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時間,轉眼即到。
這天傍晚時分,彌勒便和草廬居士師徒準備起來,其實也沒什么太多準備的,該做的準備,都由草廬居士備好,他們就是打理一下自己,沐浴凈身而已。
在前往北斗寶穴前,彌勒將張玉釧送給自己,藏于劍囊中的寶劍螢肌送給施施,這劍中之靈雖說喜美惡丑,但施施的樣子絕對不丑,而且還極美,只是性別不一樣,但卻也無礙,因為它原先主人便是位風流的女劍仙。
彌勒將螢肌寶劍相付施施,同時也托她事后為自己送封信去蘭若寺,將自己的修出金剛佛光的過程,再添上些明心見性、廣修功德的字詞寫到信上轉告他,以作于修煉經驗的交流,畢竟他當初和燕赤霞互諾尋仙訪道,互扶互助。
把寶劍送出去后,彌勒一身輕松,施然跟著草廬居士前往擇好的地點,準備參與煉魔。
場地上,草廬居士已經提前一天準備好了。
上應天星氣象,下應風水地氣的寶穴上,一張絲織的八卦圖鋪展,裝著賀茂道行的葫蘆被放在這圖中心,圖邊插著畫好的黃旗。
草廬居士帶著小龜和彌勒,分別進入陣眼中的三個用草繩圈起的方位,而后占據這天地人三才位置,打坐吐納,靜待明月。
天色漸漸入夜,渾圓的明月升上天空,草廬居士挑得是一個吉日良時,天上無風無云,明月渾然撒下時,月華如霜,滿覆山林。
“起陣。”伴隨草廬居士的喝聲,沐浴于月華中的彌勒睜開雙眼,雙手向前一指,立在前方的兩道符箓立既自燃。
另一邊的草廬居士與小龜,也同樣用法力燃起面前的符箓。
六道靈符燒起,那原本被鋪展開的八卦圖,立時放出陣陣金光,而原本裹在光中,裝有賀茂道行之顱的葫蘆,也隨即一聲炸響裂開,傳出一聲嘶吼。
賀茂道行被關了個把月,如今只剩一顆頭顱,赤發披散,亂須急張,驀然被放了出來,有些不太適應,但隨即發現自己被困在陣中,發出一聲嘶吼的同時就要沖出去,但是卻不想被團團金光吸住。
“天蒼蒼,地蒼蒼,日月助我發毫光,發起毫光照天蒼。”
草廬居士的祝咒傳來,彌勒立時將身旁的兩面寶鏡拿起,這寶鏡是用圓銅磨成,三寸大小,后有把手,扶于面前地上,三人六面寶鏡,對準陣中金光內的賀茂道行頭顱,立時射出道道光華,這些光芒進入金光后,陣勢立時出現變化。
坐在陣眼中,彌勒只感覺四周的空間出現了變化,自己身下用草繩圈出來的地區,仿佛被隔在世界外,而在身外的世界則被無窮金光填充,賀茂道行的頭顱被禁錮在其中,依舊在不停得掙扎,只是猶如鉆窗凍蠅,進退不能。
看著進退不能,但依舊拽得一片區域內金光抖動的賀茂道行,草廬居士將手上的寶鏡定在原地,而后手捏法訣,控制陣法運行,無數金光向內碾壓,賀茂道行的頭顱在金光中,被擠壓得變形崩潰,骨肉灰飛,只余下一股紫色邪氣。
眼看著賀茂道行被輕松擊潰,草廬居士準備再接力一把,把余下的紫色邪氣煉化,但是卻不想那紫氣雖在金光中受束,但是卻完全煉化不能。
草廬居士試著變化法訣,操縱陣勢,衍化出地風水火,來將那邪氣打磨干凈,然而卻一無所獲,那紫色邪氣在陣勢變化中,卻隨散隨聚,全不受地風水火的侵襲,相反還在飄搖震動,似乎在奮力掙扎,卻也脫不得陣勢拘束。
“這邪氣乃是執念所留,煉魔陣法能煉妖魔鬼怪的形體,卻不能滅殺心念,子彌,用佛光。”
經草廬居士話語提點,彌勒立刻用法力將銅鏡定住,而后低眉頌持金剛法咒,將金剛佛光放出來,透過陣中地風水火,照住那束載浮載沉的紫色邪氣。
金色佛光乍然與紫色邪氣一觸,彌勒莫名感覺一陣煩躁乃至是憤怒,他感覺自己這是在分離一對至愛,甚至有種要立即起身離開陣眼,停止為草廬居士護法的沖動。
彌勒謹記草廬居士的叮囑,絕對不可偏離陣眼,否則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因此努力按平心中的情緒,同時感覺到這情緒來得異常,并且很快便找到這情緒的源頭,是佛光,金剛般若佛光,把自己的心念與賀茂道行的執念連在了一起。
受到賀茂道行的怨念影響,彌勒生出感同身受的反應,乃至是想不顧后果得離開陣眼,盡管這股心念沖動動被他按下,但并不能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讓他都顧不得操縱佛光,去絞滅那股邪氣,只能收心入定。
默持金剛法咒,彌勒慌亂得將心念收回,進入禪定,世界一瞬間寂靜下來,雖然那股怨執之念還在影響著他,但是卻已經不再能深入心神,反倒是他,能夠將心神透過這些怨念,看到一些畫面,從而了解到賀茂道行的過去。
賀茂道行是日本桓武天皇年間人,是知名咒術師役小角的后裔,自幼便擅陰陽咒禁,因當時扶桑崇拜唐朝,他也對中土心生向往,從而跟上藤原常嗣的隊伍,成為了一名遣唐使,往中土學習兵法韜略。
當時大唐剛剛結束安史之亂,雖有外藩作亂,顯出頹落之勢,但是整體上還是和平的,賀茂道行在長安見到無數花花世界,也認識了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子,是隴西李氏的女子李瑣,這也是一個長得與聶小倩、施施一般的女子。
賀茂道行和李瑣兩人倒是情投意合,可是隴西李氏是當時著名的五姓七望之一,盡管經過朝廷連年打壓,又加上戰亂,勢力大不如從前,但也絕對不容許李家女嫁給外國人,所以極力否決這件婚姻。
李家人不肯同意婚事,而賀茂道行自然是不高興,乃至是發怒,先后咒殺了反對聲最濃烈的三位李家望者。
賀茂道行咒術不低,雖然事情干得了無痕跡,但還是被李家供奉的異人劍客看出端倪,欲取他項上人頭,是李瑣為他擋了一劍,讓他躲過劍客追殺,又因李家被唐廷約束,也不想把事情鬧大,讓他最終被遣返回國,保全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