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醒來的時候,感受到了周圍柔和的光芒,明明非常明亮卻不刺眼,有種溫暖之意。
噼里啪啦……火焰燃燒卷騰的聲音在耳邊響著,這里除了光芒外,還有盡目的火焰。
他緩緩撐起身子,呆呆的看著周圍。
倒塌的建筑,破碎的實驗臺,冒著電光的線路,還有席卷了整個視線的火焰,入目所見,是一片廢墟。
他呆呆的怔愣了半響,然后抬頭看向了眼前的光。
“是你……”少年輕輕開口,聲音極為干澀顫抖,帶著不正常的失聲,在停頓了一下后,他才繼續說道:“…是你救了我嗎?”
他像是在艱難忍受著什么,緊緊攥緊了拳頭,齊平的指甲嵌入掌心。
面前的光芒閃爍著,若隱若現似乎有個紅色的身影,虛無的聲音傳入了腦海中——「啊,好像是呢。」
“那…其他人……”
「沒來得及,成為灰燼了。」
少年臉色蒼白著,強撐著的身軀逐漸軟了下去,他癱坐在地上,從剛才一直隱忍著的情緒傾泄,眼淚砸在地上,又很快蒸發。
火焰猛烈燃燒著,一塊搖搖欲墜的建筑轟隆砸在地上,又是揚起硝煙。
只有少年哭泣哽咽的聲音,在場上沉默了半響后,光飄渺的出聲,「是你們召喚了我?」
“什么…意思?”少年連忙擦了擦眼淚抬頭看去,聲音還有些顫抖。
「啊,我本來是在空間亂流里飄蕩的,突然感受到了前面有光,就過來了。」
少年一時呆住了沒說話,光中的紅色身影似乎揮了揮手臂,他繼續說道:「因為我身上的力量正在絮亂中,所以降臨的時候沒控制住。」
光的聲音透露出了一絲煩躁。
“你……”少年沉默了半響,緩緩開口問道:“是奧特曼嗎?”
光頓了頓,在少年緊張忐忑的等待中,他輕輕“嗯”了一聲。
明亮的光芒緩緩褪去,一個紅與月白身紋的奧特曼出現在了少年的眼前,身上的水晶散發著奪目的色彩,但他胸前的藍色能量燈周圍,卻又溢散著絲絲黑霧。
黑霧飄蕩而出,融進了周圍的光芒中。
“……這是什么?”
「黑暗,讓我能量絮亂的罪魁禍首,因為變虛弱了,所以沒控制住把這里毀了。」
「真是抱歉吶。」
光紅色的奧特曼淡淡說著,他的身形在光中耀眼,而一絲絲黑霧在周圍溢散。
就像完美的畫作多了破壞的一筆,少年忍不住伸出手,在觸及到溢散出來的黑霧時,鉆進了他體內,但他并沒有感到什么不適。
「你是人類吧,我曾經見過你們,人類真是奇跡的存在。」光淡淡說道。
“那你喜歡地球嗎?”少年收回了手,他低著看著,沉默了會突然問道。
「怎么?」
“我呢,其實在研究光粒子轉換器。”少年深吸了口氣,此刻的聲音不正常的平靜了下來,“就是那種……能讓人類變得和你們一樣,擁有光芒的力量,但是……就在剛才失敗了。”
光靜靜看著他沒說話,似乎也認為理所當然;少年在頓了頓后,繼續說道:“我之所以想這樣做,是因為我想保護地球……從黑暗中保護地球。”
「……黑暗?」光的聲音有一絲起伏。
“我做了一個夢。”少年沉下聲音,低低說道:“夢中黑暗降臨了地球,毀滅與絕望也降臨了地球,我看到了人們臉上的恐懼,他們為了躲避威脅而四處逃離。”
“然而沒有地方能逃了,巨大的怪獸破壞著城市,硝煙彌漫了整個世界,黑暗徹底遮蓋了清澈的天空。”
“所以我希望自己能擁有光芒,擁有驅散黑暗的光,但失敗了,但……你也來了。”
少年抬頭,看著眼前的光芒,希冀而祈求的看著他,“或許這才是最后的希望,我想拜托你,請保護那顆星球吧。”
“即使我從未踏足過那顆蔚藍色的母星,但我不希望它被黑暗侵蝕,因為那里是人類,最珍貴的寶藏,也是我,此生最愛的故鄉。”
紅色的奧特曼看著他沒有說話,少年倔強的看著他,但表情已經漸漸開始絕望,本來已經止住的淚水忍不住再次奪眶而出,他聲音有些顫抖,“不行……嗎?”
「你為什么不自己去完成這件事呢?你并不會死去,我可以救你,而你還可以努力。」
「但你卻想要將希望放在我身上,放在并不一定會成功的我身上。」
光的聲音有些飄渺,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意味,「憑這樣的我,你覺得我真的可以保護好地球嗎?」
氣氛一時有些安靜,只有火焰噼里啪啦燃燒的聲音,火光映照在少年的臉上,投出一半的陰影,諱莫如深。
“對不起……”
半響,少年緩緩出聲,低沉而沙啞,“因為,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這樣活下去。”
一些水珠滴落在地上,少年盡力壓抑著哽咽,讓自己的聲音能清晰的傳達出來,“他們……那些和我一起為此努力的他們……”
“他們一直相信著我,愿意幫助我,是我將他們拉進這個漩渦的,隱瞞了真正的原因,欺騙他們為我實驗,如今,又奪走了他們的生命……”
“他們自始自終都毫不知情。”
眼淚讓視線扭曲而模糊,少年抬頭,看著面前的光,即使再努力忍著,他也最終還是很沒氣概的哭了出來,“現在他們都因為我死了……如果不是我堅持的話,他們就不會……嗚…對不起,我真的,真的沒有這個勇氣……”
“我只要想到這件事,我……對不起……”
少年將臉埋在了掌心中,他顫抖著聲音嗚咽著,一直在進行著已經毫無意義的道歉。
光沒有再說話,靜靜的注視著他。
一些水珠落在地上,很快又被火焰蒸發。
「我知道了。」
柔和的光芒包裹了少年,紅色的奧特曼緩緩融進了他體內。
充滿毀滅性的爆炸再次從這里蔓延,在震耳欲聾的“轟隆”聲中,在刺目的光芒中,這里被徹底夷為平地。
火焰劇烈的燃燒著,仿佛煉獄中的場景,而少年站立在廢墟中央,身上光芒淡淡閃爍。
「其實,我也無法做到呢。」
「但卻不能逃避。」
「既然你不能承受這份沉重。」
「那我們……能承受住嗎?」
在記憶中回放的,是宇宙中閃爍著的那顆光之星球,被黑暗一點點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