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陽殿的石廳中,血紅色的項安五指向前。空中,一只丈許高的血紅掌影重重的拍在了宋千的后背。
“噗!”
頓時,宋千就噴出一口血霧。
項安冷哼一聲,既十分得意又有些詫異,仿佛是他自己都沒料到自己具有如此的力量。
不過,下一刻,他的臉色卻陰沉下來了。
只見空中的宋千,被血掌一拍后,竟然改變了落下的方向,直接飛入了回陽殿的入口。
“不!”
回陽殿石廳中的怒吼,宋千是沒法聽到了。
此時的他,穿過黑色光幕,重重的摔在地上,接著又翻滾著撞到了對面的石壁上。
“噗!”
宋千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雖然他的法力沒了禁錮,但剛才受的那一掌,不僅讓他丹田的法力紊亂異常,更是氣血翻騰。
縱然他極力忍受,但還是忍不住又噴出一口鮮血。
現在別說施展法術了,就算如凡人般的站起來,他也做不到。
此刻,他只有一個想法,等項安出來,就向他求饒,什么無相須彌圖,與小命比起來,完全可以被放棄。
然而,讓他大為意外的是,項安竟然沒有出來。
到底怎么回事?那個家伙為什么沒有出來?難道發生了什么意外?
不過,此時此刻,他體內的法力與氣血仿佛沸水一般,越來越紊亂。他甚至感到了自己的生命已經開始不受控制了。
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上一次,還是數年前在狼煙谷的洞穴中被燕明堂打的昏死過去時。
“莫非真的只是夢一場,只有死了,我才能再次回到中禹?”
很快,就在巨大的痛苦讓他的意識幾近崩潰時,他忽然想到了這個縈繞在他心頭許久的疑問。
他甚至希望項安馬上出來,至少,不用這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生命飛快的流失。
“嗡!”
忽然間,他的頭顱一陣悶響,他的雙目便失去了知覺,眼前一片漆黑。
不過,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一件被他忽略的小事,便用最后的氣力將一只卷軸從鬼袋中摸了出來。
緊接著,他就完全失去了知覺。
……
“咚~”
幽暗的地洞中,一滴水珠從洞頂的石乳上落在了水潭中,頓時濺開一團小水花。
“嘩啦!”
巧合的是,水花剛剛散開,一只幾乎透明的白色小魚從水花的位置躍了出來。
小魚的眼睛很特別,淺藍色的,但更特別的是它的瞳孔中卻倒映著一個躺在地上的人影。
人影趴臥著,一只手浸在水中,手上的皮膚已經起了白皺,也不知泡了多久。
小魚在空中打了一個挺,劃了一到弧線,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竟然落在了手掌上。
手掌毫無反應,任由小魚撲騰回到水中。
隨著水面蕩漾起伏,手掌也跟著上下起伏著。
不一會兒后,起伏越來越小,就在水面幾乎重回平靜時,手掌的位置竟然出現了一圈微小的波動。
緊接著,手掌忽然猛的一抓,頓時激起一大團水花。
與此同時,人影的雙眼驟然睜開,臉上滿是驚駭。
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宋千。
只不過,此時的他,又回到了十六歲。而他所在的地方,也還是狼煙谷的那個洞穴。
宋千臉上爬滿了茫然之色。他趴在地上,眼珠緩緩轉動了好一會,才猛的坐了起來。
頓時,一股劇痛從他的后背傳來。
當年……不……
宋千下意識的催動法力,準備計算一下時間,卻發現他的丹田沒有任何法力存在,有的,只是與那個時候一模一樣的內力。
“莫非,真的是夢一場?”
宋千的臉上掛著驚駭之色,他這般想著,便左右看了下。
除了那具坐尸,就只有他一個人。不過,地上卻有許多未干的血跡。而且……四周散落著不少的石塊,仿佛是剛有過什么激烈的打斗。
那個石壁呢?
仍是原來的模樣,不過,安放戒指的地方卻空空如也。
到底怎么回事?
他分明記得被一道藍色光霞卷進了石壁,為何卻仍在……?
宋千眉頭緊鎖,努力會想著當時的情景。
他記得當時他第一遍念咒完畢時,石壁沒有任何反應。在第二遍將要完成時,卻被燕明堂打了一掌,噴了一口鮮血在石壁上,石壁才出現了藍色霞光。
他這般想著,便忍著劇痛來到石壁前,瞳孔頓時一縮。
石壁上竟然沒有血跡!
等等!
被燕明堂從背后打了一掌,而剛剛,項安也從他背后打了一掌,巧合?還是……?
一想到后背,他就忽然感到后背一陣濕漉漉的,一摸,竟然是鮮血,而且,后背的衣物竟然有個細小的破口。
他又仔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后背的的確確沒有傷口。
到底怎么回事?
宋千有些糊涂了。
他到底是在這里夢醒了,還是在鬼淵密地中的昏迷夢境中?
這么些年來……姑且說這么些年來吧,他已經習慣修仙者的世界,或者說,他的人生觀已經發生了根本的改變。
身為中禹的凡人時,他只想著解開體內的隱毒,然后在娶妻生子,過一種富貴生活。
但在石元大陸,他的追求卻是永恒的大自在。
兩者完全不同。
此時此刻,重新回到了凡人的世界,就仿佛由奢入儉難一般。
縱然那個世界充滿了爾虞我詐,也充滿了謀殺與殺戮,卻有著凡人無法企及的希望。
而今,一切歸無,怎么不讓他感到兩個字……失落。
因此,在他心里,總是希望能找到否定這里才是現實的理由。
不過,他越是檢查著這里的一切,便越是無法否認。
“會不會又是一個煞境呢?”
許久之后,宋千實在沒法找到什么“破綻”,便想到了當年由道轉鬼時的那一幕。
那個時候,煞境中的一切也是那么的真實,只不過,他在煞境中是知道那并非現實,而現在,他確實不知道到底是夢,還是非夢。
宋千苦笑一聲,便就地打坐起來。
夢,或非夢,總歸有近在咫尺的事情需要面對,那便是盡快的恢復傷勢。
凡人的內功心法,他雖然許久沒有催動了,卻還是輕車熟路。
不過,就在他剛剛催動丹田中的內力時,臉色忽然一變。
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