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來到欣水城時,許意然以鬼心石為條件讓宋千殺掉方鍔,而簡薇則讓宋千以殺死方鍔來陷害許意然。這兩個女人的借口不一,卻都是要殺死方鍔。
此時此刻,宋千哪還不明白,她們真正的目的是讓宋千與鐘璇種下仇恨。如此煞費苦心,是為了什么呢?
但不論如何,被人算計的滋味總歸不好受。不過,除了許些惱怒,宋千更多的是佩服。對手亦是人師。
只不過,她們為何這般一致,仿佛商量好了一樣。答案只有一個,布置這一切的,不是她們,而是她們的幕后之人。妙渺是一個。另一個呢?李巍?絕然不是,那會是誰呢?
至于為什么讓宋千得罪鐘璇,似乎不難找到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或許是妙渺或那個高人懾于靜聞齋而假宋千之手,這應該是一種點到為止的試探。由此,也不難猜出,在鐘璇身上,一定有著讓妙渺還有李巍背后之人感興趣的秘密。
宋千總算摸到了一些門道,但事到如今,他也泥足深陷,想走出來,或許只能從白家開始了。
……
兩日后。
晨暉從東方鋪灑在忽家的雙意湖上,微風下波光粼粼,在光影交錯中,石殿若隱若現。
今日是忽家祭祖的日子,平日里原本森然的殿堂此刻卻人頭攢動。殿堂四周分列著忽家子弟,包括宋千在內的賓客席座于中央。一條三丈寬的紅毯從殿門將賓客一分為二,直達一座六角石臺。石臺一人來高,數十丈見方,每個角落放置了一個刻滿古樸紋路的石柱,石柱上有三個凹槽,凹槽連接著紋路,仿佛是某種禁制。
賓客的位置是固定的,不能隨便入座。進來時,宋千被安排在進門右手邊靠后排的某個蒲席上。他的周圍沒有熟人,全是七圣門的弟子。不遠處是茲宣道,但兩人不熟,只含笑點頭。雷天在左手邊第一排,旁邊是閔風與其他七圣門的重要弟子。鐘璇在宋千這一邊,第一排,依然冷若冰霜。李魏坐在她的旁邊,與她寒暄了幾句,便向宋千含笑望過來,仿佛友好。
宋千報以微笑。但李巍并未在宋千身上多做停留。
眾人雖然無聊,卻沒有個一人表現出不耐煩,最多只是交頭接耳一下,畢竟誰也不想在煉神面前放肆。沒多久,當一陣冷風從殿外吹進來時,幾道凌然的氣息出現在了殿門處。眾人不禁回望。
鐘璇的目光從眾人的縫隙中透向宋千,卻未表現出什么異樣。宋千亦是如此。
首先進來的,是忽家現家主忽大數,這家伙還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一邊弓著身子,一邊半后退引導殿外之人。接著進來的,是兩個悄無聲息的中年男子。他們并肩而行,一個稍高,穿著紫藍儒袍,臉龐略方,仿佛嚴厲的教書先生,另一個穿著青綠相交的長袍,甲子臉,留著短須。從許意然的描述中,宋千知道儒袍男子是白翼飛,短須男子是肖重雨。
這兩位煉神目光犀利,不怒自威,讓人不敢直視。他們剛一出現,所有七圣宗弟子就立刻站了起來,紛紛向兩人恭敬施禮,口中更是喊著“白師叔好,肖師叔好”。其他非七圣門的修仙者自然照做,只不過他們喊得是白前輩與肖前輩。
接下來,就是忽然與忽若兄妹進來了。忽然跟在白翼飛身后,忽若則跟著肖重雨。這兩人目不斜視,臉色平靜,但目光中掩不住各自的緊張。兄妹倆沒有刻意收斂,均散發著煉氣九層的氣息,不過,他們到底是新進的,身上的法力波動不如雷天凝實穩定。
緊隨忽家兄妹的,是忽家修仙者子弟,只有六人,均在煉氣六層以上,但最高只有練氣七層。再之后便是忽家的凡人權貴與低階弟子了。因此,不少人都向他們投去不屑的目光。
沒多久,忽大數就來到石臺的階梯前,但他不敢先上,只弓著身站到一旁,待白翼飛肖重雨上到石臺后,他才向忽家兄妹皮笑肉不笑的哈了哈腰。別看忽大數現在是族長,但他不是忽家兄妹的父親,縱然是長輩,但哪敢僭越了仙凡的規矩。
“叔叔,還是你先上吧。”忽然似乎有心思,沒有理會忽大數,倒是忽若還算客氣,和氣的忽大數說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忽大數如釋重負,連忙一邊哈腰一邊走上臺階,結果,還不小心被磕了一下,差點摔倒,惹得賓客一陣哄笑。不過,兩位煉神就在臺上,眾賓客也都適可而止,該給的面子還要是要給的,不敢太過分。
石臺上很快擺開了陣勢,忽大數站在最前面,后面是兩位煉神,忽家兄妹并排與各自師父站著。他們后面是忽家修仙者子弟,再后面是凡人權貴與低階弟子。忽大數向兩位煉神哈了哈腰,小聲問道:“白大仙師,肖大仙師,可以開始了嗎?”
白翼飛含笑點頭,但肖重雨則閉目不理,似乎是對忽大數將白翼飛喊在前面不滿。
忽大數頓時冷汗直冒,強做鎮定的又哈了哈腰才轉身面對臺下的賓客。深吸了一口氣候后,他鼓起勇氣朗聲道:“道靈云祥,欣水忽立,悠瑞三祖,創至……”
“好了,廢話就不要多說了,直接說重點吧。”正當忽大數慷慨激昂說了幾句忽家來由時,肖重雨將之冷冷打斷。
肖重雨的聲音不大,卻如雷貫耳。修仙者還好,但忽大數一個凡人怎受得了,頓時臉色煞白,身體一個顫動就仿佛要跌到臺下。好在他距離邊緣還有些距離,只踉蹌了幾小步。
“重雨,今日乃忽家大事,啰嗦一點又有什么關系?你看,把族長都嚇著了。”一旁的白翼飛不咸不淡道。
肖重雨沒有理會,只輕哼一聲就又閉眼起來。
忽大數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眼巴巴的望著白翼飛。
白翼飛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和言道,“還是遵肖大仙師的意思吧。不過,也不要慌張,該說的還是要說。”
忽大數如蒙大赦,忙哈腰點頭,重新朗聲起來:“承七圣仙宗之恩,忽家重入仙道。我忽大數不過一介凡人,怎能再為一族之長?所幸先祖之佑,忽家出了忽然忽若兩兄妹。然一族之長只能由忽家最強者執掌!誰是我忽家第三十六任族長?還請兩位大仙師與各位仙師的見證!”
話音落下,四名忽家子弟就來到與眾人正面對的四個石柱,各自將三枚靈石放入石柱上的三個凹槽中。待四個弟子退回,忽大數才沖著兩位煉神哈腰道,“兩位大仙師,已經準備好了。”
白翼飛嗯了一聲,就來到左邊的角落,將三枚靈光流動的中品靈石放入石柱的凹槽中。肖重雨則來到右邊的角落,做了同樣的事情。這個時候,忽大數已隨著忽家子弟與凡人權貴權貴退到了臺下,與忽家族人站在了一起。忽然忽若則相互抱了抱拳,便來到各自師父的一方。
待白翼飛與肖重雨各自將法決打入石柱后,一道透明的屏障就憑空生出,將整個石臺包裹的嚴嚴實實起來。
臺下賓客頓時來了精神,仿佛等著看好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