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的等待總是漫長。
小半柱香后,鐵門發出了“吱呀”一聲,馮源出來。
所有試煉者的目光頓時聚焦過去,李占則視若無睹,仍在盡情斗魚。
不過,馮源的臉上并沒有大家期待的高興或害怕。這家伙仿佛忽然從睡夢中喚醒一般,一路茫然的回到人群。
“馮兄,怎么樣?通過了嗎?”
不知誰低聲問了一句,馮源猛然清醒,連忙道:“張道友,該你了,快進去。”
待某個灰袍老者進入后,馮源身邊又響起了剛才的問題。
李占瞟了一眼人群,譏笑一聲,便不再理會。
馮源摸了摸腦袋,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好像一進去就出來了。”
“這……,你可是進入了快小半柱香啊。”
“……”
人群越來越騷動,李占皺眉,看了法信一眼,后者會意,朗聲喝道:“肅靜!”
法信此人,煉氣七層,三大五粗,臉龐有一條深深的刀疤,不過讓眾人心里發毛的不是他的模樣,而是他那只人形尸寵。畢竟,數日前那只尸寵殘殺修仙者的一幕讓人歷歷在目。因此,法信話音落下,眾人便頓時安靜了下來。
很快,灰袍張姓老者出來,與馮源一樣,茫茫然不知發生了什么。
接下來,試煉者一個一個進入,又一個一個出來,除了茫然,還有忐忑,畢竟誰都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
到了午時,終于輪到宋千了。
平房中漆黑一片,宋千剛踏進平房,鐵門便自動關上。就在他正打算加持鬼眼術時,一股巨大的精神之力朝他涌來,頓時,他就感到窒息難耐。宋千駭然,連忙集中精神,很快窒息的感覺就消失不見了。他正要琢磨這是怎么回事時,整個房間忽然明亮起來。
“這是~?”宋千神色微變。
沒有房間,只有夕陽下的竹林。而他,正身處其中,坐于亭下,對面則是一位陌生的少女。
少女十七八歲,樣貌清秀可人,仿佛在哪見過一般。
宋千有些摸不著頭腦,左右望了望,卻不見遠方,四周全是蒙蒙白霧,除了偶爾發出的鳥叫聲,仿佛整個世界就只有他與對面的少女一般。宋千回過神,望向少女。
少女則疑惑的盯著宋千問道:“燕公子不認識奴家了嗎?”
宋千心中一笑。他知道,這里不過是那個美婦弄出的幻術罷了。當然,不只幻術,很可能還有類似催眠術的法術對他施展過。這一點,他是從之前那股巨大的精神壓力判斷的。只不過讓他犯難的是,現在到底應該不該裝糊涂?
他正猶豫的時,少女用右手放下茶杯,卻將杯把轉向了左手。
看到這一幕,宋千忽然想到了一個人,琴良,那個他在宋縣有一面之緣的美少年。
當年當日,琴良也是如這位少女般,放下茶杯后轉動茶杯,雖然沒有杯把,但轉動的角度與手法卻與宋千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想到此,宋千就幾乎可以肯定這里一定對他施展了催眠術,只不過這里的催眠術對他的作用微乎其微,也不知是為什么?
“琴姑娘說笑了,在下怎會忘了你呢?”宋千故意做出尷尬的樣子道。
少女神色一羞,微低頭道:“當日一別后,奴家四處打聽公子,聽聞公子要參加陰崖宗試煉,便趕了過來,或許是老天爺可憐奴家,真讓奴家見著了公子。”說著,便向宋千端起了茶杯,其胸口的衣領則隨著少女彎腰而豁了開來。
宋千看到少女秘而不藏的春光,暗中搖頭。
“公子~”少女仿佛察覺到了宋千的目光,嬌呼一聲。
宋千應聲將目光轉向少女的臉龐,忽然臉色一變。
只見少女雙目血紅,正朝著宋千發出妖異的光芒。
宋千只覺一股強烈的意識串入至腦海,就好像奪舍一般。宋千大駭,連忙催動精神力。然而,那股強烈的意識卻摧枯拉朽般的洞穿了宋千的精神防御,直奔泥丸宮。
片刻后,少女嘴角一翹,冷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千茫然的看了一眼少女,吃力道:“我~我……”
……
平房外。
眾人對宋千久久不出來正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這小子怎么進去了那么久?都快半個時辰了。”某個試煉者嘀咕道。
“我看啦,八成是有問題。”
“……”
眾人最有些騷動,但迫于法信的警告,沒人敢大聲嚷嚷。
“簡道友,燕道友什么來頭,怎么進去了那么長時間?”靠近簡薇的某個試煉者忍不住問了起來。
簡薇小聲道:“我跟他只有一點生意上的來往,不是很熟,他是什么來歷,我也不知道。”
“這樣啊~,那他有沒有其他的朋友?”
