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光科技研究的疫苗,暫時只應用在了非洲以及各國出現疫情的地區。
雖然疫苗經過了一個月的臨床試驗,暫時只發現了短暫的紅腫、過敏等微不足道的副作用,可沒有人知道時間長了以后,是否會有對人體影響更深遠的副作用。
因此除了非洲區這種急需疫苗的地區,像中洲區和北美洲區是不會給自己的人民使用這種未經安全驗證的疫苗的。
而非洲區這個爛攤子,就算疫苗擺在他們面前,地球聯邦也不指望他們自己制造疫苗了,于是地球聯邦辦了幾次會議,分攤了疫苗制造的任務。
因為非洲區一共有十二億人,各洲區都得互相分攤一些,于是北美洲區被分了兩億支疫苗的制造任務,中洲區則分攤了一點五億,歐洲區也是一點五億,北海洲區一億,大洋洲區一億,東海洲區一億,其它各洲區共分攤剩下的四億。
原本印洲區至少也要分配一億任務量的,可它卻早已自顧不暇,這個有著全球最多的貧民窟人口的洲區早就成了病毒的培養皿,也就稍微比非洲好一些。
總之,接下來的幾個月,就是各洲區給非洲人民接種疫苗的時期了,直至所有人都有了抗體,或病毒殺死所有沒有抗體的人,才算徹底結束。
看著新聞上的報道,陳晨嘆息的搖了搖頭,這場瘟疫過后,非洲真可謂傷筋動骨了。
就在這時,陳晨辦公室的門被敲響起來。
“請進。”
陳晨抬起頭,卻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黑人老者推開門走了進來。
這個老者是陳晨的老相識了,不是別人,正是能源部部長祖拉馬。
“祖拉馬部長,真是稀客。”
陳晨禮節性的站起了身,笑道,“您應該早點通知我,我好去樓下迎接您。”
“陳先生見外了。”
這名年過六旬的老人早已不復之前的光彩,此時的他一臉慘容,看到陳晨后才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一邊走了進來。
這兩個月以來,納米比亞許多高官都選擇了辭職并帶著自己的家人離開了這個國家,可依然有許多官員選擇留了下來,這其中就包括祖拉馬。
“陳晨先生,感謝你為納米比亞做的一切。”
看著眼前不驕不躁的青年,祖拉馬不禁露出感慨之色,“如果沒有你的話,納米比亞恐怕會比現在更加糟糕。”
“我并沒有做什么。”
陳晨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鄭重道,“相信您也看到了,城外那幾十萬難民我誰幫不了。”
“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比地球聯邦預計研究出疫苗的時間早了一個月,就等于拯救了幾千幾百萬人。”
祖拉馬閉上了眼睛,嘆息起來,“至于那些人,要怪只能怪我們的國家太過弱小了……”
隨即,祖拉馬便沉默了下來。
陳晨也沒有開口,只是好整以暇的看著電腦,不時發出鼠標按鍵時的“咔噠”聲。
大約過去了十幾分鐘的時間,祖拉馬終于有些坐不住了,他突然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決心般站了起來,“我這次代表納米比亞國會前來,一是感謝你對我們國家做出的貢獻,二是……”
說道‘二是’兩個字的時候,祖拉馬部長又看了看陳晨,卻發現陳晨依然不動聲色,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去,“二是,我們希望能從布萊克沃奇公司這邊優先獲得兩百萬支疫苗……”
說到后面,祖拉馬部長甚至臉色一紅,混到這種地步的政府,可以說真的沒誰了。
“可以,我答應了。”
可沒有想到的時候,陳晨這邊竟然沒有絲毫猶豫,便直接答應了下來。
祖拉馬部長頓時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陳晨答應的這么爽快,隨即他眼中閃過感激之色,“謝謝。”
陳晨擺了擺手,之所以祖拉馬特意強調這個“優先”,便是因為整個非洲區共有六十個國家,而十二億支疫苗的制造需要經歷數個月之久,越往后拖,因病毒死去的人便越多。
因此早一天取得疫苗,就等于自己國家的國民少死一些,損失更小一些。
既然已經開了這個口了,祖拉馬干脆心中一橫,將剩下的話也說了出來,“還有就是,我們想……想從你這里獲取一筆援助金。”
“沒問題,我們黑光科技愿意以公司的名義,援助貴國五億美元的人道救援資金。”
陳晨點了點頭,依然沒有絲毫猶豫。
“真、真的?!”
