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顆黑色烈日……”
闐鄴心生疑惑,他從來不知道,紀夏還養著這么一顆黑日。
在漫長的時間里,這樣的黑日乃是無晝天選拔天驕者,成為星主的異寶。
無晝天之中,十二萬八千有余的星辰主宰,起碼一大半都是通過黑日而來。
他們或者來自于大破滅之后最開始的混亂時代。
或來自于中后期太古歲紀,又或者來自于最近這數百萬年。
黑日的作用,紀夏早已清楚。
可闐鄴卻明顯發覺,那金色軀體體內的黑日,雖然在灼灼燃燒,但是卻不曾散發出任何霸道的波動。
這與他體內的黑日截然不同。。
闐鄴思索之間。
他胸口也多了一道漩渦,漩渦便有如風暴一般旋轉。
而那風暴漩渦中,黑色烈日也在燃燒,同時又有萬千光芒絲線,連接著他軀體的每一處角落。
就連他的識海,他的神藏都被這種光芒絲線緊緊連接。
這就是闐鄴之所以有如此之多的顧慮的原因。
一旦他和那位少女結婚,也許過不了多久,這些絲線就會發揮其應有的作用。
掌控他的生命,讓他的理智變得混亂,讓他變得瘋狂而又嗜殺。
最終結果大約也是死在太蒼強者,亦或者其他無晝天星辰主宰手中。
光是他身死,倒也無妨。
就是怕闐鄴和那少女朝夕相處,最終會連累她。
“這金色軀體不知道是什么來歷,竟然能夠在供給養分,讓黑日成長到如此地步的同時,卻不曾受到黑日的控制。”
闐鄴心中正在疑惑。
紀夏轉過頭來,朝他微微一笑。
剎那間。
那金色軀體手指指尖上,有一滴金色血液滴落。
金色血液落于虛空,不過瞬間,就化作了另外一道人形。
血液人形站在天空中,沒有五官,身軀好像還在緩緩流動。
是的……流動。
這道化身,就好像是液體一般。
不等闐鄴疑惑,那化身靠近闐鄴,抬起右手,就這么放入闐鄴胸口的風暴漩渦里。
闐鄴大驚。
他懼怕黑日受到刺激,會立刻作出反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那液體化身的手沒有絲毫波瀾的探入風暴漩渦。
然后也沒有絲毫波瀾的,握住了那顆黑日。
須臾間,黑日綻放光輝,也許是因為暴動,但又一個瞬間,黑日就完全沉寂下來。
與此同時,仍然懸浮在空中的金色軀體胸口,那一顆黑日,突然光芒大盛。
金色軀體黑日散發出來的光明,連接那化身,繼而照耀闐鄴胸口的黑色烈日。
于是,闐鄴低頭之間,就看到了極為精妙的一幕。
卻見他胸口中,一道道黑色的光芒還在不停的閃爍。
化身的手掌,卻變成了金色的觸手,逐漸覆蓋黑日。
闐鄴甚至沒有任何感覺,就發現胸口那致命的黑日,現在卻已經被金色光芒完全籠罩。
緊接著。
化身輕輕的抽出手臂。
闐鄴目瞪口呆……
因為他發現,黑日已經被化身從他體內摘要下來。
那無數的絲線都被金色的光芒斬斷,留在他體內的絲線完全洇滅。
被摘下來的黑日,又被化身探出手掌,放入了金色軀體體內。
原本金色軀體體內的黑色烈日火光大盛,瞬息之間,就完全吞噬了另外這顆闐鄴體內的黑日。
“這……這就完了?”