簡薇搖頭,不再說話,將目光有落在了鐵門上。
……
平房中,竹林下,少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素衣美婦的身影。宋千則呆呆的跪坐著,仿佛被人催眠了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
“余千~~”
美婦神色一動,又問道:“可是玉泉山脈余家的余千?”
“是的~”
“幽元決可在你手上?”
“不在~”宋千沒有猶豫的回答。
“在何人之手?”
“妙渺前輩~”
聽到此話,美婦喃喃了一句“天心閣妙夫人~~”,沉思了一會又問道:“你身上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宋千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露出痛苦之色,仿佛內心極度痛苦一般。美婦則略帶譏諷的看著宋千。好一會后,宋千才咬牙道:“我最大的秘密是……”
……
平房外。
“多半是這小子扛不住,畢竟他只有煉氣五層。”馬威看了鐵門一眼,又湊著簡薇笑道:“簡道友可要小心點。”
簡薇搖頭苦笑,正要說話,便聽見“吱呀”之聲傳來,連忙將目光落在了鐵門之上。
只見鐵門緩緩打開,宋千出家,臉色非常不好,嘴唇發烏,額頭上滿是汗珠,看起來十分疲憊。
宋千的樣子,一下子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包括李占也停下斗魚向宋千望過來。
回到人群,簡薇靠近過來問道:“燕道友沒什么事吧?”
宋千吐了一口氣,傳話讓馬威進去才回答道:“還好。”
簡薇含笑點頭便不再說話。
宋千閉目,假作調息,也不理會周圍人的議論。
此刻的他,心里暗呼僥幸。若不是關鍵時刻泥丸宮中忽然冒出一股清流,他的秘密恐怕就是別人的秘密了。
至于他為何要承認自己就是余千,那是因為他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余家的事情會傳到這里來,畢竟他一直是以真面容示人的。這種總會被人知道的秘密,又有什么好隱瞞的?
當然,素衣美婦的問題也證明了這一點。而且,也算暗示了宋千,他的身份已經被一些人懷疑了。
不到小半柱香工夫,馬威出來了,與其他人一樣,渾渾噩噩的,仿佛剛睡醒一般。
簡薇拍一下馬威,馬威才回過神來,告訴簡薇讓她進去,簡薇道了聲謝,便上前推開鐵門進了去。
“簡道友才煉氣四層,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馬威見簡薇進入后,搖了搖頭,頓了一會,繼續道:“對了,燕道友,你怎么進去后用了近半個時辰?”
宋千故作詫異道:“有這么長時間嗎?”說完,有催動了一下法力,便道:“還真是啊。我怎么會這么長時間?”
“對啊,你怎么會這么長時間?”
宋千苦笑道,“我不知道,只感覺睡了一覺。”
“唉,跟我一樣,莫名其妙的進去,我想想,我好像……”
接下來的時間,馬威不停的找宋千說話,就算宋千不怎么搭理,他也不在意,一個人說的津津樂道,直到被法信警告后才住了口。
與其他人一樣,簡薇用了小半柱香工夫便出來了,表情也是茫然昏昏,不過,眾人還是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仿佛在問怎么不若宋千那般疲憊。
馬威很想問簡薇什么,但迫于法信的警告,這家伙倒不敢發聲了。
沒一會,素衣美婦出來,將卷軸還給了李占,李占檢查了一遍,施禮道:“多謝楊師妹了。”
素衣美婦笑道:“師兄客氣了。此事已了,我就不陪了。”
李占禮送了素衣美婦后,來到眾人前,掃了一眼,只輕輕一笑,并不說話。
眾人見此表情,個個都緊張起來,畢竟每個人都有見不得人的事,也不知被知道了多少?
比如,有個試煉者就曾經殺死過陰崖宗外門弟子,也不知陰崖宗知道了會不會懲罰他,還有的則擁有相當的財富,等等。
李占似乎很享受眾人忐忑不安的表情,嘿嘿笑道:“這次心性測試不會問到你們的秘密,所以你們不用擔心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
聽到此話,眾人的神情一下子輕松下來。
宋千心中卻是一笑。不用擔心?那只不過是他對眾人的秘密不感興趣罷了,或者說,即便有興趣也不會在此刻表現出來。
片刻后,李占神情變得和善起來,朗聲道:“恭喜諸位正是成為我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