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紀夏,還是白起。
乃至于太蒼許許多多的強者,其實也都知曉這一點。
太蒼現在的實力,在整座無垠蠻荒,也已經能夠排得上名號。
可是……
哪怕有噎鳴秘境加持,太蒼仍然太年輕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直至現在,太蒼都不曾登臨神朝。
即便太蒼因為神夏玄碑,以及金烏軀體中宏偉烈陽之力,位格已經無限接近神朝。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
就算太蒼和神朝之間的位格,僅僅只有一線之隔。
可是其中的差距,仍然無法衡量。
“嶄新的無垠蠻荒天地規則,賦予了天地國祚以無窮的力量。
天目有神朝國祚力量加持,才能夠在短短數萬年之內。
實力發展到某一種層次的極限。”
“但愿不久之后,太蒼黃天能夠悄無聲息的完全吸納無垠蠻荒天地規則,賦予太蒼的神妙國祚力量。
進而更進一步,讓太蒼得以成就神朝,補足其中的差距。”
太蒼雷律天宮中。
依稀可見三位至高的雷霆大帝身影若隱若現。
此刻這三位存在。
身軀周遭不斷有奇妙的力量醞釀,透露出他們近乎不朽的尊貴位格。
其中,六波天主帝君的神識波動,流轉而來,落入紀夏的腦海中。
紀夏頷首說道:“太蒼黃天,隨著太蒼實力的增強,而越發渾厚,也許在過不久,太蒼就能夠完全脫離天地國祚力量的束縛。”
一位位太蒼強者。
已經在太蒼虛空中聚集。
六禍蒼龍和楊任,作為紫耀天以及地崆星河的主宰。
也都已經來臨紀夏的身后。
六禍蒼龍身軀偉岸,蒼龍圍繞著他的身軀,身后背負一片紫氣。
他遠遠注視著遠處的天空,低語說道:“古梧神朝特地派遣九相遠,前來告知太蒼天目神朝聚集大軍的請報。
這其中,想來也有古梧神朝的謀劃。”
白起認同說道:“三大神朝看似相安無事,也不曾爆發過大規模的戰爭。
但這也許僅僅只是因為三大神朝都沒有吃下另外一座神朝的必勝之心。
現在,太蒼和天目針鋒相對。
無論是沉懸還是古梧,自然都喜聞樂見。
為太蒼提供情報,也等于變相的削弱天目的實力。”
楊任接過白起的話語,冷笑一聲說道:“這也是太蒼如今的實力,還無法和三大神朝相提并論的原因。
無論是古梧還是沉懸,都不過是將太蒼當作削弱天目實力的棋子。”
“如果太蒼現在的力量,已經能夠硬撼神朝,那么其余兩座神朝對太蒼態度,必然會截然不同。”
這些來歷不凡的神人。
對于太蒼如今所處的局面,一眼便能夠看穿。
白起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而且我甚至懷疑,一旦太蒼展露了過分強大,甚至有望成就神朝的實力。
那么沉懸以及古梧,也會對太蒼出手!”
眾人各自沉默。
即便白起的推測,聽起來十分恐怖。
可是在場的所有存在俱都知曉……
白起話語中的推測,是完全有可能的。
一座冉冉升起的嶄新神朝,便代表著一座舊時代神朝的隕滅。
倘若太蒼成就神朝,一定會比天目神朝更難應付。
白起由此推測其他兩座神朝,不會放任太蒼洇滅天目,也能夠令眾多的強者們信服。
天空中所集結的大軍數量,越來越多。
因為神妙禁制的原因。
太都中的尋找生靈抬頭,仍然只能夠看到一片蔚藍的天空。
無法看到極其兇猛的太蒼銳士。
但是身在覽天臺上的紀夏,以及其他太蒼至強者們,遠遠遙望著天空。
他們眼中,不約而同的流露出欣賞之色。
“這是我太蒼的兒郎們。”
此刻的白起,已經帶上面盔。
如同惡鬼一般的漆黑面盔,令他如同一尊殺神在世。
循著他的目光看去。
便能夠看到這一方天地間,上億的太蒼銳士。
其中數量最為繁多的是太蒼銀龍、紫耀天軍、地崆星軍!
