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雅的屋子里滿是濃重的煙味,但是一切井然有序,看得出來每天都有打掃。如果這一切不是傭人在做,那么塔雅應該不是看上去那么頹廢的人。
狄克毫不見外,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塔雅沒在意狄克,自顧自拿出了一個煙灰缸十分自然的點起了煙,然后就站在了煙灰缸旁邊。
她吸了一口,吐出了煙氣,煙氣看上去非常濃郁,聞上去也跟普通的香煙不一樣。
狄克看著塔雅,她如果打扮一下還是很漂亮的,其實狄克接觸過的幾個獨立女性長得都不錯,只是她們好像對自己的外表都不是太在意,奧爾瑟雅是,艾德琳是,塔雅也是。
他看著塔雅的眼神不帶其他想法,反而是塔雅看著狄克有些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雙方就這樣看著大概有10分鐘,塔雅已經抽完了一根煙又再接了一根。
“我要殺的不是普通人,你確定要幫我殺人?”問完塔雅吐出一口煙遮擋住了她的臉,又再問了一次狄克。
狄克點點頭:“當然。不過我也說了,只要他該死。”
“那你跟我來吧。”塔雅拿起了煙灰缸,走向了樓梯,狄克起身跟了上去。
樓上只有一個閣樓,看樣子像是塔雅的書房,左右各一個書架,左邊書架上擺滿了書,右邊一個書架放著各種瓶瓶罐罐,正前方窗子下放著一張大書桌。
塔雅踢給狄克一張木凳子,自己坐在了書桌前的椅子上,放下煙灰缸轉過頭面對狄克。
“我讓你殺的人如果放到維斯特姆,即便是身份尊貴不能殺,也得判一個終身監禁。”塔雅把煙掐掉,“他是我的哥哥,叫克林特那,其實不需要我多說什么,你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他是不是該死了。”
狄克坐上了凳子:“然后呢?”
塔雅又點燃了一根煙:“他是我的看守。如果你能殺了他,你欠我的債務和你身上的詛咒我都幫你清除掉。你要的免疫臨死詛咒的東西,當然也不會有問題,甚至我可以作為幫手,幫你殺卡拉斯·曼努!”
“你為什么要殺他?他為什么是你的看守者?你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狄克問。
努恩家族內部的斗爭不亞于皇位的爭奪,他們是血親,更是仇敵,狄克不是不能想象,但還是需要塔雅把事情說清楚,他才可以評估里面的利害關系。
“我不小心救了刺殺酋長的刺客,作為懲罰我不能離開克魯爾,克林特那負責監視我。”塔雅解釋道:“殺了他我就可以離開克魯爾,逃離我父親為我定下的政治婚姻。”
塔雅從桌子上拿了一份材料,從里面抽出了幾張,走到狄克跟前遞給他:“這是我準備尋求庇護的材料里關于克林特那的部分,你看一下吧。”
狄克接過來看了起來。
這份文件里描述了克林特那為了研究巫術,進行了慘無人道的人體試驗,還附有幾張照片。
“你想去維斯特姆?”狄克抬起頭問。
只有維斯特姆才會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因為某些道德原因而對一些人進行庇護。塔雅的身份對維斯特姆來說很有價值,只要宣傳得當,很容易操作一些事情,甚至交換到一些利益。
塔雅沒有否認。
“我相信你,但是我還需要驗證一下。”狄克把這幾頁文件與照片都截圖保存了下來,“先走了,我有決定了再來找你。”
“隨你。”塔雅說,“我警告你,今天的事情別說出去,你身上還有我的詛咒。”
“我明白。”說完狄克下樓走人。
出了塔雅家,狄克驅車來到了營地,找了費薩爾先把卡拉斯·曼努的賞金任務接了下來,免得沒有名額了。
有一些懸賞會設定名額和任務完成的時限,卡拉斯·曼努的這個任務限定了9個名額,在三個月后結束。
“你也想碰碰運氣?是跟別人合作還是自己單干?”費薩爾一邊幫狄克辦手續一邊笑著問。
狄克帶著面具,聲音透過面具顯得十分低沉,聽上去像是個中年男人。
“我自己干。”
費薩爾眉毛皺了一下擔心說:“他是個擅長詛咒的家伙,我建議你最好找個巫師幫忙。如果沒有熟悉的,我可用幫你介紹幾個人,但是有可能只采取雇傭方式。”
賞金獵人之間的合作分為兩種,一種是合作制,就是一起完成任務,賞金進行分成。另外一種就是雇傭制,由一個賞金獵人牽頭,其他賞金獵人只拿傭金,最后的賞金與他們無關。
