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符國真的那般強大?”紀夏端坐在王庭之上,下首是慶、澤二位上臣,又有陸瑜、召曲、蒙鬼、長奉、姬淺晴等幾位重臣端坐在下首。
“國主,大符國之于太蒼,那便是巨湖之于小池,大符國土數十倍于太蒼;他們軍力之強,我們根本無法揣度;其中又有數之不盡的強大修者,可謂人才濟濟。”陸瑜向紀夏介紹大符。
召曲似乎想到什么往事,眼中依稀有回憶之色,良久,出聲道:“我曾在年少時去大符修習祭祀要務,大符國的圖騰也如同我太蒼一般,乃是大風。”
“大符國人,模樣與我們人族并無二樣,只是他們天生有符文伴生,血液墨黑,明顯與人族不同血脈,他們對于人族,就如同所有無垠蠻荒種族一樣,無非是漠視亦或視如豬狗,殺了便就殺了。”
紀夏皺眉道:“周青國最多只需要三月時間,就可以開采出剩余的一萬余斤赤炎石,到時候,大符派遣強者前來,我們還有生機嗎?”
召曲苦笑搖頭:“如果是大符親派強者前來,太蒼斷無存活的機會。”
“在無垠蠻荒,強者抹殺弱者,那么弱者不要說存活的機會,連存活的理由都沒有。”姬淺晴幽幽出聲。
紀夏一拍腦袋,從座位上坐起,道:“我乃是大風在無垠蠻荒的行走,他們既然信仰大風,應該會給我兩三分薄面吧?”
陸瑜、蒙鬼等人倒是眼睛一亮,召曲和姬淺晴眼神無奈的盯著他,就好像再說:“大符是大風信仰的源頭,你這點道行,能蒙誰?”
紀夏看到二人的眼神,尷尬的笑了兩聲,又坐回王座。
眾人商議對策之際,有一位守衛入宮,稟告道:“國主,已經召喚百官、召喚城中百姓來到王宮前。”
紀夏深吸一口氣,走下王座,向宮樓走去。
宮樓之上,青扶任被粗大的金屬鏈條捆的嚴嚴實實,陰丁手持長刀,站在青扶任身后,他們面向宮樓之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其中有太蒼官吏、有紀守軍軍伍、有尋常太蒼百姓。
紀夏張開雙手,即刻就有兩名侍女上前,為他正了正衣冠。
他走向宮樓邊緣,俯視著樓下無邊無際的太蒼百姓。
所有的太蒼百姓也在注視著他,注視著這位之前以“頑劣”著名的新任太蒼國主,他們的眼神中有質疑,有不解、有絕望。
“太蒼子民!我是商的兒子夏!自商國主駕崩之日起,夏繼任太蒼大統,也自那日起,夏是太蒼道義、祖制、大風意志下的王!”太蒼國主的聲音因為蒙鬼的術法再次響徹天地。
百姓悄無聲息,他們對于紀夏的認知,還停留在茶余飯后閑談之時的暗暗咒罵之上。
“鳩犬于幾日前趁著太蒼受災、國主亡故之難,大舉入侵太城,蒼守軍奮力搏殺,又因為大風降下神跡,所以我太蒼才能度過一劫。”
百姓開始竊竊私語,他們依稀聽回返探親的將士們說過,大風派遣行走降世,拯救太蒼的事,卻不了解其中的詳情。
“沒想到今日,又有窮兇極惡之徒潛入太城,八十六位太蒼幼童遭遇惡人毒手!”
聽到這一消息,本來還算安靜的人群,突然爆發出恐怖的聲響,他們大聲喝罵、怒吼、哭泣,亂作一團。
聲音猶如雷動,紀夏靜靜看著太蒼子民,任由他們發泄。
良久,紀夏抬手,數以萬計的太蒼子民逐漸停止發出聲音,宮樓前再次變得安靜。
“行兇之人正是周青國師青扶任,他殺戮幼童之后,意圖行刺于我,被英勇無畏的將士生擒!為此,太蒼付出了三百精銳、兩名大將的代價!”