“此刻聚集在太蒼的,是這三支軍伍中百里挑一的勇士。”
禍皇和楊任對視一眼,禍皇說道:“如今這種等級的戰爭,光靠堆積大軍數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太蒼銀衛、紫耀天軍、地崆星軍各自派遣三千三百萬勇猛天將,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中,他們雖然無法左右戰局,卻也擁有著不凡的戰力。”
禍皇說到這里,目光又落在遠處的一只大軍上。
這一支大軍,數量大約一千余萬,但是他們身軀周遭迸發出來的力量,卻尤為恐怖。
這才是太蒼的精銳軍伍。
四極鎮神軍!
比起一千六百余年前,那一場帝朝大戰。
此刻的四極鎮神軍,實力不知翻了幾倍。
四種截然不同的戰靈陣,在大軍之中醞釀,割裂空間,震動星河。
他們所擁有的戰力,哪怕是對比神朝精銳,恐怕也不遑多讓。
因為這些四極鎮神軍銳士,血脈本來便脫胎于人族神朝巔峰血脈。
而這許多年以來。
太蒼在他們身上,傾注了絕大部分的資源!
紀夏遠遠望著這一支支太蒼最為強大的軍伍,眼神平靜無比。
“除了這四支大軍之外,太蒼還有一只無上的天軍。”
他心中如此思索。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懸浮在他身旁的漆黑天穹中。
正在這時。
天空中突然有一道雷霆閃過。
一座大世界擠碎空間,震動寰宇,出現在太蒼的上空。
洞開的大世界門庭里。
可以看到那一座雷世不朽天宮。
當宮闕門庭緩緩打開。
看起來極為年輕,便有若一位清秀少年的雷世元君,端坐在不朽天宮寶座上方,注視著紀夏。
紀夏和雷世元君對視。
他們的目光碰撞。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紀夏似乎明悟了什么,遠遠朝著不朽天宮行禮。
雷世元君也站起身來,向著紀夏行禮。
即便是這兩位地位尊貴的存在。
此時,他們原本毫無波瀾的平靜面孔上,俱都流露出了一絲落寞。
紀夏身旁的眾多太蒼至強者,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
當雷霆大世界隱于虛空。
紀夏臉上的落寞,還未曾消失。
幾息時間過去。
白起終于出聲安慰紀夏說道:“雷世元君本就是先天神靈,是不朽的存在。
他之所以被關押,之所以冒著巨大風險逃脫牢獄,之所以竭盡全力想要復蘇,也一定是因為他想要更進一步。
所以太蒼和雷世元君分道揚鑣,已成定局……
帝君……不必落寞。”
紀夏搖搖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無垠蠻荒,一切隱秘錯綜復雜。
原本太蒼和雷世元君站在一起,本來就是交易。
太蒼助雷世元君提早復蘇,雷世元君庇護太蒼。”
“雷世元君與我原本是道友。
但是此戰之后,太蒼和雷世元君兩清,也許久遠的未來,太蒼和雷世元君會因為某些事情,而站在對立面,對彼此出手。”
“這才是我們落寞的原因。”
天地間鴉雀無聲。
一陣微風吹過。
向來堅毅的六禍蒼龍,都不由嘆了一口氣。
“無垠蠻荒的至高強者們,都有各自所求。
他們往往不偏不倚,朝著自己所求的大道前進,任何阻擋在他們前方的存在,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這也許便是無垠蠻荒的殘酷之處,也是其可貴之處。”
紀夏聽到六禍蒼龍的話語。
側頭思索一番。
隨即再度朝著天空行禮。
“此戰之后,紀夏以及太蒼,也要求索各自的道路。
希望故友,不會站在彼此的對立面。”
紀夏話音剛落。
虛空中,突然盛開了一朵雷霆花卉。
雷霆花朵消散,進而化作了兩杯美酒。
一杯上升,隱入虛空,消失不見。
而另外一杯則緩緩下降,懸浮在了紀夏的身前。
遠處的天空中。
雷世元君的身影,手持酒杯,遙遙朝著紀夏敬酒。
紀夏怔然片刻,握住酒杯。
這兩位這一方天地間,俱都接近無上的存在對視一眼,滿飲之。
轟隆隆!
黑夜降臨!
