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蠻荒早已不同于往日,已然變得混亂不堪。
在深邃的宙宇之中,在無盡的星河之中,在無垠的天地之中。
一位位從無盡牢獄中走出的神靈迸發著自己神藏中的神元。
他們的軀體已經開始復蘇,他們的大道也如同雷霆一般鳴響。
短短一個月有余。
就有諸多強大波動迸發在無垠蠻荒四野八荒。
甚至有古老的神靈潛藏在神朝之內,也有恐怖的大妖吞吐星辰,喝干神海,肆意游走在無垠蠻荒摘取天才地寶。
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
三大神朝也不得不派遣數以萬計的強大神靈,鎮守著神朝疆域。
與此同時。
三大神朝也開始拿出豐厚的珍寶,吸引這些神靈相助。
即便是三位強大神皇也有人知曉,新的變局已經出現。
這對于三大神朝必然是驚天的磨難。
但與之相對的,在這般混亂的局面下,又有完整的世界本源降臨。
一旦受到世界本源的眷顧。
那么他們就有可能走出占新天地規則以及國祚體系的枷鎖,繼續朝前踏出一步,進入第三境!
這對于他們來說,也算是難得的機會。
機會與風險相伴。
對于三大神朝來說,這等風險也遠遠大于機會。
因為三大神朝是國祚體系下,天地規則對于無垠蠻荒的代治者!
諸多古老的神靈曾經被無晝天關押在無盡牢獄,被新的天地規則鎮壓。
所以他們對于國祚體系下的三大神朝并沒有任何好感。
甚至還頗為仇視。
想要讓這些神靈相助,就要各憑手段。
除了這些上宇境、上宇道境的神靈之外。
那些宙不朽境強者,也不斷現身于永恒的宙宇中。
陽極圣君、始祖十星、陰君、雷世元君……
一位位鼎盛的存在,似乎都已經意識到機緣已至,都已經開始各自謀算。
在無盡的深空中。
神元涌動,大道轟鳴作響,無數的異象到來,有新的道場已經開始建立起來。
無垠蠻荒已經大不同。
盡管如此,幾乎所有的頂尖神靈,也依然在注視著太蒼。
三顆烈日被紀夏射碎。
無垠蠻荒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的黑暗。
這一個多月以來,原本殘留在天地間的暖意已經消散殆盡,開始有風雪飄落,開始有暴風襲來。
寒冷即將要奪去無數生靈的性命!
而黑暗也已經成為無垠蠻荒的主色。
廣大無垠蠻荒難以計算其數量的弱小生命,自始至終都不曾征服黑暗。
現在黑暗侵襲而至,讓他們近乎絕望。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人族人皇紀夏!
紀夏說碎三顆烈日,三位烈日神女因此隕落,大道寶冠崩滅。
天地之間,再也沒有維持“生”的意志的無上存在。
遼闊天地間。
宙不朽境存在都在注視著太蒼隱隱存在的方位。
在鯤鵬只能用可怕來形容的速度下,也在遮天旗偉力之下。
他們無法捕捉太蒼的準確位置,僅僅只能夠大致感知方向。
盡管在這樣的情況下。
這些宙不朽境的存在,也都在期待著一些什么……
“現在的太蒼,太過于強大。”
始祖十星化作人形,虛空中又有先燭的光明大世界顯現出來。
始祖十星走入先燭的道場。
他眼中還有星辰流轉,一片凜然之間散發著璀璨的星光。
“大端羅界本源之力已經回歸無垠蠻荒,國祚體系下的天地規則已經不能繼續吝嗇。
可想而知的是,不久之后,必然有種種機緣降臨。
這對于我們來說,都是極為難得的機緣。”
“在這些機緣下,我們很有可能向前邁出一步。”
始祖十星眼神冷漠,身上的星光化為了鎧甲,鎧甲上神光粼粼。
先燭看似年老,但除了他那由光明瀑布構筑出來的胡須之外,臉上卻沒有任何意思的老態,反而像一位正值壯年的蓋世神明。
他也不免有些感嘆:“我們從來不曾知曉,原來太古之后,大端羅界殘留的本源力量竟然不曾消散。
只是被無盡牢獄以及那曾經遮掩無數星辰,遮掩三顆烈日的天穹分割開來。”
“我們日日夜夜期盼的機緣,竟然會從紀夏手中神箭中迸發出來。”
始祖十星面無表情說道:“八千萬年以來,無垠蠻荒不知被收割了多少次。
