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部的首席魔法師還是穿著一件罩袍，蓬松的頭發用兜帽包裹著，看上去有些像是前世的修女。
狄克回頭看看門口的血跡，自己家實在不是招待客人的好地方。
“家里不太干凈就不請您進來了，您有什么事情嗎？”
奧爾瑟雅推了推眼鏡打量著狄克，笑了笑說：“我們在封印監獄談定的事情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狄克點點頭，“魔法部把案子結束了？”
“還沒有，但是應該快了，所以我來找你了。”
奧爾瑟雅已經聽聞到各方勢力施壓馴獸場的案子。
狄克微微一笑說：“那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吧。”
“可以，我帶你去個地方。”
奧爾瑟雅說完就在前面帶路，狄克關門跟了上去。
狄克沒想到奧爾瑟雅會主動來找自己，一個高級魔法師這樣看重自己，讓他有些警覺。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看來是自己身上有些特殊的地方引起了對方的興趣。
成為奧爾瑟雅的學生并不是不能接受，至少這是進入魔法世界的契機，但要弄清楚她的真實目的。
兩個人出了公寓大門，一輛出租車已經停在門口，應該是專門等在這里的，上了出租車奧爾瑟雅沒說話，司機就開車了。
“您不喜歡開車？”狄克試探著問。
奧爾瑟雅可憐兮兮的說：“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公務員，薪水不高，負擔不起車的費用。”
“當魔法師很費錢嗎？”狄克笑了笑問。
他當然不會把奧爾瑟雅的話當真，這位可是魔法部的首席魔法師，的確是基層公務員，薪水不會太多，但開車絕不會是問題。
“我不是現代魔法師。”奧爾瑟雅解釋道：“研究、學習都需要錢，所以說來有些諷刺我的錢有些不夠用。”
做個不準確的比喻，當今的古典魔法師有些像是程序員，他們知曉各種代碼，可以利用代碼制造軟件，而現代魔法師就是軟件使用者，他們不必知曉軟件的底層細節，只需要把軟件用好就可以了。
古典魔法師可以轉為現代魔法師，反之則不可以。
因為現代魔法師的本質是在自己的身體里固化了一個魔法，其他魔法從此與他絕緣，對于要研究各種魔法的古典魔法師來說這無疑是判了研究上的死刑。
只能用一種魔法還怎么做研究？
“沒有做一些副業嗎？”狄克隨口問。
魔法的研究是一個身體天賦配合智力的活動，用前世武俠小說的話來說，優秀的古典魔法師絕對是一個武文雙全的人。
奧爾瑟雅淡淡說：“法律給我們的出路就那么幾條，我可不想犯法。”
“哦？這我倒不清楚。能給我說說嗎？我也該想想自己的前途在哪里。”狄克問道。
奧爾瑟雅看著窗外的街道淡淡說：“公務員、軍人、大學里的研究者、探險家以及罪犯。”
公務員、軍人和大學里研究者，這三個身份是政府雇員。探險家的活動范圍在海外，不在法律管轄范圍之內，而罪犯是法律打擊的對象。
也就是說魔法師要不然成為政府的一員，要不然就滾出政府管轄范圍內，或者不遵守法律成為政府打擊的對象。
狄克皺起了眉毛：“為什么？”
奧爾瑟雅淡淡說道：“因為魔法太強大了，控制住了魔法師就控制住了魔法。”
“好吧，成為公務員也不錯。”狄克笑了起來，“想出這個政策的人真是天才。”
政府為了限制魔法師帶來的不穩定，直接把魔法師變成了政府的一部分，用無盡的俗事來耗費魔法師的精力。
“說來諷刺，這個限制魔法師的政策是當代最強的魔法師制定的。”
“大魔法師納撒尼爾？”
“對。”奧爾瑟雅點點頭，“哦，對了。你要記住別因為那個人被稱為大魔法師就以為他是古典魔法師。”
“好的，我記住了。”
狄克點點頭，看來魔法師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樣風光。
……
出租車停在一家古樸的咖啡館前。
兩個人從車上下來，出租車就自己離開了，沒有要車費。