祖拉馬部長神色中閃過一絲激動,原本國會都打算大出血了,甚至打算出賣尊嚴去換取陳晨的援助,因此才讓祖拉馬來打前哨。
可是誰能想到,對方竟然答應得如此爽快,國會開出的一系列條件都沒有說出口……
“當然是真的。”
陳晨離開辦公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同時示意祖拉馬也坐下,“雖然我并非納米比亞公民,可是我和貴國合作了這么久,如今貴國有難,我于情于理也要拉一把。”
陳晨笑道,“我們中洲區有句古話說得好——我以誠待人,人亦以誠待我,如今我這么幫貴國,那么是不貴國也該答應我幾個條件呢?”
該來的還是來了……
祖拉馬聞言,頓時苦笑起來,“請說吧,只要不是太過分的條件,國會會進行考量的。”
“當然不是什么過分的條件。”
陳晨點了點頭,“您還記得我租借的這五萬公頃土地四十年時間的事情吧,如今想來,四十年的時間實在太短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再延長五十九年。”
“這……”
祖拉馬頓時呼吸一滯,隨即有些苦澀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將要求帶給國會的。”
“還有一條。”
陳晨繼續說道,“這段時間核電站的試運營以來,我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在我的規劃中,電力方面的資源捉襟見肘,所以我希望從今天開始,核電站生產的電量可以由我自由分配,而不受到貴國的監督。”
“你!”
祖拉馬聞言頓時臉色一青。
為什么納米比亞希望別人在自己國土上建核電站,無非就是因為能帶動本國的發展罷了,可如今核電站建成了,可自己國家卻連它的電都用不上,那么建這座核電站還有什么用?
這是所有政府都無法容忍的一件事。
“抱歉,這件事國會恐怕的無法答應。”
祖拉馬臉色鐵青,冷聲道,“陳先生還是換一個條件吧。”
“不要這個快就下決斷嘛,祖拉馬部長。”
陳晨絲毫不意外對方的反應,只是毫不在意的笑道,“如果國會覺得不妥,我們可以折中一下,我再出五億美元,在溫得和克郊區投資一座一百萬千瓦的火力發電廠,為溫得和克提供發展上的幫助,這樣您看如何?”
祖拉馬這才沉默下來。
陳晨知道這是對方心動了,于是繼續趁熱打鐵,“我記得溫得和克附近的火力發電廠已經有三十年歷史了吧,機組早已老舊不堪,導致溫得和克經常處于限電狀態,如果有另一臺發電站為首都提供電力,這臺老舊的電機組就可以進行改造升級,甚至騰出手來,支援附近的城市,這完全是一件雙贏的事……”
“那電費問題怎么說?”
祖拉馬突然問道。
“整個電廠我都可以交給國會運營。”
陳晨陳晨想了想,無所謂道,“我只收一個租借費就夠了,一個月就收……一百萬美元好了!”
祖拉馬這才一驚,“你是認真的?”
在他看來,一月一百萬美元出租費,幾乎和白送沒什么兩樣!
“童叟無欺。”
祖拉馬這才臉色慢慢緩和下來,他深深看了陳晨一眼,重新坐回到沙發上。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青年的影響力,已經成長到納米比亞國會都快節制不住的地步了。
祖拉馬還記得自己看過布萊克沃奇公司上報稅務部的半年財務報表,上面顯示2023年上半年度,生命科學城上百座療養機構的凈收入,就達到了一百八十億美元!
這是一個什么樣的數字?
去年也就是2022年,納米比亞全年的GDP只有150.36億美元,也就是說,光是布萊克沃奇公司旗下一座機構的凈收入,就已經超出了納米比亞的國民生產總值!
