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憶娃’并不肯這么做。”錦康王繼續回憶,“但是我告訴她,我們修真者的命硬得很,損失一點血液很快就能補回來。”
“她還是不同意,我就強迫她喝。她實在餓的沒辦法,也只能聽從我安排了。”
“我們哪里都不能去,只能一天天待在這平臺上。她除了餓,還會冷,于是我就抱住她,讓她取暖。”
“我們抱著的時候,她又說了很多話,但是可惜啊,我仍然一句也聽不懂。”
“直到某一天,她終于換了一種我能夠理解的方式。”錦康王說話聲音微微顫抖起來,“我們抱住,閉上了眼,用嘴唇進行了親密而無聲的交流。”
“從此我們的關系就很不一樣了,我也再不可能有拋下她的心思。我每天都讓她咬開我手臂喝血,我們以這種奇妙的方式過了近一年。”
“我從沒有和任何女人有過這種經歷。說來奇怪,我們語言不通,我也欣賞不了她的容貌。但在我心里,她已經不是我的女人那么簡單,而是成了我另半個身體,這種感情外人無法體會。”
“終于等到沙暴離開地面出口的日子,此時憶娃的小腹已經隆起,青麒隨時可能會出生。”
“我帶著她飛出洞口,來到地面,選擇向東南方飛行,慢慢恢復了一點功力,也能抓一些妖獸來給她當食物。”
“但是,還沒等我能飛到熟悉一點的地方,憶娃就忍不住要生了,而且樣子很痛苦……我一個化劫境的修士,一方大陸的霸主,偏偏不會接生,周圍一片荒原,也根本找不到人幫忙。”
杜荒木似乎預感將要聽到不好的消息,隨即想到了當年自己兒子出生前的一幕。那可是在現代醫療條件下,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憶娃可能是難產……”錦康王有點哽咽起來,“她一直用力拽著我的手,嘴里喊著我聽不懂的話,身下出了很多血。”
“最后,當我把孩子抱給她的時候,她已經虛弱的臉色全白了。她不停的吻著兒子,直到用盡自己最后的氣力……”
杜荒木的耳機中傳來了葉凌霄的哭聲,他自己也恨不得給面前這老哥遞上一塊紙巾。
“我收好憶娃的遺體,抱著我們的孩子拼命往回趕。一路上,我看到正在喂奶的妖獸,就沖下去捉住,讓青麒也吃個飽。”
“三個月,我足足花了三個月時間,才終于回到錦康大陸。”錦康王說到這里,嚯的站起身,背對杜荒木看向窗外,“好了,我的故事已經講完。”
“等等,你為什么給兒子起名‘青麒’呢?”
“因為憶娃最后一直在親他,嘴里則發出好像‘奇、奇’這樣的聲音,我就順著取了這個名,好讓孩子記住他的媽媽。”
“既然你收斂了憶娃的遺體,可不可以讓我看一下,另外她有什么遺物嗎?”
“不!”錦康王忽然激動的轉過身來,“我已經透露了夠多,但你還未能證明能幫到我什么。我先問你,你剛才說是為我麒兒而來,難道你們未卜先知,還在什么蔚藍大陸就知道他的事?”
“當然不是這樣。”杜荒木想想只能扯個謊了:“‘天圣殿’在我蔚藍大陸擄掠了好幾個地位高貴的孩子,其中就包括了我的兒子。我帶人穿越大陸的目標就是尋找和打擊他們。”
“我們一路而來,在這里聽聞了青麒王子失蹤的事,又了解到他的相貌與我族相似,這才直接沖到王宮,找你了解情況。”
“什么,你也丟了兒子?”錦康王不禁生出了同病相憐的好感,“那你們去清陽派和烈風城是為了什么?”
杜荒木一想錦康王估計在兩地都有耳目,說話倒不能不小心謹慎:“到清陽派純屬巧合。我們從上一個大陸穿越而來,直接就出現在了那里。”
“至于去風勁堂則與這半塊玉璧有關。”杜荒木直接把半塊絕境玉璧拿了出來,“只要再找到另外半塊,就可以通過它發現錦康大陸時空穿梭門的位置。”
“有這么神奇?”錦康王拿起玉璧反復看了看,“既然你已手握半塊,天圣殿的人豈非已注定找不到穿梭門?”
“保不準還有其他找到穿梭門的方法。就像你的憶娃,她是如何來到此地的呢,有沒有告訴過你?”
錦康王搖搖頭:“也許她說過,但我根本就聽不懂——對了,你剛才是不是在懷疑‘靈眼’是時空門?”
“確實如此,但沒有玉璧的指引,我不會貿然踏入。不過,假如它真是時空門,那也許元初并沒有死,還有和你相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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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康王沉思良久,又拋出了一個問題:“你手里這半塊玉璧是從哪里得來的?”
