大,但她從小練劍,對劍也有了感情,所以對眼前這柄劍自然是喜愛的。
尤其是見它這般伶俐,想著以后能護在自家哥哥身邊,嘴角更多了幾分笑意。
“我想他了,隨我去見他吧。”
她輕聲說著,手中細劍回以一陣輕鳴……
“林兄當心了,我這招日月同光威力不俗!”
“來!”
吃剩的酒菜被無情的扔在了一邊,飯后四人閑來無事便切磋了起來。
正如林晨所說,在他努力提升的時候,那些天才不會原地等他。
“呼,有為你這套空明劍法氣勢磅礴,一招一式好似避無可避一般,厲害。”
四人在廟中圍著火堆席地而坐,林晨喘了口氣贊嘆道。
他看得出來有為收了力,他自己也只是用狂風劍和分塵劍勢對戰,雖然小輸了一籌,但自己并未使出底牌,真要拼殺勝負尚未可知。
“林兄過譽了,我看林兄才是進境飛快,已與幾月前分別之時天壤之別!”
有為從來不會說什么恭維的話,他是真心實意的佩服。
“我看林兄弟運氣之間于上次相見大不相同,可是有何奇遇?”
上官昊在一旁看了半天,也算是看出了些門道。
張澈對武功這方面一竅不懂,只得坐著呵呵傻樂,
“嗯,遇一老丈學了些本事。”
林晨也不藏著掖著,大方承認。
“怪不得!”
上官昊恍然道,隨后站起身來拱了拱手,“上次與林兄弟比試輕功尚未盡興,如今你我二人實力相當,還請不吝賜教!”
“上官兄太客氣了,小弟自當盡力一試,請!”林晨謙虛的起身回禮,隨后將上官昊請到了一旁。
不一會在火光映照下,兩道影子在廟墻上打斗了起來,忽大忽小好不有趣,不時還伴隨著兩句叫好聲,氣氛是相當歡快。
時間在歡快的氛圍中流淌的飛快。
但等大家伙全都盡興后,四人并排躺在草垛上,有些事到底還是要問個明白。
“林兄可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熄滅的火堆還冒著白煙,四人仰望著屋頂各自想著事情,到最后還是有為先忍不住了。
林晨腦袋枕著雙臂,透過頂上的破洞望向星空,思慮片刻低聲道,“老實說,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們。”
“林兄此言差矣。”張澈突然抬頭,露出半個腦袋看著林晨道,“能在這躺著的都沒外人,即便林兄真做了什么不妥之事,我們可以商量著一起解決啊。”
“張老弟所言極是。”上官昊點頭表示認同。
“哎。”
張澈給了他后路的保障,林晨也就順勢開始說自己編的瞎話,“其實,我有一朋友,已經潛入了清歡谷。”
“什么!?”
“清歡谷?”
張澈有為自是不懂,可一直生活在煙州的上官昊不可能沒聽過清歡谷這個名字。
“林兄弟莫不是瘋了!”
“上官兄,這……”
見著兩人不解,上官昊便將清歡谷的存在與實力,還有和三惡之間有關聯之事都和盤托出了,其間危險更是直言不諱。
待說到可能是主宰整個煙州黑道的幕后勢力時,那兩個人終于齊齊變了臉色。
林晨看著震驚的三人,搖了搖頭解釋道,“我又何嘗不知道此事兇險萬分九死一生,可我這一路走來看到了太多江湖之爭帶來的滿目瘡痍,百姓之苦猶在眼前,使我心中不得一刻安寧。”
這番話倒是他的肺腑之言,否則他也不會如此盲目的相信宮四。
其余三人也算是對林晨了解一些,對這番‘莽撞’的行為倒是半點不懷疑,畢竟在他們的印象中,他向來都是那種可以為了別人不要性命的正道少俠。
“所以我才滿腹躊躇啊,若請你們幫我,無異于帶著兄弟送死,可不知會你們,這心中……總覺得不踏實,所以才會一時沖動劫了獄。”
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合情合理,眾人一時陷入了沉默,連張澈也不曾懷疑什么。
半晌。
有為瀟灑的一笑,“林兄知道有為會怎么做,坦白說,若只有自己一人,我也不愿白白送死,可與林兄一起,刀山火海與你走上一遭又何妨?”
“有為……”
“我也是這個意思。”上官昊猶豫良久才開口道,“我知道林兄弟不會無的放矢,上次翠微鎮之事也是,我相信你。”
“上官兄!”
“哎,林兄,我的意思你應該知道,我手無縛雞之力,但若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澈自當赴湯蹈火。”
眼看著三人目光堅定,林晨心中卻滿是內疚。
因為他壓根也沒想帶他們去!
這些個半真半假的話全都是為了拖住他們,沒想到這他們幾個明知道九死一生,還是愿意跟自己一道送死……
“林某得好友如此,此生無憾矣!”
四人皆是濕了眼眶,眼瞅著就要發展成結拜的場面,林晨忽然想起什么,朝上官昊來了句。
“咳,雖然林某很是感動,但是上官兄,此次劫獄好似把上官家也拖累了,此刻花城眼瞅著就要火拼了……”
這話不說出來,林晨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正常跟上官昊正常對話了。
沒曾想上官昊竟隨意的擺了擺手,“哦,無礙的,上官家既然選擇踏入黑道,那就是生死有命,怨不得人。”
這什么大孝子?
此話一出,其余三人皆是一臉詫異的看著他,想必腦海中想的也都差不多。
“喂喂,你們別這么看著我啊。”上官昊無語的朝著他們腦袋一人賞了一下,隨即才解釋起了原因。
原來上官昊除了幼年時在家習武,少年時便離家成了捕快,每年回家一次,跟上官家那些叔伯弟子也無甚交情,況且他對黑道本就抵觸,與那些人就更是涇渭分明了,所以對上官家的事他向來都不關心。
“要說上官家唯一讓我掛心的大概就是父親了,不過花城內能傷到父親的屈指可數,我便也不擔心了。”
上官昊的話有理有據,公私分明的個性反而令人敬佩。
“是我唐突了。”林晨抱歉道,隨后起身朝三人一拱手,“如此,林某的計劃,全都仰仗各位了。”
“林兄說的哪里話!”
“林兄弟莫要如此見外。”
三人忙從草垛上起身扶住他,四人相視一笑,一種名為肝膽相照的心緒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