而且祖拉馬還記得,生命科學城只是布萊克沃奇公司的分支機構罷了,聽說這家公司還有瑞士分公司,和中洲總公司兩個部分,而且特別是總公司那邊主打的是科技類產品,每年的盈利額也在數億美元以上……
而且當初自己開出的條件,可是有三年免稅五年減半的一個免稅期的,也就是說三年內布萊克沃奇公司無論賺到多少錢,都與納米比亞政府無關……
有時候,祖拉馬甚至有想不顧一切,將這座生命科學城據為己有,如果這座私人城市能夠成為納米比亞的產業,那么自己國家的國力肯定能更上一層樓吧?
可惜,國會不敢這么做,全世界也沒有任何國家敢這么做,如果哪個國家這么做了,那公信力也就完了。
看著身邊好整以暇的青年,祖拉馬暗暗嘆息一聲,“明白了,這些條件我都會拿到國會去商量,我只希望陳先生您能盡快為我們弄到疫苗就好。”
最后,祖拉馬甚至破天荒的用上了“您”字。
“三天內疫苗就可以抵達納米比亞機場。”
陳晨點了點頭,若有所指道,“不僅是疫苗,我還可以提供所有的一次性醫療用具,看在我這么夠誠意的份上,還請祖拉馬部長也能將我的要求放在心上。”
“那是當然。”
祖拉馬也是鄭重的回答,雙方的交易算是初步賓主盡歡。
既然初步協議達成,之前的火藥味頓時消散開來,兩人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而陳晨辦公桌上,也傳來“咕嘟咕嘟:的煮水聲。
“什么聲音?”祖拉馬頓時一愣。
“祖拉馬部長可能不了解我們中洲區的茶文化吧。”
陳晨站起身,在辦公桌上端下一個茶海放在兩人面前,同時用工具熟練的拿出一只只細小的茶杯,擺放在茶海上,開始煮茶。
“茶文化?”
祖拉馬略微驚奇道,“中洲區的茶葉我是知道的,可是茶文化又是什么?”
陳晨笑了笑,沒有開口,而是按照自己在網上看的流程一步步進行沖茶和泡茶,漸漸地,一股茶葉的清香飄散了出來。
到了最后,陳晨將一杯盛著淡綠色液體的茶杯擺在祖拉馬面前,“嘗一嘗?”
祖拉馬挑了挑眉,隨即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頓時,一股清香在口中蔓延開來……
“我從來沒喝過這種味道的茶!”祖拉馬頓時驚嘆起來。
“獻丑了。”
陳晨謙讓道,“對了祖拉馬部長,貴國的死亡人數統計出來了嗎?”
“還沒有,國會至今無力進行統計。”
祖拉馬面色有些沉重,“陳晨先生,你認為非洲這次死傷到底有多少人?”
“很多。”
陳晨垂下眼簾,“雖然新聞一直宣稱此次瘟疫的死亡人數在三千萬之間,可這個數據只來自疫情的邊緣國,真正位于疫情爆發中心的十幾個國家,例如彩虹國、安哥拉,還有貴國,其實早已經失去了統計能力,某些小國甚至已經死絕了。”
“所以說,真正的死亡人數肯定遠遠超出了三千萬這個數字。”
陳晨補充道,“這個數字雖然聽起來聳人聽聞,可實際上反而是一種安慰性的謊報,真正的死亡人數應該在三千萬的十倍以上……”
“唉……”
雖然早有準備,可當陳晨親口說出后,祖拉馬依然覺得有些觸目驚心,他站起身轉身朝門外走去,“好了,謝謝你的款待,我也該回去了……”
陳晨將對方送到大門口,看著這個明顯老去不少的能源部部長一步步離去,不禁搖了搖頭。
像這位投資與能源部的雙重部長,在國會中結黨營私,收受賄賂,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可是,在這種國難當頭前,他卻又毅然決然的選擇留在國家,站在抗疫的第一線……
不得不說,人有的時候真是一種復雜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