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正午,烈日當空,荒野中,兩只妖狼族正在急奔,他們奔跑帶起的煙塵氣流,逐漸裹住身體,在遠處的人們看來,便是兩股旋風在突進。
不過十一二歲的妖狼族少年芯太,跑起來身形飛快,身后的妖狼族同伴少女完全追之不上,更勸之不住。彌勒跟在兩人身后,一路向東北方向急奔,翻過森林河流,田野山崗,逐漸進入人跡罕見的深山里。
路上地勢越發不平,左右林木森莽,路上巖石突兀,一旁又有山峰高聳屏障,前方的兩個妖狼族,已經完全跑出肉眼可視的范圍,但是彌勒卻毫不驚慌,只是打開天眼。
行進的同時,彌勒也運用法力,從身后的匣子里抓出一只草人,這草人柳木為骨,草葉為肉,柔軟烏黑的頭發垂臉,神態與奈落有三四分相似。
“不太夠。”彌勒拿出對奈落的詛咒草人,微瞇了瞇眼睛,又從匣中抓出一枚用悟心鬼骨頭磨制的骨釘來。
鬼骨釘和詛咒草人,都是彌勒為奈落準備的殺器,但是因為祭煉不純熟,奈落本身的法力心智也很高強,所以他本來是打算在以后某天,比如奈落再化分身的生死關頭,隔空下咒,讓他自取滅亡,但是現在卻顧不得許多了。
彌勒一邊追趕前方的兩個妖狼族,一邊念動密咒,將鬼骨釘狠狠刺進草人的心臟。
山崖之上,奈落臨風而站,眺望著遠處飆來的兩束煙塵,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山風吹動他圍在的狒狒皮上,根根銀針般的白絲搖動,使他的姿態多了幾分俊逸瀟灑,但是,突兀……
“呃。”一股自靈魂深處傳來的痛感,讓奈落的笑容僵止。
“怎么了?”神樂跟懷抱明鏡的神無站在一旁,用小扇輕敲著嘴唇,發現了奈落的異樣,話音剛剛落下,紫色結界泛開,將她和神無罩在其內,緊接著,一股疼痛感生出。
“呃!”神樂被突如其來的痛感擊倒,緋紅的瞳孔瞪大,捂心跪倒,心中滿是莫名驚疑。
一旁的神無見著神樂的情況,將目光投向了崖端上臨風的奈落。
“很可以啊!法師。”奈落維持結界,將疼痛轉嫁給神樂,目光眺望遠方追著兩只妖狼族趕來的彌勒。
“是你做的,是不是?”神樂捂著疼痛的心臟,聞聽著風中傳來的話語,立即有所會意,視向奈落的紅瞳薄怒,那股疼痛還在持續。
面對神樂的質問,透明結界的紫光流轉淡去,而奈落并沒有回應。
“說話!”神樂怒了,上次被安排去對付那個行者,已經拿她當槍使,這次他到底又做了什么?
被不明的痛苦折磨,越想越怒,半跪的神樂揚起蝙蝠小扇,就要給奈落一點顏色,卻不想體內的疼痛,猛得再重一層,渾身毛孔大張,汗水沁出,神樂徹底匍伏倒地。
“神樂,你要認清自己,你只是我奈落身上的一塊肉,如果你不想要這個生命,我可以成全你。”奈落轉過身來,目光睨視著匍伏在地的神樂,而在他的右手五指中,不知何時,捏著一塊上圓下尖,猶若蓮苞般不停跳動的心臟。
“……請,請饒了我吧!”神樂垂地的精致面孔,被痛苦所占據,鬢角也自被汗水浸濕,卷曲的黑發濡在臉頰上,但即便是如此痛苦,她也不得不撐著氣,向奈落求饒。
“來迎接我們的客人吧!”奈落松下右手,指間的心臟肉塊隱去,而神樂身上的痛苦也得以稍減。
不提緩解些許痛苦的神樂,旁邊的神無得到奈落的示意,轉過身來,面對著崖坡山林上漸進的旋風,懷中明鏡微閃。
應明鏡召喚,叢林中頓時走出一名名身穿獸皮,有狼尾的妖狼族,他們或老或少,或男或女,約有三四十人,他們統一的特點,便是雙目黯淡無神,被神無的鏡子攝去魂魄,變成了傀儡。
在眾多妖狼之中,一只三四歲左右,身裹黑毛獸皮,頭戴狼毛帽子的妖狼孩童,單獨走到奈落面前,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旋風馳來分開,趕回的妖狼少年芯太看到這個妖狼孩童,發出一聲哀呼:
“灰。”
看著如行尸走肉般的弟弟,妖狼族的芯太雙目發紅,將目光投向奈落,不顧一切,疾弛奔往,右腿朝他踢了過去。
“給我去死吧?”盡管芯太的年紀只有十一二歲,但是鑲嵌著四魂碎片,大量增輻他的體力妖氣,這一腳全力下去,有四五百斤力道。
芯太的目標對準了奈落,但是攻擊到時,卻被神無以手中明鏡擋住,聚集全身力道,飛起撞來的腳跟,準確的擊落在鏡面之上,轟然的力道泄下去。
神無手捧著的明鏡受了一擊,鏡面微滯,放出的光芒吞沒芯太,這個妖狼族少年,就像是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
落到地上的芯太,堅強著還要爬起身,但是卻完全不能,在吐出一口鮮血后,徹底倒下不動,而這時,白色獸毛披肩的妖狼族少女才堪堪趕至。
嬌俏的面龐上滿是汗跡,顧不得地上的芯太,妖狼少女環場一周,看著眾多傀儡般的同族,直接軟跪在那里,恐懼、疲憊、軟弱,這些蠶噬了她的意志與體力。
“法師大人。”奈落提著纏在下身的狒狒皮,越過神無,不去看跪倒在面前的妖狼少女,將目光投向她身后幽靜的叢林,發出呼喚,微頓了頓,不見動靜后又道:
“為什么不出來呢?”
“才剛到。”彌勒背匣持杖,左手捏著骨釘穿胸的草人,自樹林的陰影中走出時,目光多看了兩眼奈落身后的神樂,沒有辦法,誰讓神樂跪地背對著他,和服勾勒背股的曼妙曲線,正好被他看在眼里,身材真心不錯。
“你把這些妖狼族整成這樣,就為了找我?”彌勒神色悠閑,不著痕記的欣賞過神樂的身材后,抬起右手的木杖,指了一圈四周傀儡似的妖狼族就問。
“畢竟是妖怪嘛!總是被人類憎恨的,像你這樣的法師,不就是為了退治他們而存在的么?”奈落臉上保持著笑意,語帶玄機。
“也對,畢竟你不是妖怪嘛!”彌勒針鋒相對,此刻他和奈落的爭斗,沒有絲毫硝煙,卻更加兇險,因為這場爭斗,不僅僅是法術計謀的比拼,更是心靈意念的碰撞。
奈落的話語除了試探彌勒外,更在針對地上跪著的妖狼族少女,意在挑起她的仇恨,并將之轉嫁到彌勒身上。
“你比你祖父強。”奈落聞言微微頜首,似是嘉許,卻也透露出一個消息,他知道彌勒的真正身份,所用的冒名不管用。
“我出生時,他老人家都已經死了,要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奈落施主你呢!”彌勒不在意奈落的戳破,手捏草人,話語猛得一轉,讓奈落臉上贊許的笑容有些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