“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
人群再次沸騰,狂暴的怒吼之聲猶如實質,聲浪一重大過一重,不得已之下,紀夏再次中斷話語,靜靜等待太蒼子民怒火稍熄。
又過了許久,人群聲音再次減弱,紀夏道:“幼童是我太蒼家國的希望!周青國國師殺我太蒼幼童,比行刺我更加罪無可恕,今日我作為太蒼國主,將賜死青扶任!”
百姓一陣歡呼。
身后的召曲擔憂道:“殺掉周青國師,會不會引發周青國激烈反應,如果他們出兵復仇,到時候太蒼背腹受敵,過于兇險了吧?”
“沒錯!紀夏,你如果敢殺我,我周青國絕不會善罷甘休,所有太蒼人族必將死無葬身之地!”青扶任臉上有豆大汗珠滑落,嘴上卻不斷叫囂,試圖恫嚇這位年輕的太蒼國主,讓他改變主意。
紀夏瞥了一眼青扶任,對召曲解釋道:“周青當代國主不是什么蠢人,既然大符答應周青國屆時會覆滅太蒼,現在我殺掉青扶任,除了刺激周青國,讓他們更加努力開采赤炎石之外,根本不會有任何后果。”
“最可笑的是,這個所謂的國師貪念作祟,為了獨吞先國主的天梧種,隱藏蹤跡一人前來太城,我今日殺他,周青國不派出密探調查都無法知曉他已經死了,實在可笑至極。”
召曲點點頭,想了想又道:“不如留下人質,他日與周青作戰,可以讓他們投鼠忌器。”
紀夏還沒有出聲,陸瑜便搖了搖頭:“如果大符國強者親來,青扶任這個人質也就沒有什么用了。”
青扶任終于意識到,他先前的想法多么單純,之前他還依仗自己的國師身份,始終覺得紀夏這個稚嫩的國主,不敢殺他,可如今,他深深的感受到了恐懼。
這位年輕國主,并沒有他想的那般稚嫩,所有一切都如他所說,為了大符國的獎勵,周青國主必然不會急于派兵為他復仇,既然如此,太蒼又需要顧及什么?
他身軀不斷顫抖,可是靈輪被蒙鬼的奇異藥物封死,雖然有所松動,卻還不足以讓他脫困。
“有大臣勸我將這賊人留為人質,他日與周青國換取糧種,可是我不愿如此!”
“賊人殺我太蒼幼童,即是殺我太蒼之未來,任何糧種、財寶都無法彌補太蒼的損失,唯有讓兇手人頭落地,才能撫慰那些幼童在天之靈!”
紀夏的聲音響徹天地,太蒼子民終于高喝:“太蒼國主、太蒼國主、太蒼國主!”
他輕輕抬手,復仇之劍被他握在手中。
他來到青扶任身前,青扶任眼眸中正恐懼的望著他。
“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我剛剛登臨神通,未來成就無限,你不能殺我……”
青扶任歇斯底里的聲音戛然而止,紀夏托起一顆鮮血淋漓的頭顱,無數太蒼子民瘋狂吶喊,眼中都有激動、感激之情。
因為今天被砍去頭顱的,是周青國一等一的大人物,是周青的國師。
他因為殺戮太蒼幼童而被新任國主斬首!
在新任國主眼中,能換取無數財寶的一國國師,還不如幾十個衣不蔽體的幼童重要!
“新任國主乃是大風在世間的行走!”
“沒錯,和鳩犬的戰爭之所以能勝,全靠大風賜予國主的一千強軍!”
人群中忽然有聲音傳來,一傳十十傳百,不斷有太蒼子民口呼大風、口呼國主跪拜而下,密密麻麻無數人跪倒在地,場面無限壯觀!
紀夏感動、欣喜、興奮之余,暗暗想到:“獲得生靈的情緒可以獲得靈種,認同應該是情緒之一吧?如此多人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