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顫動,光線刺激瞳孔。
腦袋一片昏沉。
周夏像是從繁雜冗長的夢中醒來。
他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很熟悉的聲音。
聽了,令人想要流出淚來。
“小夏!”
“小夏!”
男人嗓音醇厚。
女人溫柔又焦急的聲音。
還有,女孩清脆動聽地叫他。
“哥哥!”
眨眼,眨眼……
“哥哥!”
適應光線,周圍的景物映入眼簾。
一瞬間,周夏覺得,自己似乎并沒有醒來。
他看到了兩張熟悉的臉。
兩張熟悉到他不敢回想的臉。
此刻,兩張臉上布滿了焦急。
發現周夏睜開眼,剛換上的驚喜。
下一秒,看到周夏愣住,又是再度焦急起來。
“小夏!”
“小夏,你怎么了?”
女人眼眶里,隱約有水霧彌漫。
“看看我。”
“我是你媽媽啊。”
旁邊,男人沉著臉,盡管沒有非常外顯的情緒流露,但緊緊皺起的眉宇間,那股愁緒,濃郁得如何也化不開。
女孩離他很近,好看的小臉上,滿是擔憂。
“哥哥,認識小雪么?”
周夏一一看過三人的臉。
父親,周康國。
母親,楊秀琴。
還有,妹妹,周雪。
他又眨眨眼。
腦子里像是有兩個人的記憶。
兩個周夏。
我是穿越者,這個世界有異次元入侵,有怪物虎視眈眈,還有聯盟統轄一切。
我想變強,擁有保護家人的力量。
然而,在我13歲時,我所在的城市,臨江,發生了異次元入侵。
大量的異次元通道打開,天是黑漆漆的一片。
地上捎著火。
人們的哀嚎,慘叫,悲泣。
永遠留在了那一晚。
史稱,災難之夜。
這一晚,父母離我而去。
他們死于怪物爪下。
從此之后,我再沒在小雪的臉上,見過笑容。
復仇。
我明白,那一晚,不只是父母。
曾經的那個穿越者周夏,帶著他上輩子的烙印,也永遠留在了那一晚。
從今往后,只有為復仇而生的周夏。
終有一天,踏平異次元。
腦袋劇痛,像是有燒紅的烙鐵瘋狂攪拌。
周夏表情猙獰而扭曲。
母親和小雪的焦急聲音,越來越遠。
我叫周夏,一個穿越者。
現在這年頭,穿越大潮浩浩湯湯,勢不可擋。
我好好一個大學生,睡前還在寢室鋼絲床,醒來鋼絲床就成了嬰兒床。
同時還喪尸了基本的語言和行動能力,只能以花式哭聲表達各種情緒。
講真,看到我健在的父母時,我是有點失望的。
某點孤兒院深入人心,看這架勢,我八成不是主角了。
不過,這次穿越還附帶了個妹妹,總的來說,血賺。
只是,我看著身邊這肉乎乎的一團,陷入沉思。
這么丑的么?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多余的。
嬰兒都長那樣,我也沒好到哪去。
隨著長大,我如同一個慈祥的老農,感受著養成的快樂。
公主裙的小雪,真的好可愛。
大學生的靈魂,重新走一遍九年義務教育。
我想起了上輩子那句話。
不是我瞧不起誰,在座諸位,都是弟弟。
從幼兒園到初中,無論大考小考,穩居第一。
之所以沒有跳級,純粹是想看著小雪。
畢竟青春期的男生,大家都懂,小雪的純潔,由我來守護。
“哥,幫我看下這道題。”
小雪苦惱道。
我合上本子。
“你又在寫日記么?”
小雪好奇張望。
“哪道題,我看看。”
日記?
什么年代了,誰會寫那玩意。
老夫可是在構思末日后生存手冊。
第319版。
這是為了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末日,而做出的種種方案。
包括生存資料的準備,如何完成封閉生態循環,武裝力量配備。
還有東西方喪尸差異研究。
全方面無死角,保證一家四人的安全。
除了末日后應對方案外,我還準備了“靈氣復蘇后如何搶占先機”,“諸天降臨時該選擇何種修煉體系”,“無限世界選召后如何攫取力量后并安然回歸”。
學習之余的時間,全部投入其中。
算是未雨綢繆吧。
畢竟穿越都發生了,末日啊無限啊,或者靈氣復蘇或者諸天降臨,也不會多么匪夷所思吧。
我以穿越者之名起誓,時刻準備著。
但是日子一天天過去,我除了多上“天才”和“神秘學愛好者”這樣的頭銜之外,世界還是這個世界,我也沒有其他變化。
我不甘心。
在嘗試了每天100個俯臥撐,100個深蹲,還有10公里跑長達一周之久后。
我驚喜地發現,開始掉頭發了。
禿頭,強大。
再堅持了一周。
因為韌帶拉傷住進醫院,休息了四周。
順便一提,在醫院里我驚訝地發現,原來梳頭掉頭發這種事,每個人都有。
尤其是長頭發的女生,或者中年油膩男子,更加嚴重。
我并沒有放棄。
當然,因為身體原因,鍛煉暫停。
我開始尋找大量的神秘資料。
我堅信著,這個世界肯定具備超凡與神秘。
畢竟我身為穿越者,就是最好的佐證。
直到有一天,我在晴天圖書館,找到了一本書。
半島鐵盒。
她明顯已經上了年頭。
特殊的是,這本書外殼裝有鎖,必須以特定的鑰匙才能打開。
而我在家里角落,正好發現了這么一把鑰匙。
嚴絲合縫,完美。
我不相信這是巧合。
世界真實的大門,在向我打開。
強行壓抑興奮。
我開始潛心閱讀。
我終于確信。
這是一本具有魔力的書。
它像是一個漩渦。
將我的靈魂我的精力我的一切,全部吸入其中。
我仿佛重新經歷了一遍人生。
前面十三年,一模一樣。
直到名為災難之夜的那一晚。
怪物,火焰,黑夜,哭泣。
城市淪為廢墟。
我看到地上有火焰在燃燒。
我聽到人們的哭嚎。
這就是……所謂的超凡?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之前那個心心念念幻想超凡,幻想世界聚變的自己。
究竟有多無知,多幼稚。
多可笑。
我帶著小雪,逆著人流,往父母奔去。
燃燒著火焰的黑夜里,兩兄妹哭喊著狂奔。
黑袍的守夜人出現在面前。
“站住,前面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