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秋實鎮前所未有的熱鬧了起來。
圍著清風山外的馬車絡繹不絕,那里原本是一大片的農田,現在已經被人出錢給暫時租了下來,價格遠比一年的糧食錢要多上不少。
看熱鬧的人、真正想要拜師的人,甚至還有開壇做法之人數不勝數。
但最后全都成了笑話。
無他,想要證明自己有真才實學,先登個山看看?
如今的清風山對大部分人來說最大的一個作用,反倒是用來驗證一下騙子。
這不,一個看上去仙風道骨的老道便是手中捏著黃紙符,上面有用雞血勾勒而成的紋烙,雖然一眼看去和鬼畫符一樣,氣勢卻是有的。
“你說他能上去么?”
“這都幾天了?哪有人上去過啊!”
“他手里的符篆有用沒啊?”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看會兒不就知道了?上不去還不得被人給打個半死。”
人群嘈雜,更多的是看熱鬧的人,竊竊私語之聲不時傳了出來。
那看上去仙風道骨的道士乃是在洪縣周遭一片地區頗為有名的人物,所持符篆據說有驅邪、消災、招財等等非凡之效,非有緣人不可得。
反正傳的是神乎其神的,據說曾有富貴人家拿出百兩銀子想要求他一張符篆,結果他連猶豫都沒有就直接拒絕了,只說無緣。
這次他剛好來到洪縣被人給認了出來,被人拉到了這里,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從氣勢上來看,老道還是這些天來的道士之中最平穩的一個,比那些未戰先怯一看就是騙子的家伙要強上不少。
老道站在清風山山腳下,對著清風山一面躬身,一面雙手于腹前合抱,自下而上行了一禮,口中說道:“道友今日冒犯了。雖不知是否有緣一見,然諸友盛情難卻,今日在下便嘗試一番,若有打擾,望多多海涵。”
言罷他也不再擺什么姿態,腳步輕快的沿著石階攀登而上。
但腳踏青石階的一瞬間,他的步伐驟然間沉重了起來。
山腳下并無云霧籠罩,眾人看的分外清楚,一瞬間老道的身上似有千岳臨身,表情那叫一個嚴峻。
他緩緩、緩緩的抬腳、落下,每一步都艱難異常,讓人看著揪心不已。
其持在掌中的符篆之上散發出微微毫光,似在抵御無形重壓。
老道趁著這個機會,一連走出數十步!
突然,那張被持在手中的符篆驟然間破碎開來,數縷土黃色的光芒縈繞在他的身上,老道猛然抬頭,面色一變,竟緩緩向下退去。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之中,老道渾身是汗的走下了清風山的石階,連看都沒有看眾人一眼,而是對著清風山苦笑開口說道:“多有得罪,打擾、打擾。”
場外眾人盯著老道身上的土黃色氣息,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可眼前一幕分明也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立刻便是有人問了起來。
“大師,怎么了?為何不繼續走下去?”
“你等不知!”
老道的臉色立刻便嚴肅了起來,“此山中自有法制,尋常人登山不過是如入迷宮,自己不知不覺間便能走出來。”
“但若是有些道行的人,便能感受到那法制之力。在下才疏學淺,便是拿出些本領也撐不過,這位前輩豈是我等所能企及的?”
老道極為認真的解釋著,口中說著自輕自賤之言,聽在眾人卻帶著些許慶幸般的感覺,讓人不禁信上三分。
“是么?”
眾人撓頭,又看了看其身上土黃色的光澤,到底還是相信了。
“連大師都過不去?那山中仙人到底要找什么人啊?”
“收徒嘛,神仙找徒弟,那當然是越有天賦越好,考驗懂不懂?”
“你懂?你懂你咋不上去?”
“你再說一次試試!”
“試試就試試,咋地,打一架?”
話題出現了偏轉,一時間倒是沒人再去質疑這位“大師”了。
趁著這個功夫,大師錘頭喪氣的離開了,走的時候嘴里還喃喃著什么“道行淺薄”、“還需努力”、“定要閉關修習”之類難懂的話,就連還注意他的人大多都會安慰兩句。
清風觀中,看著山下的鬧劇,白蛟嘴角微抽。
“一個最簡陋的鐵甲符都能給玩出花來......”白蛟感慨,這人裝的連他都快信了。
雖不知道先生此法究竟為了找誰,但他可以肯定清風山絕對沒有什么“有修行的人會感受到的法制”這種東西。
“哈哈。”
陸長生笑了兩聲,卻是有些遺憾。
老道要是不自己往下走,他倒是真不介意讓那人上來,畢竟對這種符篆陸長生還是極有興趣的。
那老道也是陸長生這三天來,唯一見到掌握點不屬于尋常人手段的人。
不過陸長生也并沒有著急,放長線釣大魚嘛!
以這個時候的消息傳播速度,才三天的時間能傳到哪里去?真正有本事的人也不會那么快過來。
這些日子閑來無事倒也能看一看山下的鬧劇,全當是解悶了。
自他將橫渠四句說給許秋毫之后,許秋毫這些時日都未曾上山,唯一給了通行權限的人不來,別人就是想來打擾陸長生都做不到。
唯一讓他有些遺憾的是,對于浮光法印的修習,始終卡在了那里,再難有所成。
“先生,底下有一人已有不淺道行,以隱匿之法藏匿修為,卻始終未曾登山,目光也始終游離在人群之中,似別有所圖,是否要將他請過來?”
在陸長生有些失望的時候,白蛟卻是突然說道。
“哦?”
陸長生眉頭微挑,才三天就來了個白蛟都始終關注的人?
隨后他立刻問道:“比之你如何?”
“額......”
白蛟微微愣神,不化龍軀的時候那人或許還能跟他較量一番,但如今龍軀已成,那人想傷他都是難的。
但先生能連這都不知道么?此問必然有其深意。
對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對先生而言自然更無需在意,自己這般慎重開口,卻是有些唐突了,當改才是!
于是白蛟帶著歉意的開口說道:“白蛟自然穩勝之。”
先生之意,他已經明白了!
這般事情,可能還會有很多,不值得先生在意。
連他都能搞定的人,除非能登上山,不然來一個告訴先生一次,豈不是顯得他太大驚小怪了一些?
還是修行不到家啊!
白蛟深刻檢討著。
“那便好,靜看便是。”
陸長生心中松了口氣,面上平淡道。
才三天就來了個大魚?這是陸長生沒有想到的。
但對方不上山,他能有啥辦法?
而且那人明顯別有所圖,直接讓白蛟將人帶上來說不定還會心中怨恨,反正那家伙也打不過白蛟,留在山下就留在山下好了。
如果一直都沒人能登山,再讓白蛟把那人強行撈過來,算是保底。
兩全其美,甚好甚好!
白蛟聞言,恭敬說道:“先生之意白蛟必當遵從。”
先生讓靜看,便是無需理會外物。那些人愛咋咋地,只要不在清風山搞破壞就無需在意,更不用事事通報。
與此同時,大乾三皇子,如今的潮州之主,也已經收到了常言第二次送來的消息。
秋實鎮,有仙人顯靈。
所顯靈之人,便是曾為許秋毫解圍的小道爺陸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