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
太蒼朝會……
“太蒼人口暴增的影響已經出現,政務系統壓力暴增,盡管已經不斷抽調在太蒼生活許多年的人族子民,經過簡單培訓之后,成為新的吏員。
只是就仍然杯水車薪,目前太蒼的壓力已經到達一種極限。
許許多多遷移點越發的困難。
就算是有天蒼之庭網絡傳達命令,政令實施起來也都有疏漏……”
景冶站在太和殿正中央,正在向紀夏稟報。
紀夏一身玄衣高坐在寶座上,低頭聆聽朝會中大大小小事宜。
“而且臨時抽調的吏員處理起政務,也并不熟練。
對于安置、維穩、后勤、教育等等諸多方面都有生疏,這也是影響處理效率的重要原因之一。”
上尹陸瑜躬身補充說道:“這樣下去,這些新近遷移到太蒼的人族生靈,想要完全成為太蒼建設者、生產者的周期恐怕還要延后。
這對于太蒼的儲備物資,也是不小的壓力。”
太和殿朝會中。
很多太蒼大臣們將自身所遇到的問題稟報太初皇庭,并且商討。
殿宇中也有不少新的面孔。
這些面孔有男有女,身上展露出來的靈元波動并不強大。
他們俱都是新的遷移者。
由太初皇庭選拔出來,作為一個又一個群體的領袖。
這些人中有少年,有中年,也有老年。
他們恭恭敬敬的低下頭顱。
甚至不敢抬頭仰視紀夏的真容。
在這些遷移者的眼中。
此刻,一望無際的殿宇中那些無限強大的存在,乃是人族的神。
端坐在高位上,身軀明明只有常人大小,卻顯得無限高大,仿佛在低頭縱觀宇宙的紀夏,則是無限尊貴的眾神之神!
他們和其他人族生靈一般。
在紀夏降臨天目,將他們帶到太蒼之前,他們早已經知曉太蒼的存在。
因為血脈和傳承。
他們對于太蒼也有著深深的向往,和由衷的崇敬。
他們身為人族,也將太蒼視為人族中央之國,視為他們的歸宿。
只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
有朝一日……
太蒼竟然會帶著大軍從天而降。
讓他們脫離看不到盡頭的黑暗以及烈火,來臨這出自由的國度。
這些遷移者中的領袖,就和幾乎所有的遷移者們一樣。
對于現在的太蒼,滿意到了極限。
“我們在平地上建立了自己的房屋,正在建立屬于我們人族的城市。”
“我們在無上太都派遣的大人們領導下,將遼闊的荒野開辟為良田,并在其中種植不知何等珍貴的靈米。”
“我們遠離了饑餓,遠離了混亂,也遠離了迷茫和無望,正在過著夢寐以求的生活。”
“只是……太和殿中諸多的大人們,卻好像仍然不滿意,仍然覺得這樣幸福的生活,只是一個過渡。”
遷移者中的領袖低頭。
他們的思緒紛飛,不明白能夠讓這些大人們滿意的生活,究竟是怎樣的。
“那就暫且讓太蒼軍伍盡數離開噎鳴秘境。”
高臺寶座上的紀夏開口。
他的聲音沉靜,卻似乎又帶著一種獨特的道韻。
在這樣的道韻之下,諸多大臣們俱都肅然起敬,認真聆聽。
“就當給我們的戰士休息的時日,讓他們能夠回歸故鄉,看一看家鄉的變化,看一看親人們。”
紀夏說道:“如此一來,噎鳴秘境中便能夠空下很多名額。
各地府閣大量抽調有資質的人,進入噎鳴秘境進行政務課業。
無垠蠻荒一日,噎鳴秘境三十日。
只需要喚醒他們體內潛藏的血脈,只需要三個蠻荒日,他們便能夠熟練處理基本的政務,只需要幾個周期,大約就能夠解決這些問題。”
殿宇中的諸多大臣們紛紛行禮。
短短幾個時辰。
朝會中不知解決了多少問題。
“除了安置遷移而來的人族子民之外,對于這場大戰中陣亡軍人的撫恤,也絕不能疏忽。”
說到這個問題。
紀夏的面色明顯沉重了許多。
盡管不久之前的那場大戰,自始至終都在紀夏的掌握中。
只是盡管如此。
太蒼大軍中,仍然因為侵入天目,而有著大量的傷亡。
其中甚至有許多老將也死在了這場戰爭中。
比如……融鹿、閻古……
這三位將軍那是紀夏登臨大位初期,就在太蒼軍中的元老。
他們陪伴著太蒼,陪伴著紀夏,一路披荊斬棘,度過許許多多艱難險阻,見證了太蒼的強大,也見證了人族的崛起。
最終,他們卻倒在了神朝之戰下。
“戰爭,本來便是如此殘酷。
太蒼能夠以這樣的傷亡,打贏這場大戰,已經是萬幸,不可奢求太多。”