闐鄴吞了吞口水。
紀夏不曾望著闐鄴,只是微微點頭,仔細凝視著金色軀體。
這一具金色軀體,自然就是皇蒼元軀。
這許多年以來,皇蒼元軀一直在被強化。
煉妖壺、昆侖仙境、盤古斧、女媧石、伏羲琴……
甚至不久之前,還被天丹府放入神農鼎之中,好生煉制了一番。
隨著時間的推移,紀夏也逐漸開始了解皇蒼元軀。
皇蒼元軀來自于他軀體中的熔爐里。
那熔爐早已經被皇蒼元軀吞噬殆盡,不復存在。
皇蒼元軀也逐漸變得……十分強大。
哪怕是強如現在的紀夏,感知到皇蒼元軀體內所蘊含的力量,也仍然會感到驚嘆。
而皇蒼元軀中的黑日之所以始終不斷成長,但卻無法掌控皇蒼元軀的原因,也十分簡單。
因為因為黑日也需要成長。
然而在黑日的任何一個階段,黑日所擁有的力量,比起皇蒼元軀體內那厚重的神元、仙氣,都太過于渺小。
正因為如此,紀夏在闐鄴因為黑日而傷神之時,才會那般無所謂。
結果也正是如此。
闐鄴軀體中的黑日,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皇蒼元軀吞噬了。
“從此之后……我便不再是無晝天星主?”
闐鄴有些難以置信的舔了舔嘴唇,又抬起雙手。
一道道神元在他雙手上彌漫出來,其中所蘊含的力量,明顯減弱了許多。
原本黑日能夠供應給闐鄴的種種大道神通,也都已經消失不見。
此時此刻的闐鄴,境界未曾跌落,但是在上宇境中,他已經不算強者。
他對于這些明顯毫不在乎,向來沉默寡言,面無表情的少年一時之間笑容燦爛,面色潮紅。
紀夏微微擺手,說道:“快去吧。”
闐鄴深吸一口氣,恭恭敬敬向紀夏行禮,又快步離開了太和殿。
蚩尤看著這一幕,笑道:“想必他是去找那位姑娘啊。”
紀夏道:“雎哀神將不久之前,才前來求過我,讓我幫一幫這位少年。
闐鄴其實也極為難得,自小活在無晝天,但倘若不是黑日那詭異的力量,恐怕并不會迷失。”
蚩尤頷首,但卻又皺起眉頭。
“闐鄴真身卻還再無晝天中……”
紀夏面色不變:“確實如此。”
“闐鄴的真身,早已經被無晝天練化為了星辰,雎哀神將也懼怕闐鄴瞻前顧后,便出手封印了他的記憶。
因為我曾與雎哀神將說過,不久之后,我太蒼就會對無晝天出手。
到時候,順帶將闐鄴的星辰真身摘下來。”
“而且,闐鄴的黑日并未消失,此時此刻的無晝天也并不知曉黑日已經不在闐鄴的體內。
也許不久之后,無晝天關于闐鄴的安排,就會被我等知曉。
我們也能搶占先機,以此應對。”
蚩尤聽到紀夏的話語,也感嘆說道:“雎哀神將愛子心切,懼怕造夢神女和闐鄴無法走出瘋狂和仇恨中,竟然不惜改掉他們的記憶,讓他們以為他早已隕落,讓他們從此不在仇恨中沉淪。
這樣的心緒,到令人有幾分惋惜。”
紀夏嘆了一口氣,微微拂袖。
皇蒼元軀胸口,猛然有一道道恐怖波動綻放開來。
黑色烈日突然生出無數的絲線,刺入虛空中,與天地規則溝通。
紀夏和蚩尤同時看到,虛空中有一道光幕構筑出來。
光幕顯現在天空中,里面的景象那是一片神秘無垠的宙宇。
那神秘宙宇中,密密麻麻的星辰已經萬分閃亮。
可是,紀夏敏銳地發現,原本這一處宙宇中最為強大的十二萬余星辰,已經消失不見了。
“從上一次金烏烈日光芒中看到的景象來看,無晝天這些星辰主宰所構筑的大陣,即將趨于完善了。”
紀夏眼睛一亮。
皇蒼元軀也在不斷的流轉出玄妙的力量,掌控他軀體中的黑日。
黑日有溝通天地,讓那光幕上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
紀夏抬頭望上去空。
那輪金烏烈日在轉瞬間有所感應,一道道信息瘋狂涌入紀夏的腦海里。
