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股強大的氣息,一團黃煙飛快的收攏,呼吸間,就凝聚成出來一個老嫗。
老嫗滿臉皺紋,穿著一身大紅長袍,瞇縫著眼睛,一言不發的站在不遠處。
此時此刻,因為老嫗的出現,方鍔與宋千周遭的氣息仿佛凝固了一般,落針可聞。
顯然,兩人都從老嫗身上感受到了來者不善。
老嫗就是變換了容貌的妙渺,這一點,宋千沒有懷疑。不過,別看妙渺面帶微笑,其目光中卻透著一絲殺意。
妙渺要殺誰?宋千不敢確定。
縱然妙渺曾救過他,但難保妙渺不會改變主意。只不過在這種情形下,就算芒刺在背,也只能忍著,于是,他不等方鍔反應過來,便恭恭敬敬施禮道:“晚輩司品宗童秋,見過前輩。”
妙渺沒有理會宋千,將目光落在方鍔身上,用沙啞的聲音笑道:“你是陰崖宗方鍔吧?”
方鍔一愣,連忙躬身施禮道:“回前輩的話,晚輩正是陰崖宗方鍔。”
妙渺點頭,嗯了一聲,便沉默起來,仿佛在思考什么。
宋千與方鍔只得乖乖站著,哪敢打擾。
沒過一會,妙渺忽然神色一動,笑道:“老生想到了一個游戲,我們來玩一玩,如何?”
方鍔看了宋千一眼,見后者沒什么表示,便主動笑道:“前輩吩咐,晚輩豈敢不從,只是,只是晚輩愚鈍,怕掃了前輩的興致。”
“小友多慮了,這個游戲很簡單的,也不用你做什么。”老嫗眉頭一挑,轉向宋千,緩緩道:“童道友呢?”
宋千心下一咯噔,不知怎的,他有種預感,妙渺要殺人了。雖然他曾逃過假上境的項安,但假上境畢竟不是真正的煉神,妙渺出手要殺他,不管是逃走還是硬碰硬,多半只有死路一條,于是,他一邊飛快的思索應對之策,一邊小心道:“晚輩謹遵前輩吩咐。”
“不錯,不錯,都是懂禮數的好孩子,那老生就開始了。”妙渺滿意一笑,咳了兩聲,繼續道:“剛才方小友似乎有真心話要對童道友說,那我們的游戲便是……童小友來猜方道友的真心話是什么。”
宋千暗中大罵,不過,表面上還是苦笑道:“前輩……,方道友心思縝密,慮事深遠,非常人所能及,晚輩,晚輩實難猜到方道友想說什么。”
妙渺沙啞嗓子一揚,用怪異的聲音笑道:“童小友謙虛了,老生對你很有信心。當然了,你若答錯,老生是會殺了你的。當然了,你若答對,老生也會……”說到一半,妙渺又轉向方鍔。
方鍔臉色一變,連忙恭敬施禮。
妙渺嘿嘿一笑,將目光重回宋千,繼續道:“也會給你好處的。”
方鍔臉色一松,就帶著閃爍的目光瞅了宋千一眼。
妙渺頓了一下,便不容置疑的命令宋千道:“說吧,老生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宋千施禮,猶豫了一下,便道:“晚輩猜想……方道友馬上要說的,多半是要拉攏晚輩的話。”
聽到此話,方鍔先是神色一動,接著便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拉攏你?老生可看不出來你有什么好拉攏的,莫非你身上有什么讓人垂涎的秘密?”妙渺冷笑一聲道。
宋千心下一緊,不慌不張道:“實不相瞞,晚輩身上的確有兩個秘密,一個是宋千從余家帶來的,一個是晚輩在黃云城得到的。至于晚輩與許意然之間,其實沒有什么秘密,只是我想從她身上得到一個進入嘶幽秘境的名額罷了。若是前輩對那兩個秘密感興趣,晚輩定當雙手奉上。”
妙渺哼笑道:“好一個宋千從余家帶來的,你倒是滴水不漏,不過無妨了。”說著,她轉向方鍔問道:“當小友,他說的對嗎?”
方鍔目光一閃,施禮道:“回前輩,童道友他只說對了一半。”
“哦?”妙渺饒有興趣的看了宋千一眼。
方鍔瞅想宋千道:“晚輩不是要拉攏他,只是想與他做個交易。”見妙渺沒有說話,又連忙道:“他幫我……”
“行了~”不等方鍔說下去,妙渺便不耐煩的打斷道:“老生只關心游戲好不好玩,你們之間的勾勾當當,沒有興趣。”說著,就面無表情的望向宋千。
宋千心下一沉,飛轉思緒,忙將妙渺對他不利的所有可能地整理了一遍,雖然每種應對之法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在此時此刻下,他只能果斷的選出其中一個。
簡單的說,就是要讓妙渺對他的秘密感興趣,而且,還不能對他施展搜魂術。
“既然童小友沒有猜對,那老生是不是也該將懲罰付諸實際呢?”就在宋千悶不做聲時,妙渺冷笑道。
聽到此話,方鍔嘴角更加上揚起來,仿佛陰謀得逞一般。然而,妙渺的下一番話卻讓他臉色巨變。
“但老生又如何知道方小友說的是真是假呢?”妙渺一邊搖頭,一邊嘆氣道。
方鍔頓時冷汗直冒,連忙大聲道:“前輩,晚輩絕無虛言!晚輩發誓,晚輩真不是要拉攏他。”
宋千暗吐一口氣。不過,他比方鍔也好不到哪兒去,同樣大氣不敢出。伴君如伴虎,凡人中的一句話,用來形容此時此刻,再合適不過了。
妙渺冷哼一聲,沙啞笑道:“發誓~?這個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誓言了,嘿嘿,還是老生自己來吧。”說著,一股驚人的氣勢就從她身上爆發出來。
驟然間,原本緩緩流動的黃煙就變成了強烈的氣浪,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四周推了出去,頓時,碎石塵土飛揚。
宋千只覺身體僵硬,除了還能呼吸,不論是法力,還是精神力,都仿佛被禁錮的死死的。
項安雖然也讓宋千的法力禁錮,但那只是不能催動,而此時此刻的,宋千竟然不能感到自己法力的存在,仿佛自己就是一個凡人。
剎那間,他就為自己剛才沒有貿然逃走而感到慶幸,他現在是完完全全的確信,妙渺想殺他是多么的易如反掌。
這就是煉神真正的實力了吧?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正當他滿臉駭然時,妙渺身影一晃,就從兩人的視線中消失的無隱無蹤了。
不過,幾乎就在同時,妙渺便再次出現在方鍔面前。
“前輩,饒……啊……!”
宋千的瞳孔中,方鍔佝僂著身子,頭顱被妙渺的五指緊扣,臉上皮肉瘋狂的扭曲著,眼白上翻,嘴角又是鮮血又是口水。此刻的方鍔,就連最卑賤的豬狗都不如,完全沒了先前玉樹臨風的樣子。
弱小對強大,或許……就是沒有資格擁有尊嚴。
頃刻如年,隨著方鍔口吐血沫癱軟在地,宋千的身體也恢復了自由。
但是,這種自由在妙渺面前又算什么自由呢?即便妙渺正閉著眼沉思著,似乎對他不管不顧。
“哈,誓言果然不可信,童小友猜對了。”好一會,妙渺才沖著宋千人畜無害的是笑說一句,便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紅影遠遁而去。
宋千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縱然他心中有再多疑問,也不是現在琢磨的時候。
所以,他想也沒想,一把取下方鍔的乾坤袋與鬼袋,就朝著谷口遁去。
“公子等等,奴婢還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