杜荒木一下警覺起來,錦康王顯然在清陽派有人,但是他究竟知情到什么程度,是個要命的事情。
清華說知曉他幫助太子密謀造反的人只有最可信的三個長老,萬一這三人里就有錦康王的臥底怎么辦?
如果他全盤否認與太子有關系,錦康王保不準直接懷疑他在說謊。
可如果他承認與太子有關系,那么剛才擒住他的舉動顯然就是在演戲。
……
“這半塊玉璧,是清陽派掌門給我的。”杜荒木淡淡開口,“可能是我手下一劍劈開山峰,讓他覺得實力不錯,萌生了招攬之意,還說這是一位大人物的心意。”
“這位大人物是誰?”錦康王馬上追問。
“我最初以為是你,但后來才知道,原來是你的太子——本來,被太子器重也不是壞事,可后來發生的一件事,讓我對他的態度完全改觀,以至于今天甚至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什么事?”
“你非要聽嗎,我怕說了會傷害你們的父子感情。”
“說吧。這孩子雖然經常頭腦沖動,但始終是我的血脈啊。”
“好,他擔心青麒失蹤令你懷疑是他干的,甚至就此把他廢黜,就想先發制人,借助我的力量,把你——囚禁起來。”杜荒木想避免矛盾激化,還是把話說軟了一點。
“然后呢,你沒有答應?”
“我要是答應,此刻與我對話的可就是他了。”杜荒木淡淡表態,“兩點原因,讓我不可能這么做。”
“第一,我也是一個父親,而且正在尋找自己的兒子。我不可能去幫助一個兒子對自己父親不利。”
“第二,我唯一的使命是盡快尋找被天圣殿擄掠的族人,不會在錦康大陸呆太久。所以無論太子還是你想招攬,我都不可能接受。”
“那我真是要感謝你坦誠相待了。”
……
“錦康王!”杜荒木忽然站了起來,聲勢提高,開始展現商業談判技巧,“不要因為我向你推心置腹,就誤以為我很好說話。”
“我們雖然只有五個人,但星魔堡中還能放出機器傀儡大軍,論實力足可以夷平你的四大派。”
“只是我并沒有興趣擾亂你的國家。”杜荒木兩手負在背后,徑自走到窗前,“我們之間唯一值得合作的就是尋找穿梭門。你負責找到另半塊玉璧,我負責幫你把青麒王子好好的帶回來。”
“哼,能找到穿梭門,我自己不能派人去對付天圣殿嗎?”錦康王也不肯相讓。
“你沒這能力。”杜荒木頭也不回,“我們從蔚藍大陸出發,已經走過了五六塊不同的大陸。即便仙靈境的修士都無法奈何天圣殿,你覺得憑你們這些化劫境能干什么事。”
“什么,五六塊大陸?仙靈境修士?”錦康王大驚,“那你們究竟是什么實力,地仙境嗎?”
“這個你就不用多管了。我能告訴你的是,只要我想,可以瞬間滅掉你整座王宮,包括那幾個什么化劫境大長老在內。”
錦康王瞬間腦子轉了數轉。他雖然仍舊吃不準慕怡派底細,但“一劍斷山”“一拳讓齊霸天吐血”“輕松破掉定逸萬劍訣”等情形已讓他不得不心生忌憚。
然后,對方承認是憶娃和青麒族人,完美解釋了“從何處來”的問題,又讓他生出不少好感。
最后,對方又挑明不接受太子陰謀拉攏,更不會在此久留,當然也是在釋放善意——其實他所知道的何止“一劍斷山”啊,他連對方通過太子得到半塊玉璧,同時沒有收下另外兩萬枚靈璧的事都清清楚楚。
形勢已經由不得他不相信慕怡派了。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借此來做點什么。
……
“這樣,我愿意與你們慕怡派開展合作。”錦康王開口表態,“我會在全國范圍內發動人手尋找玉璧,但這肯定需要一段時間才有結果。在此期間,我想請你們做一件事,正好也讓我見識下你們的實力。”
“這并不是最好的方案。”杜荒木接口,“如果你愿意出示憶娃的遺物,也許可以從中直接發現穿梭門的線索。這樣的話,我們甚至有機會趕在‘天圣門’離開錦康大陸前,在穿梭門那里堵住他們。”
“我承認這個方案不錯,但你還沒能贏得我徹底信任。”錦康王也不依不饒,“既然你們有輕松滅我四大派的實力,那么完成我說的任務簡直小事一樁。”
“為了表示誠意,我先展示一件憶娃的遺物吧。”錦康王說著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件東西放到桌子上,“這是當初與她同行的男子遺留的武器。”
杜荒木一看這所謂“武器”,驚訝的嘴巴都合不起來。還好他有面罩護著,錦康王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