無垠蠻荒的生靈越來越少。
能夠維系天地規則有序運轉的殺戮以及死亡,也開始遠不如從前,由此可見,天地規則已經開始衰弱,已經開始無法維系。
所以,無垠蠻荒發生變故是歷史的必然。”
“如果紀夏未曾劈碎無盡牢獄以及永恒天穹,那么也會有另外的存在,或者許多神靈一同出手,推動歷史,釋放大端羅界本源。”
先燭卻似乎并不認同始祖十星的話語。
他搖頭說道:“以我們的力量,根本無法劈開無盡牢獄。
紀夏獲得了三顆烈日神女的力量,獲得了那三位黑暗行者的相助,又獲得了大道寶冠的認同,才能夠行此壯舉。
我們雖然強大,但卻遠遠無法做到紀夏那般。”
始祖十星道:“歷史必然之下,總會有其他辦法。”
先燭反駁:“即便如此,恐怕也要繼續等上許久。”
始祖十星這才沉默不語。
先燭嘆了一口氣,不如有些責怪自己當時的猶豫。
當時他之所以不出手相助太蒼。
原因之一是因為想要在太蒼最為危急之時出手。
原因之二則是懼怕三大神朝之后的清算,再加上霜燼神皇親自降臨,讓他獲取紀夏人情的計劃破碎。
如今想起來,仍然令他非常懊惱。
“世界本源降臨,對于陰君、雷世元君、黑天……這些神靈而言,便只有機緣。
但是我們不同……”
先燭默默對始祖十星低語:“我們誕生于大端羅界之前,但我們獲取意識,成道的時間,卻在大破滅之后……”
“我們仰賴現在的天地規則成道,又因為是先天神靈,不被天地規則完全接納。
無論是天地規則洇滅了于否,對我們而言……都將是劫難。”
始祖十星說道:“這便是我前來拜訪的原因。”
“本源之力竟然已經再度回歸無垠蠻荒,那我們便應該聯手,一同追尋世界本源,開辟新的道路。”
先燭想到自己多年的謀劃,一時之間,也陷入沉默,似乎是在考慮。
正在這時。
一道驚人的波動,迸發于虛空中。
先燭和始祖十星紛紛轉頭,看向虛空深處。
也在這一瞬間。
這兩位先天神靈明顯感覺到又有很多與他們位格伯仲的存在,紛紛投送渾厚的神識,朝向遠方。
“咚!”
“咚!”
“咚!”
就好似是喪鐘鳴響。
虛空中無限的光芒凝聚,無量的神秘潮水,拍打而來,綻放出震動天際的威勢,顯化于虛空中。
“大端羅界本源之力……”
先燭遠望著那仿佛驚濤駭浪一般的恐怖力量,陷入沉吟。
始祖十星眼神卻多了幾分波瀾。
“本源之力震怒,只怕不久之后,就要侵犯人皇紀夏!”
“人皇紀夏后手無窮,底蘊無盡,卻不知道能否抗衡世界本源。”
先燭搖頭說道:“倘若人皇紀夏能夠抗衡世界本源,那太蒼也不至于需要依靠鯤鵬神獸,在無垠蠻荒東躲XZ,懼怕三大神朝。”
“太蒼底蘊無窮,紀夏也是絕世的天驕,但無論是太蒼還是紀夏,都是在太過于年輕了。”
始祖十星難得笑了笑。
他又將目光投射在其他幾道宙不朽境神識上。
“現在的太蒼,不同于面對三大神朝之前的太蒼。”
“陰君在神朝之戰中,正面相助于太蒼,乃至相助紀夏射碎三顆烈日。
現在,他根本不敢露頭,等到無垠蠻荒的秩序恢復一些,三大神朝必然會清算陰君。
就連被那三位黑暗行者拖住的無晝天,都要問責陰君。”
“甚至……世界本源也會降罪于陰君,也幸好他在射碎三顆烈日這件大事上,并沒有起到太大作用,否則他甚至有隕落的風險。”
先燭皺眉思索:“紀夏曾經斬滅胥澤的真身,胥澤雖然和陰君有所間隙,可他們畢竟是同源。
在這樣的前提下,陰君冒著巨大風險相助太蒼,一定有他自己的謀劃。
這件事,陰君獲益必然極多,不可小覷了他。”
始祖十星不以為然:“我從來不曾想去任何宙不朽境存在。
我只是在說……陰君因為胥澤的緣故,已經變為太蒼的敵人,奉蘇雖然強大,無限接近第三境。
但不知你可曾發現,那一日相助于太蒼的奉蘇,仍然不是完整的奉蘇,巔峰的奉蘇。”
始祖十星說到這里,刻意頓了頓,挑眉說道:“許久之前,就有傳言說奉蘇的肉身,被一分為三,鎮壓在三顆烈日中。
可是現在……我們卻都已經知曉,三顆烈日里,并沒有奉蘇完整肉身。
這很有可能也是無晝天布下的后手。”
“那神朝大戰之后,我高懸于星空,曾經看到奉蘇駕云離去,現在的太蒼,就僅僅只有大魔神蚩尤一尊宙不朽境強者,又如何能夠保全紀夏?”
