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成黑煙的卡拉斯·曼努不敢輕舉妄動。
他現在的狀態當然不會被狄克擋住，可是在他心臟部位的標本瓶就不一樣了。
顯而易見，標本瓶對自己非常重要，以這個小子的敏銳絕對不會看不出來，所以他才這樣擋住自己。
“我們不是敵人。我可從來沒有想要殺你，只想要逃跑而已……”卡拉斯·曼努略顯委屈，“你看，我都進入了你的身體里，可是我什么事情都沒有做啊。”
狄克笑著張開雙臂回道：“來，你現在附到我身上，讓我看看你可以對我怎么樣？”
他根本不相信卡拉斯·曼努的鬼話。對自己沒有惡意？應該是沒有能力搞事情才對。
“年輕人，不要曲解我的善意。”卡拉斯·曼努果然沒有行動，而是用自己最誠懇的語氣說道：“我當然可以對你造成傷害，甚至是殺掉你。我沒有這么做，首先我沒有這么做的理由，我們之間沒有利益沖突，然后最重要的一點，為了對你造成傷害，我自己也會消耗很多東西。”
“哦？”狄克玩味笑道：“你這么一說，倒顯得我是一個不講理的人了。好吧，如果你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也許可以讓你離開。”
“哈哈！”卡拉斯·曼努大笑，黑煙組成的身體差點消散，“你的話我能相信？”
“你好像沒有選擇。”狄克冷冷說。
“同樣的道理，你好像也沒有什么辦法對付我。我為什么相信連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卡拉斯·曼努針鋒相對。
“是的。對付你，我的技巧與知識都比較缺乏。可是打碎那個腦袋我還是可以做到的。”狄克當然不會示弱，他拿出了自己的槍，瞄準了標本瓶，“如果是單純逃走，對你應該很簡單。你是舍不得這半個腦袋吧，它很特殊嗎？”
第一次探測，標本瓶沒有發光，等卡拉斯·曼努鉆進保險箱，二者結合卻顯示出了特殊。這半個腦袋肯定不是普通的東西。
“它當然特殊。”
卡拉斯·曼努沒有隱瞞，因為它的特殊只有傻子才看不出來。
“這瓶子里裝著的半個腦袋，屬于一只巫妖，所以它的名字叫做巫妖半腦。”
“它有什么用？”狄克來了興趣。
巫妖這種站立在亡靈最頂端的存在應該是不死的，可是在魔法湍流中，它們卻滅絕了……現實有時候就這么諷刺。
“這半個腦袋中蘊含著那只巫妖的部分記憶。”卡拉斯·曼努用一種贊美的口吻說道：“當年我面臨追殺，不得不變成這種狀態，轉化的方法就來自于它。它對施法者來說是無價的財富……而只有我，只有我可以與你分享這些財富！”
“你的意思是，只有你可以讀取里面的信息？”
“當然！”卡拉斯·曼努黑煙組成的臉竟然顯露出一種驕傲的表情。
“來，丟給我，讓我試試看。”狄克伸出手討要。
卡拉斯·曼努氣得差點維持不住身形，想要對狄克咆哮，最后還是按捺住了。
這種色厲內荏的表現更加說明這家伙沒什么辦法對付狄克，只能靠忽悠。可是狄克早已經不是前世那個心懷善念，容易被人忽悠的家伙了。
“你以為我在騙你？”卡拉斯·曼努調整了一下問。
“沒有，我相信你，所以我想試試。這么重要的東西你肯定沒讓別人試過，今天讓我試試，說不定是個人都可以讀取里面的記憶呢？”狄克笑著說。
卡拉斯·曼努搖搖頭：“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情境下，我當然可以讓你試試。因為從你把儲物腰帶還給那個女人就可以看出來你不是一個貪心的人。我知道你還沒有完全相信我，而你又是一個十分果斷的人，我把巫妖半腦交給你，你很可能為了傷害我，試都不試就把它給毀掉，我不能冒這個險。”
狄克的確打算這樣做，不過不是毀掉，而是收進游戲背包里。如果巫妖半腦里的信息真的可以被讀取，他才不相信世界上只有這家伙可以辦到，即便自己辦不到，肯定也會有其他人可以辦到。
前世，他很早就明白，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唯一的人，是個人都可以被替代。
還有如果巫妖半腦里的東西真的那么厲害，眼前這位由黑煙組成的家伙也不會混成這個樣子了。
一位巫妖的記憶與知識當然是非常有價值的東西，可是魔法湍流之后，它的知識與記憶其實大部分沒有用了。
它記憶里強大的法術，現在用出來，也許什么都不是，也許會讓施法者自爆而亡，起作用的幾率非常低。
因為世界已經不一樣了。
所以巫妖半腦的實用價值到底有多少還真不好說。
“我可以向你證明我所說的話是真的。”卡拉斯·曼努想了一下說：“我給你幾個埋藏著寶藏的地點，都是一些成名魔法師的墓地，里面埋藏不少好東西。”
“當然也會有致命的危險。”狄克說。
“當然也會有致命的危險。”卡拉斯·曼努沒有否認，接著說：“風險與收益是共存的。其實你也不需要自己去冒險，把信息賣給寶藏獵人，讓他們去驗證我給出信息的真實性，我相信他們會跟你合作得非常開心。”