但是遠處的天空卻不再灰暗。
一道光芒照耀乾坤,讓日月都黯然失色。
在極為遙遠的所在。
一座世界正在穿梭虛空,朝著太蒼而來。
璀璨的光芒,已經開始狂暴涌動,混沌的氣魄在其中彌漫。
一道道第三只天目凝聚出來的神元,顯化為了一片片世界。
輕而易舉的構筑空間通道,朝著太蒼而來。
所有太蒼強者,都轉過頭去,遠遠注視著那一片方位。
紀夏伸出右手。
握住懸浮在身旁的帝紀軒轅劍。
他轉頭看上了這無數的太蒼精銳……
“太蒼不可不戰。”
“太蒼也不可逃之夭夭。”
紀夏腦海中思緒涌動。
“即便太蒼有足夠的力量躲過天目今天的征伐,但是當三大神朝毫無壓力的時候,一旦太蒼有逃脫他們掌控的跡象,他們便會對太蒼圍追堵截,不會放任太蒼成長下去。
沉懸神朝以及古梧神朝,只怕也會如此。
那時的太蒼,必然無有活路……”
“所以太蒼需要一場大戰,為太蒼的計劃鋪路……倘若能夠順帶消弱天目的實力,對于往后太蒼的道路來說,必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許多念頭,如同潮水一般流過。
紀夏瞬間高舉帝紀軒轅劍。
“天目在無垠蠻荒仍有忌憚,他們絕無可能傾巢而出。
所以,太蒼要接下這場大戰!”
天邊,星光暗淡。
日月仿佛已經隱于天目之后。
一陣陣天龍咆哮之聲,轟然而出。
震的群山萬壑,無數星河俱都搖曳。
天龍的聲音在回蕩。
虛空中一陣陣波動傳來。
然后,所有的太蒼強者、太蒼銳士俱都抬頭。
一條條通體銀光,道則閃耀,符文彌漫,口中還銜著一顆顆巨大星辰的天龍。
出現在了天空中。
三千條吞星天龍,游走在空間中。
他們的天龍軀體上,有著諸多紋路,極為復雜,卻也美麗無比,似乎能夠吸引所有人的心神。
“三千余年前,太蒼第一次經歷神通級別以上的大戰……我曾經帶領眾多將士,據敵以國門之外。”
“三千六百余年之后的如今,大戰再起……
諸位太蒼兒郎,隨我一同前往遙遠的虛空。”
紀夏神識流轉而過。
上億太蒼銳士默不作聲,疾飛而起,落在了一條條吞星天龍的身軀上,落在了天龍口中的星辰上。
他們手中的神兵利器閃爍光輝,他們身上的鎧甲倒映著他們的血氣。
一往無前的氣魄上升,凝聚成為了兩顆大字。
“太蒼!”
戰歌響起。
遙遠所在,空間的斷層里。
一座模糊的祭壇,在無數符文里浮現。
這一座祭壇極為龐然,卻也極為陳舊,仿佛是來自于大破滅之前的遺寶。
它散發著微弱幾乎不可察覺的光芒。
上面鐫刻著許許多多古老的銘文。
而那座祭壇上,一位身軀修長,死亡氣息不斷從他軀體上彌漫而出的存在,正盤膝而坐。
他身后,一條條大道紋路鳴奏出晦澀的道音,神秘而難解,可是卻又鏗鏘有力。
這似乎是一位神皇的贊歌。
贊頌這位神皇無上的功績!
當祭壇上的存在靜靜的站立。
他身后,天目大帝軍團俱都手持血色的戰矛。
這些戰矛,赤紅如同染上血液的瑪瑙,帶著無盡的煞氣。
看起來透亮無比,鋒銳無雙,仿佛能夠輕易地穿透天穹!
又有許多上宇境的存在,背負的大道紋路。
有些強者的額頭上,還有第三只天目。
天目穿越了漫長的距離,穿梭空間,看到了遠處的一幕幕。
“太蒼精銳士卒,穿梭空間,迎向了我們。”
有強者囈語。
祭壇上的可怕存在抬頭仰望一片片空間上方的星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緊接著,他臉上流露出一股駭人的殺機。
“從亙古中復蘇的神皇,死在了我的手中……”
“我背負他的尸體,走過了絕望的大恐怖之地……”
他唱出了一道道悠遠的歌謠。
似乎是已經陷入死寂。
也似乎是在陳述自己一生的功績。
“我從殺戮中走來,從洇滅中誕生……”
“而我,也將在一場場殺戮中……祭祀自身,成就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