咖啡館并不起眼，只有一扇窄門，一盞小燈照亮了門口掛著的一小塊招牌，上面用精靈文寫著兩個字“歲月”。
跟著奧爾瑟雅進到里面，里面并沒有客人，只有一位中年咖啡師在柜臺上擺弄著杯子。
歲月咖啡館的確有些歲月了，墻面有些斑駁，掛著的海報已經泛黃了，頭上的燈有兩個壞掉了，唱片機里放著有些過時的音樂。
“查理，給我一杯黑咖啡。”奧爾瑟雅轉頭看向狄克，“你喝什么？”
“熱水，謝謝。”
叫查理的咖啡師沒有說話，點點頭就開始制作咖啡。
“熱水？奇怪的愛好。”奧爾瑟雅有些訝異。
“如果有茶就好了。”狄克在心里感嘆了一句。
跟著奧爾瑟雅坐到了位置上。
“我為了讓你當我的學生，這樣的主動你一定很奇怪。”奧爾瑟雅開門見山。
狄克也不說虛話：“是的，的確奇怪。我本來是打算過一段日子再去找您的。”
他原本的打算是把父母死亡的事情了結掉再找奧爾瑟雅。
“你父母的案子有疑問嗎？”
奧爾瑟雅問出這個問題，說明她已經看過案卷了。要收一個當自己的學生，肯定會進行一下背景調查，所以狄克并沒有對這個問題感覺到意外。
“是的。”
狄克沒有多說。
奧爾瑟雅敏銳得感覺到不對勁，臉色嚴肅起來：“是怕查下去有危險嗎？需要幫忙就說。”
看來她真的重視我啊，為了我要直接下場插手。
為什么？
狄克沉默了一會說：“我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你的魔力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最純凈的魔力。我也想讓自己的魔力變得那么純凈。”奧爾瑟雅開誠布公。
狄克嘆了口氣說：“這我幫不了你。”
他的魔力來自系統，其實現原理也是他想弄明白的事情。
“我可以把你培養成合格的古典魔法師，你所要做的是在學習的同時協助我研究。”
狄克自嘲道：“成為試驗品的同時學一些魔法。”
奧爾瑟雅鄭重說：“應該是反過來。我想收你當學生也不全是因為你的魔力，古典魔法師最重要的并不是魔力，而是這里。表面上看是大腦，實質上是智力、意志力以及決斷力。”
“這三個方面你都極為出色，所以我認為你會成為一位出色的古典魔法師！”
狄克現在的身份是伊林德的學生，能進這個學校，而且還是平民子弟，智力一定高于常人。
而狄克在監獄里的所言所行就不用多說了，應該是全面的展示了這三種能力。
“過獎了。”狄克謙虛笑笑。
“我對魔法一直有向往，但是因為條件限制，我了解的不多，所以我的有些預期可能有些不切合實際。我想對我們魔法師現狀有一個了解。”
奧爾瑟雅笑了起來，她注意到了狄克用了“我們”這個詞。
“這種事情并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等你真正進入了魔法師的圈子以后自然會了解。我說的不一定對，自己的感受最重要，尤其是對我們古典魔法師來說。”
“我并不是在敷衍你。”最后她又強調了一句。
狄克聽得出來話的好壞，他點點頭說：“好的，我明白了。老師。”
“恭喜您。”
咖啡師端來了咖啡與熱水適時說了一句。
狄克看向咖啡師說：“您是魔法師嗎？”
咖啡師搖搖頭說：“我不是，我去世的父親是，所以很多魔法師會來這里照顧生意。”
“那我以后也會多來的。”狄克笑著說。
咖啡師禮貌笑了笑轉身離開。
“那么，我們什么時候開始第一課？”狄克有些迫不及待。
奧爾瑟雅從長袍里拿出了一頁紙一支筆，上面有一個表單。
“本來我想準備一份試卷來考察你的知識的，后來想想太浪費時間了。這是一份簡單的問卷，你答一下，我看看咱們從什么地方開始。”
狄克接過了紙，上面分門別類列了兩個大項，分別是語言與歷史。
語言項目下是各類語言，比如是精靈語，地精語，神語，以及一些冷門語言。
歷史項目則是關于魔法人物的歷史知識。因為這些魔法人物的生平里就包含了魔法的大記事。因為政策的限制，魔法的歷史都是以人物傳記的形式傳承下來的。
狄克拿起筆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