白起看到紀夏的神色,來到殿宇中說道:“這些死去的兒郎,俱都是太蒼的英雄,也已經進入神荒英靈閣中受到供奉。
每一場戰爭中,太蒼都在死人。
可是正是因為有他們的慷慨赴死,身在太蒼的那些老弱婦孺,那些平凡生命,才有存活下去的資格。
這都是他們的功績,會被無數人銘記。”
眾多太蒼大臣也俱都轉過身,朝著遠方的神荒英靈閣行禮。
紀夏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遠方的神荒英靈閣,說道:“神荒英靈界每百年打開一次。
我太蒼不可辜負那些英靈。
大約能夠讓他們欣慰的,乃是百年后的太蒼。
當他們走出神荒英靈界,那時的太蒼仍然存在,并且越發強大,種族越發興盛,人族子民也越發幸福,才是對他們最好的祭祀。”
神荒英靈閣因為吸收了胥澤崩滅之時散發出來的力量,已經被無限拓寬。
其中能夠承載的真靈數量,也大大的增加了。
這讓紀夏欣慰了許多。
太和殿中的諸多強者們,認真悼念太蒼英靈。
旋即紀夏的目光又落在了魯案身上。
魯案察覺到紀夏的目光,便向前邁出幾步,來到殿宇中央:“太蒼的第二次祭煉計劃,已經商定大半。”
“便如同帝君所言,太蒼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整體。
所以天工府決定利用九大神器以及天地熔爐、神農鼎等諸多奇異神物。
再次祭煉太蒼全境。
讓新的太蒼,再度凝實,成為一個堅固的整體。”
現在的太蒼,不知有多少鑄器靈師。
當紀夏的意志傳達下去,整座太蒼以億為單位的從業者,都要做出回應。
現在不同于以往。
紀夏已經不需要太過耗費精神在這些事情上。
如今他往往只需要下達命令,然后等待各個府閣反應,便就足夠了。
紀夏聽到魯案的回答,滿意的點頭。
在他的構想中。
勢必要將太蒼煉制成為一件完整的神寶。
最好能夠可大可小,由紀夏心意而動。
只是承載如此之多生靈的神寶,并不好煉制,以太蒼現在的鑄器技藝,也還需要大量的時間去摸索。
不過紀夏并不急于求成。
無論如何,只需要向前邁出一步,總有一日會有結果。
朝會足足持續了半日的時間。
之所以要在太和殿中舉行朝會,也是因為目前朝會中的許多遷移者中的領袖,并沒有足夠的資格進入噎鳴秘境。
紀夏回歸噎鳴秘境,站在上乾宮覽天臺上,注視著廣大的噎鳴秘境天地。
時至如今。
只其實這一片天地早已經不算秘境。
因為它有著完整的規則,有著廣大的天地,有著足以承載百億人口的力量。
這種天地等級,早已經超脫了秘境。
也許應該用世界來形容,才是恰當的。
只是紀夏并不在乎這些。
他抬頭注視天空。
天空上懸掛著一輪烈日,烈日中十二尊太歲神明,正在閉目修行。
他們除了參研自身的道路,時不時也會踏足太蒼嶄新、并不完善的仙道。
這些太歲神明們,也在用自己的經歷、自己的記憶,摸索著太蒼的道路。
除了太歲神明們之外,其他眾多太蒼上位強者也都如此。
尤其是乘衣歸。
澎湃的仙道神通波動,不斷的從她所在的空中島嶼中流轉出來。
“快了、快了。”
紀夏背負雙手,眼神中帶著幾分期待。
其他太蒼上位強者對于仙道也都有著不小的收獲。
“如何踏足仙道……我應當納百家之長,開辟出一條完美的道路。
而真正踏入仙道,成為仙人之后的道路……”
紀夏思緒至此。
他的神念突然落入他自身的神藏。
在三十二重天穹神藏中,每一重天穹神藏里,都有紀夏的一道化身高高懸空,端坐在天地之巔。
化身身后,往往也有屬于這一重天穹的正神正在講道。
他們所講的大道晦澀難懂。
可是落入紀夏的腦海里,卻顯得通俗易懂。
無數的大道不斷涌來。
紀夏則將它們整合,然后提取出精華。
但這還遠遠不夠。
“除了三十二重天穹中的正神大道之外,我還需要天穹的核心大道化為仙路。”
紀夏暗暗盤算:“等到第三十二重天,也就是平育天徹底化為實質。
我就能夠在三十二重天穹中,顯化出每一重天穹的天帝。
三十二重天穹、三十二尊天帝就是我的化身。
屆時,便有三十二個我共同演化、計算,以此確立出仙人道路。”
“進而借助太蒼黃天,以及來自于幻天之界五尊天老的嶄新道路,完完全全繞開國祚體系,掙脫無垠蠻荒天地規則的束縛,成就……”
“仙朝!”
