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海嗅河中,數不勝數的妖靈徘徊在漆黑沒有絲毫光亮的河水中。
這些妖靈中,只有極少一部分擁有自己的意識,其余諸多妖靈,盡數都是溺死在海嗅河中的生靈殘魂演化而生,它們只有最基本的情緒。
諸如恐懼、怨恨、痛苦。
它們終日徘徊游動于海嗅河中,無法離開海嗅河一步,受更高一級,修成神通、馭靈的妖靈控制、號令。
而此刻,海嗅河中,兩道身影直行而來,他們一前一后,軀體都被一道靈元護持,沉重的河水根本不能近身。
他們悠然而來,靈元散發著熾熱光芒,將河水中的一切都照亮。
“白起,你如今究竟是什么境界,可曾修成第三座靈府?”
紀夏一邊隨意觀望著河底深處瑟瑟發抖的諸多妖靈,一遍好奇詢問。
這些妖靈似乎認出了他就是那日鎮壓他們的人。
白起仍舊一身黑衣,他微微點頭,劍眉星目之下蘊含著些許溫和笑意。
紀夏轉頭看到白起頷首,嘴角也勾勒出笑意來。
“三座靈府啊,也不知道我何時才能達到這種玄妙境界。”
他感嘆一聲,遙遙看到遠處一座府邸,也十分宏偉別致。
只是不知怎得,這座靈府,如今從外面看去,竟然有些微飄曳不定。
“這座府邸,是遲漁的靈府化成,此刻府邸若隱若現,看來遲漁的傷勢已經波及到她的靈府了。”
看到紀夏疑惑的神色,白起出生,聲音柔和,讓人聽起來十分舒服。
紀夏恍然,靈府強者,有種種神妙能力,搬山填海雖然夸張,但是摧山分海,卻實打實能夠做到。
靈府九重三境,兩座靈府和三座靈府,雖然也有差距,但卻不大,而靈府三重和靈府四重、靈府六重和靈府七重,也就是三境之間的差距,卻極為巨大。
而如今的紀夏,神通四重的修為,雖然戰力位于神通巔峰,卻還無從知曉這種差距的含義。
二人徐徐前進,忽然,隱沒在四周的諸多妖靈,發出一陣騷動。
三位實力強大的妖靈匆忙前來,在紀夏、白起二人眼前站定,向紀夏行禮。
“青梟、棄隱、案息參見太初王。”
他們虔誠跪伏,頭顱觸及河底細沙,卻不敢抬頭。
紀夏看到這三尊天相妖靈,隨意點頭,道:“起來吧。”
三尊天相妖靈謝恩,不敢猶豫,連忙站起。
他們躬身讓開身位,案息道:“太初王大駕而臨,我等妖靈未曾恭候,恕罪。”
紀夏認認真真看了案息一眼,突然問道:“你在思量什么?”
案息靈軀一僵,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可在疑惑為何此時的我,只有神通四重的修為?”紀夏面無表情,看著案息。
案息頓時惶恐非常,那日紀夏隨手滅殺木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讓他靈軀生寒。
他立刻跪伏而下,不敢出聲。
紀夏看到案息的動作,隨口道:“算了,饒過他吧。”
他身后的白起輕輕點頭,轉而隨意打量四處。
一旁的青梟、棄隱一驚,他們早就看到這位黑衣青年,但卻因為他身上微弱的靈元波動、柔和的氣息,而忽略了他。
他們以為這個人是太初王隨身的奴仆。
但是此刻再看這個人,卻能發覺他眼底沉靜如同一潭死水,他們這般可怖的面貌,在他看來,仿若不值一提。
三只天相妖靈躬身目送紀夏二人走遠,才緩緩起身。
正要長抒一口氣,忽然,那位黑衣人轉身,淡淡瞥了他們一眼!
一時之間,三尊天相妖靈仿若看到無盡尸骸,看到鋪天蓋地的血氣,看到大地之下,流出溫熱血液!
他們蓬勃的靈軀如同被冰凍一般,散發出陣陣寒氣。
尤其是案息,他的靈軀猛烈顫抖,意識到方才如若他猶豫一分,便會被恐怖的黑衣人磨滅!
一眼之后,黑衣人再度轉身,跟隨于紀夏身后,走向遲嗅靈宮。
沉重如同山岳一般的壓力潮水般退去,三只天相妖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比全盛時期的遲漁娘娘……還要強大。”青梟仍舊覺得靈軀僵硬。
案息更為不堪,一席靈軀顯化的青衣震顫,懼怕到了極點。
“這樣的強者,即便是在全盛時期的蟻長族,都不曾出現過。”螞蟻身軀的棄隱喃喃道:“他是太初王麾下!”
三只妖靈沉默,他們已經無法揣度太初王、太蒼的強大。
遲漁正在遲嗅靈宮中休憩,靈識、靈軀上的無盡疼痛似乎要將她吞噬。
她如畫一般的面容,因為劇痛而眉頭緊蹙,功法不斷運轉,卻仍舊無法壓下這種非常鋒銳、直入靈魂的疼痛。
“看來第三座靈府,已經保不住了。”
她在心中嘆息:“御靈大人賜下的明悟,足以讓我無礙登上神臺,可是沒想到遭遇了萬丈骨龍這樣的劫難。”
“那尊萬丈骨龍,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境界,給我的感覺,就如同浩瀚的天空,無邊無際,只是隨意散發的威勢,就將我的靈軀、靈識盡數震傷!”
她思緒紛亂之際,遲嗅靈宮外圍的動靜傳入她的腦海。
微微一愣,遲漁旋即起身,親自來到宮門前。
宮門洞開,兩道人影靜立在宮門前。
站在前方的那位銀衣少年,正含笑望著她。
她心頭突然有希望生出,仿佛這個少年能夠給她帶來曙光,仿佛破敗的靈軀、靈識,將因為他而重生。
“太初王。”
遲漁欠身行禮,將二人迎入宮中。
靈府內的陳設悄無聲息發生變化,不再是宮殿模樣,是而一座靜謐雅間,內里擺放著青木桌案,桌案上是一套雅致茶具。
三人圍著桌案坐下,遲漁親自為二人煮茶。
紀夏喝了一口,贊道:“前輩的茶道功底不同凡響。”
遲漁起身行禮,謝過紀夏贊揚,道:“我在這海嗅河底兩百年,曾經僥幸救下一個文淵國修士,我與她學了諸多技藝,這茶道便是其中之一,成了我最大的愛好。”
紀夏頷首,繼而放下茶杯,肅然道:“前輩,我尋到了治療你所受傷勢的法門,此種法門不僅能夠讓你靈軀、靈識盡數恢復,還能給你帶來巨大進境,往后歲月,也有諸多好處。”
“不必叫我前輩,你身份尊貴,直呼我名便可。”遲漁聽聞紀夏話語,深深吸氣,道:“太初王如此鄭重,可否有什么難處?”
紀夏眼睛直視遲漁禍世面容,也不客氣,問道:“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成為我太蒼海嗅河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