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洲大飯店,千子明看到羅奇瑋渾身酒氣被抬進來的時候,大吃一驚,沒等他問什么,把人放在床上,轉身離去。
千子明很無語,這是在新京,敵人的心臟位置,而且現在戒備森嚴,怎么就不控制一下自己。
就在他去問飯店前臺要醒酒湯,端著回來的時候,發現羅奇瑋坐在床上,哪里還有一點醉酒的樣子。
看到千子明端著湯進來,他喝了兩口說道:“明天,我們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這么快?怎么行動,外面戒備這么森嚴?”
“等會兒會有人送通行證過來,有了通行證,就不怕被人盯上。”
果然,話音剛落,就聽到敲門聲,羅奇瑋不慌不忙的躺在床上,千子明過去開門。
門一打開,滿臉笑容的謝正勇站在門口,手里還拿著兩個小本本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么?”
謝正勇晃了晃手中的通行證說道:“這可以在新京城內大多數地方暢通無阻,我親自去求組野社長,給你們兩人簽發的,有了他,就不怕日本人盤查了。”
千子明知道謝正勇滿嘴跑火車,不過他也沒有在意,有了這玩意,行動的時候要方便許多。
撫摸著手中的金條,謝正勇臉上都快笑出花來,看了看房間里滿身酒氣的羅奇瑋說道:“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出去轉轉。”
日本人開的飯店,在新京這個地方,就是安全的象征。
等謝正勇離開之后,羅奇瑋看著通行證,突然笑著說道:“你到二樓打聽一下,看有沒有好玩的事情?”
千子明點點頭,看到隊長的樣子,就知道他或許已經有了想法。
來到二樓,這是一個日本人聚集的餐廳,日本人居多,不過也有不少的中國人。
不過不是用餐時間,里面人不是很多,但也不少。
舞臺上有人唱曲跳舞,不過都是日本話,舞蹈也是日本舞蹈。
千子明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索然無味,索性拿起一張報紙看著,耳朵仔細聽著附近那些人的聊天。
“聽說了嗎?最近抗聯很猖狂,劫了不少的貨。”
“你們聽說了沒,萬盛貨行的貨,前幾天剛出新京,就被劫了。”
“這么猖狂嗎?難怪,最近查的這么嚴?”
……
坐在這兒不到一個小時,就聽到三家貨行的貨被劫,無一例外,都是抗聯劫走的。
房間里,羅奇瑋聽到這個消息,手指下意識的動了動。
看到這個動作,千子明知道,隊長這是想到了什么。
果然,羅奇瑋抬頭說道:“這些貨行的貨被劫,一定有蹊蹺,等會兒你上街溜溜,順便打聽一下,是不是憲兵部換人了?”
“你說這些貨,是憲兵劫的?可我聽說,也有日本貨行的貨被劫了啊,還有兩家外國商行的貨也被劫了。”
“不劫日本人的貨,這不表明,動手的就是日本人,只要動手的那個人不是傻瓜,他就不會這么干。”
千子明恍然大悟,拿起一張通行證走了出去,羅奇瑋則躺在床上,繼續裝成醉酒的樣子。
這通行證是憲兵司令部特意簽發,印有組野會社的章,并不需要具體持有的人的姓名。
也就是說,只要拿著這張通行證,新京絕大多數地方都暢通無阻……
一離開飯店,千子明就感覺到背后多了條尾巴,不過他沒有在意,也沒去甩掉這條尾巴,就表現的像普通人一樣,在街上溜達,順便看看雪景。
溜達著,不知不覺,來到附近的古玩一條街。
自從“康德”皇帝登基,定都新京后,清朝的遺老遺少,蜂擁而至,紛紛涌入這座城市。
到了這兒,以為有皇帝的庇護,很多人故態萌發,整天游手好閑,逗鷹遛鳥,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沒錢了怎么辦?
家中有老物件的,就開始典當或者售賣老物件;或者和日本人合作,盜墓撬墳,走私盜寶;抑或者坑蒙拐騙,制假售假。
有些人,你要讓他干正事,或許不行,但搞這樣的歪門邪道,那是得心應手。
就是靠著這各種各樣的手段,在人前,還是一副人模狗樣的樣子,維持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古玩一條街,就在這樣的背景下形成,在里面,不問買家來路,也不問賣家貨物出處,只要看中,交易即可。
至于事后找麻煩,這條街背靠日本人,以及滿洲國的達官貴人,一般的人,根本不敢到這個地方來找麻煩。
進入這里面,和一般市場的喧囂不同,里面的人都靜靜的坐在自家的店里,有人上門,就招呼一聲,沒人上門的話,絕不會出門拉客人。
千子明轉了幾家店,都是售賣古董字畫的店,他對這些頗有研究,發現其中的古董大多都是贗品,今人制作后,用特殊的手法做舊。
至于字畫,有些不能說是假的,但也不是真跡,而是后人臨摹的。
搖著頭,一家店一家店逛過去,看到前面不遠處有家蘇世齋,就是這家,這也是他出來的目的。
蘇世齋,這是一家專門售賣古字畫的店,店主名叫蘇文,整天就躺在躺椅上,手里抱著一暖壺,優哉游哉的看著書。
千子明推門進去,店主蘇文并沒有起身招呼,而是繼續看著自己的書,看到精彩處,拿起邊上的茶壺,喝一小口茶。
千子明仔細打量著店里的布置,一些臨摹的字畫,就這樣隨便擺放在柜臺上。
他走上前去,先看了第一幅臨摹的畫,臨摹的是唐伯虎唐寅的牡丹仕女圖。
第一眼看上去,看的很像那么一回事,但仔細一看,就可以發現,這幅畫,只得其行,未得其神。
搖了搖頭,并沒有看第二幅,而是直接拿起第五幅話,也是臨摹唐寅的海棠春睡圖。
千子明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這幅畫,倒是臨摹的很像,奈何得其神,卻不得其韻。”
聽到這話的蘇文,渾身動了一下,不過還是沒有起身,而是任由千子明在那兒看著臨摹的畫。
看了第五幅,千子明直接放棄柜臺上臨摹的畫,走到一幅墻上掛著的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