目光始終沉靜的紀夏,眼中又多了幾分清晰的向往。
“轟隆……”
正在紀夏思索的時候,一陣短促而又沉悶的響聲,落入了紀夏的耳朵中。
噎鳴秘境中的許多強者,卻好像并沒有聽到這樣浩大的響聲。
紀夏知道響聲來自于噎鳴秘境天地之下。
噎鳴秘境之下,沉睡著一尊能夠掌控時間的無上神明。
噎鳴!
也許,噎鳴在古老的神話中,位格并不算最高。
但是天地賦予他的無上力量,卻天生便強大無量。
尤其是在這一方廣大的大端羅界。
不知為何,無論是大端羅界也好,噎鳴秘境也好。
關于時間的大道好像被完整的剝離了。
無垠蠻荒那些可怕存在的戰力,不知何其強大。
神皇一境,便足以匹敵天帝。
可他們如此強大,卻不曾掌握一絲一毫的時間偉力。
唯一疑似和時間大道有所瓜葛的,便只有神秘的紀蘇。
在這樣的背景下。
噎鳴大神的力量,便顯得彌足珍貴,也擁有難以揣測的威能。
“噎鳴正在復蘇。”
紀夏知曉那沉悶響聲的來源。
“神朝大戰雖然讓太蒼頗有些損失。
可是比起太蒼獲得的,這些損失,便不值一提了。”
“也許唯一令人難以接受的,就只有那些太蒼兒郎的陣亡。”
“因為神朝大戰之后,噎鳴也許能夠更快的復蘇。
就算無法完全復蘇,再過不久,噎鳴秘境也能夠繼續升級。”
“對于現在的太蒼來說,時間……無比重要。”
紀夏正在期待著噎鳴秘境下次升級,時間流速能夠提升到何種的程度,所能夠承載的生靈數量,不知會有多少提升。
一道神識悄然落入紀夏的腦海里。
紀夏眉頭微挑,只見他朝前踏出一步,已經離開噎鳴秘境。
來到一處虛幻的城池之中。
虛幻城池,但卻顯得無比真實。
其中生靈熙熙攘攘,人生百態,俱都在其中。
紀夏來臨一處茶樓。
剛剛入座,便有一位少年來臨。
這位少年長發披肩,顯得極為清秀。
眼中沒有瞳孔,讓他越發獨特。
少年匆匆前來,向著紀夏行禮。
“帝君……”
紀夏微微擺手,詢問道:“你母親近來可好?”
少年正是闐鄴。
闐鄴一邊為紀夏倒茶,一邊回答說道:“有勞帝君關心,家母的身體自然無恙,又因為有我陪伴,精神也越發好了。”
紀夏一邊頷首,一邊轉頭看向闐鄴構筑出來的這一座虛幻城池。
“既然精神好了許多,那大可以搬遷到太蒼任意一座城池。
虛幻……終究是虛幻。”
闐鄴感激的看了一眼紀夏:“謝過帝君。”
紀夏好奇問道:“你想要見我,只怕不是為了這件事情?”
闐鄴深深點頭,輕撫自己胸前。
一時之間。
闐鄴的胸前,似乎出現了一道黑洞……
黑洞中,只有一顆黑色的太陽熊熊燃燒。
紀夏眉頭一跳。
這種黑色的太陽……
他也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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