狄克對費薩爾來說是一個特殊的資源,如果有人能取代狄克,他才不會多說這一句。
“謝謝,如果有需要我再來找你。”狄克回應,他還想問一下塔雅的哥哥,話到嘴邊止住了。
費薩爾與努恩酋長家族內部的人肯定有聯系,今天自己問了塔雅的哥哥,過幾天這位就被人殺了,追查起來肯定會讓自己被人懷疑。
現階段狄克還不想離開克魯爾城,如果真的要殺克林特那,能不暴露還是盡量不暴露吧。
至于費薩爾所說的雇傭其他巫師,狄克一是沒錢,二是不信任其他人,只能當備用計劃,所以他沒把話說死。
辦好了手續,狄克在營地逛了一圈,稍微看了一下商店的貨,以后他免不了要在這里買東西。
快到中午的時候,狄克才走出營地。在車上換了一身得體的衣服,開車來到了礦區附近的酒館,隨意找了個沒有招牌的就走了進去。
礦區酒館主要的客戶是礦場里的礦工,礦工收入不高,喝酒只是想醉,所以這里賣的都是些劣質低價的烈酒。
早班的礦工還沒出坑,夜班的礦工已經喝得醉醺醺走人了,這個時間點酒館沒什么人,狄克走進來就吸引了酒保加老板的注意。因為狄克這種打扮的一般不會出現在他的店里。
狄克坐在滿是油污的吧臺前,從兜里拿出了筆記本,翻來筆記本取出了一張面值10的維斯特姆錢幣放在吧臺上。
酒館老板走過來說:“你想喝什么?”
在克魯爾維斯特姆的錢幣與金幣沒有區別。
狄克對老板笑了笑,把錢往他身前一推說:“我不喝酒。我是維斯特姆來的記者,想采訪一下你。”
“可以,問什么都行。”酒館老板把錢一收爽快笑了,露出了嘴里肉食動物一樣尖銳的牙齒。
“我聽說努恩酋長家有一個叫克林特那的巫師曾經拿人做過試驗,不知道你可以告訴我什么?”狄克問。
塔雅的文件上說,克林特那的試驗品大部分是礦工。
“這個……”酒館老板臉上露出了遲疑,事關酋長,他不敢亂說。
狄克看出來他的擔心,笑了笑說:“老板你不要怕,我只是一個地方小報紙的記者,我們報紙上的內容傳不到這里來,而且我也不會把你的名字寫出來。”
酒館老板還在遲疑,狄克又拿出了一張錢放到了他面前。
“好吧,你真是一個慷慨的人。”酒館老板再次收回了錢,臉上的擔心沒有了,露出了笑容:“我就愿意跟慷慨的人聊天。”
“你沒說錯,的確有這個事情。他拿去做試驗的人里還有我的幾個老主顧。”酒館老板低著頭小聲說,“這事情城里很多人不知道,但在礦上鬧得很大,要不是酋長大人出面,礦工們說不定就鬧了起來。后來酋長下了禁言令,這事也就沒人再提了,克林特那也低調了很多,可能再過幾年就沒人記得這事了。”
“聽說他有個妹妹也是巫師,女巫師很少吧。”狄克笑著問,順便他也要摸摸塔雅的底。
酒館老板拿著臟兮兮的抹布擦了擦吧臺說:“她倒跟她哥哥不一樣,是個仁慈的人。我的很多顧客找她看過病,很厲害一看就好,就是太倒霉了,誰能想到刺殺酋長的刺客會找酋長的后代去治療啊。”
聽得出來酒館老板話里的惋惜。
狄克一邊聽一邊還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酒館老板說完話,狄克合上了筆記本。
“謝謝了。我今天沒來過這里,你也沒見過我。”
“嗯,你是誰?”酒館老板舉手示意,笑著問。
狄克笑了笑收起筆記本起身離開。
出了酒館,狄克給多恩醫生發了條信息,讓醫生問問班大廚克林特那的情況,然后他開車前往城里。
多恩醫生沒多問,馬上給班大廚打去電話。
“狄克那小子打聽酋長的血脈做什么?!”班大廚立刻聯想到了狄克讓自己與他們保持距離,警覺地問。
多恩醫生淡定回道:“別瞎想,他不是個魯莽的人,把你知道情況說一下。”
班大廚沉吟了下,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告訴了多恩醫生。
“行了,我知道了。你別亂打聽。”多恩醫生最后叮囑。
把班的回應告訴了狄克,多恩醫生不再多問,便又耐心等待病人上門。
班給出的信息與酒館老板所說的大同小異,都指出這是一位不在乎人命的瘋狂巫師。
結合了兩方面信息,狄克確定塔雅給出的信息很準確,而她的哥哥的確是一個該死的人。
現在狄克要去評估一下克林特那,自己的實力到底能不能殺掉他,他馬上轉了彎,朝克林特那的住所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