“那現在的狀況怎么處理呢？證明你說的話需要時間，你跟我都沒有時間。”狄克回道。
卡拉斯·曼努說：“只要你向我發誓不傷害我，我可以待在你的身邊，直到證明了我說的話。證明了以后，我會用更有價值的信息換取我的自由。”
在一個存在魔法與神靈的世界，發誓并不是簡單的事情。
卡拉斯曼努說完這句話后就等著狄克回應，繞了半天，讓狄克發誓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不行。”
狄克拒絕，他當然知道發誓的嚴重性。
“我也可以發誓，發毒誓！”卡拉斯·曼努加碼，“這樣我們之間就有了信任的基礎，接下來無論進行怎樣的交換都不怕對方反悔了。”
“不。”狄克還是拒絕。
“那你提一個解決方案出來吧。”卡拉斯·曼努嘆了口氣，“你什么都不肯妥協，這可不是一個談判的好態度。”
“我們不是在談判。”狄克糾正了一句，“你搞清楚現況。現在是我向你提出要求，你跟我之間并不是平等的關系。你想帶著那半個腦袋離開，而我是可以決定是否讓你離開的人，請注意你的態度。”
這些話說出來，卡拉斯·曼努知道自己之前所有的話都沒有起作用，眼前的家伙一直是清醒著的，沒有被自己的話引導進陷阱里。
關于巫妖半腦的信息，卡拉斯·曼努并沒有說謊，他的確從這半個腦袋里獲取了非常多的知識，不僅包括讓自己變成現在樣子的方法，也還有一種可以扭曲誓言的法術。
只要狄克發誓，不管誓言的內容是什么，他都可以讓誓言在一段時間里扭曲，然后引導著狄克違反誓言，再扭曲誓言反噬的結果，最終殺死狄克。
“那好，你怎么樣才可以讓我帶著巫妖半腦離開。”卡拉斯·曼努并沒有氣惱，反而服軟了。
形勢比人強，他只能服軟。
“這個先不談，還請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狄克笑了笑，“你是怎么跟伊卡洛斯搞在一起的？”
之所以跟卡拉斯·曼努說了那么多的廢話，為的就是套取一些信息出來。
“好吧。”卡拉斯·曼努無奈開始回答狄克的問題：“為了躲避追殺，我把自己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然后一直跟巫妖半腦待在一位醫生的收藏室里。前年，這位醫生破產了，巫妖半腦被他賣了，買家就是伊卡洛斯。”
“正好，我覺得已經躲得差不多了，伊卡洛斯又是位有能力的人，可以幫助我找回身體，所以我就現身了。他承諾，我幫他成為巫師，他幫我找一具合適的身體。”
“到了今年，伊卡洛斯學習能力驚人，短時間內已經有了非常大的成長。可是也因為成長的太快，他開始有了一些超越人性的想法——這也是修煉當中正常出現的事情——他想要當神，想要擺布一些人的命運。”
“于是才有了你遇到的那些事情。”
“這個時候，我已經沒有辦法影響他了，只能被動的配合他。”
看到狄克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表情卡拉斯·曼努煽情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并不是個罪惡的匪徒或者邪惡的巫師，我只是個有著奇怪愛好的男人而已！我不是一個壞人！”
“嗯。”
卡拉斯·曼努的話里肯定有真有假，狄克沉吟了片刻說：“我就當你是一個好人。現在我來說一個方案，你接受就照著做。不接受，咱們就動手。”
“你說。”
“那半個腦袋，你交給我。我幫你保管。”狄克用槍指了指巫妖半腦，“我呢，讓你附身。這樣我們之間也就有了平衡了。我有你想要的東西，你呢也可以隨時對我造成傷害。”
“然后你再告訴我你說的那幾個墓地，我去找寶藏獵人證明。如果證明一切都是真的。你都說了，我是個好人。我肯定會讓你離開，甚至我還可以幫你找個身體。當然了，前提是你要付出相應的東西。”
“……好吧。”
卡拉斯·曼努想了半天最終無奈接受了狄克的暴力威脅。
此刻他有些無助，說了那么多最后什么用也沒有，起決定作用的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暴力。
讓他顯得這么弱勢的原因就是他對狄克沒有辦法。
附身于狄克，他怎么可能不嘗試著影響和控制，可是進入了狄克的身體，他就像是被一層穿不透的膜包裹住了，除了乖乖待著不動什么都做不了。
在外面，他同樣無力。
他沒有告訴狄克，他現在其實是一種寄生物，沒有宿主，只能在外面存活很短的時間。他只能寄生在人類或者擁有同等智慧的生物身上。
巫妖半腦則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它可以幫助卡拉斯·曼努穩定身形，讓他可以擺脫宿主在外行動，但也僅限于此。
“交出來吧。”
狄克笑了笑伸出了手，卡拉斯·曼努控制著黑煙把巫妖半腦放到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