先燭面色似乎有些許的擔憂。
倏忽之間,先燭好像想到了一些什么。
他眼珠微轉,神色越發陰沉,心中暗道:“紀夏雖然是人皇,但此人為了人族復興,太蒼崛起,可以不擇手段,能夠射碎太陽,讓普天之下無數的生靈陷入黑暗和風暴中,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梟雄。”
“甚至,就連太蒼和人族,都是他登臨巔峰的工具。
一旦大端羅界本源之力降下劫難,只怕紀夏會帶著整座太蒼一同抗衡本源之力。
到了那時……人族便再也無法祭祀萬界大日。”
先燭擔憂萬分。
而且他宙不朽境強者,看向本源之力的神識中,也加載著清晰可見的貪婪、渴望!
大黑山如此、玉流神君如此,就連雷世元君、三大神皇,也都毫不避諱自己的心緒。
當他們看到本源之力的強大。
只怕最為后悔的事,就是不曾在這事前,除掉幾個同為宙不朽境的競爭者。
這也是無垠蠻荒宙不朽境至強者們彼此謀算的原因。
一旦機緣降臨,少一個競爭者,就意味著多一份獲取機緣的機會。
“轟!”
天地爆鳴!
一道閃電從世界本源的浪潮中迸發出來。
照亮了遠處的一方天地。
緊接著,那一方看似空空如也的天地,竟然出現了一只神秘巨鯤!
神鯤的背上,一座鼎盛的人族國度逐漸顯現出來。
強橫的國祚之力,縈繞在那人族國度的上方,令人驚訝。
九弒神皇、天梧神皇化身浮現在虛空中,遠遠望著太蒼!
“紀夏膽大包天,如今卻要被世界本源清算。”
天梧神皇開口說道:“世界本源已經鎖定了太蒼的方位。
一旦無垠蠻荒開始大量的生靈因為寒冷和黑暗,大量的死去,紀夏的死期便已將至。”
九弒神皇沉默片刻,突然說道:“世界本源有靈,但卻似乎被某種獨特的力量蒙蔽了。
以至于無垠蠻荒世界核心成為冥府,死亡和殺戮時時刻刻發生,那些幕后存在,卻能夠躲在隱秘天地中,僅僅只是無法隨意降臨無垠蠻荒,卻不曾被世界本源滅殺。”
“這……并不合理。”
天梧神皇目光冷然:“無垠蠻荒不合理的事情并不在少數。”
“對我來說,不久之后能夠看到紀夏隕落,便是一件最為合理的事情。”
眾多目光全部落在太蒼。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無垠蠻荒仍然不曾有大量的生靈死去。
眾多宙不朽境強者還在等待。
可是……令人訝然的大事,卻突兀間發生了。
當所有宙不朽境強者的目光,都落在太蒼和世界本源之上時。
又有一處神秘的宙宇,深邃的空間突然翻開。
虛空深處,一座無比隱秘的世界漂浮出來。
然后……
那一座世界突然間爆碎。
一條河流虛影承載著無限的光明,出現在無垠蠻荒!
光明烈烈,璀璨而又刺眼,不容直視。
但宙不朽境強者們,卻仍然捕捉到了令人驚愕的一幕。
卻見那一條承載無限光明的神河之中。
一顆灼燒的烈日冉冉升起,而烈日的正中央,一道熟悉的身影也顯現出來。
先燭和始祖十星對視一眼,俱都無法掩蓋自己眼中的震動。
“胥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