紀夏也仿佛看到了那恐怖的大陣。
密密麻麻的星辰,構筑出一座蓮花大陣。
此時此刻,這一座不知蘊含了何其奧妙力量的蓮花大陣,已經趨于完善。
大陣熠熠生輝,許多部分都模糊不清。
可哪怕是來自于金烏烈日光芒中的訊息,記一下也不免感嘆……
“這不知是什么大陣,倘若這樣的大陣綻放威能,打在太蒼上。
太蒼恐怕在一瞬間便會蒸發殆盡。
其中的諸多強者也同樣如此,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紀夏嘖嘖稱奇:“無晝天想要收割神朝太蒼,反倒成了太蒼之所以存在的原因。
不過,天地規則以殺戮維穩,這也是他不斷弱小的原因。
終有一日,天地規則會隕落……”
紀夏想到這里,眼神已經變得冷漠萬分:“但是,倘若等到天地規則自然隕落,無垠蠻荒生靈早已經死絕,無垠蠻荒這一處無上大世界……也早已經土崩瓦解,不復存在。”
“絕不可如此。”
紀夏思索間。
蚩尤的腦海中,同樣有來自于金烏的訊息。
他也感知著蓮花大陣的奧妙,然后輕聲說道:“一葉又一葉,一花又一花,一子又子……
這蓮花大陣,已經即將完整,但是仔細看去……里面還缺了兩瓣葉子。”
紀夏回過神來,眼中同樣冷漠,但臉上卻浮現出笑容。
“這蓮花大陣,一葉中,便有一千二百位星主!
兩瓣葉子那就有兩千四百尊星主,還不曾前來構筑這大陣。”
蚩尤精神一振,他身上戰意盎然:“這正是我太蒼出手,削弱無晝天力量的最好機會。”
“而且,一旦洇滅這兩千四百位星主,也能夠打亂無晝天的計劃。
無晝天想要對大端羅界世界本源出手,就必然要付出更慘重的代價。”
紀夏哈哈大笑,身上瞬間金光萬丈。
“如今世界本源存在于無垠蠻荒每一處天地,天地規則的意志與世界本源抗衡。
無晝天想要借助著蓮花大陣,必要之時,一定會有強大存在出手。
我打開了無盡牢獄,讓本來隔絕于天外的世界本源得以降臨。
犯下如此大錯,倘若我是無晝天上位強者,就算是會被存在于虛空中的本源之力懲罰,也一定要降臨無垠蠻荒,抹殺掉我這樣的大禍患。
然后再培植沒有我的太蒼稱為神朝,繼而收割,免得生出意外。”
“無晝天幕后的強者卻不曾出手將我抹殺。
這就證明……無晝天那些強者恐怕也在準備對世界本源之力出手。”
“這對我太蒼來說,正是機會!”
紀夏侃侃而談,眼中也有兇光閃爍。
“我們便等到這兩千四百位星主,走出無晝天,前往那一處大陣。
屆時,便就此出手!
蓮花大陣想要完整,還要問過我太蒼。”
紀夏殺意涌動。
皇蒼元軀中的黑日也逐漸消失不見。
蚩尤也已經躍躍欲試。
紀夏腦海里還在想著第七神藏中的神物。
“等到端了這兩千四百無晝天星主,我便能夠再度兌換神物。”
紀夏眼睛發光,他對于第七神藏中的三件神物,以及泰山府君都垂涎已久。
兩人端坐在太和殿中商議。
不久之后,蚩尤走出太和殿,走上虛空,消失不見。
而紀夏則端坐在寶座上,仔細凝視著皇蒼元軀。
皇蒼元軀就好像是一只活著的熔爐,能夠吞噬、灼燒、煉化任何一種力量。
又因為昆侖仙界中的仙氣,不斷融入皇蒼元軀。
讓皇蒼元軀或者能夠同時仙氣的能力。
數千年過去。
皇蒼元軀中所蘊含的力量,就連紀夏都有些拿捏不準。
“這皇蒼元軀,不久之后,必然妙用無窮。”
紀夏抬眼望著天空:“最起碼,對于無晝天來說,這是一道大禮。”
皇蒼元軀再度融于虛空,進入煉妖壺中的壺中世界。
紀夏的目光,也望向了太和殿之外的太蒼。
短短三百年時間過去。
太蒼已經從昔日的劫難中恢復過來。
一座座城池林立于太蒼境內。
廣大的虛空中,懸掛著一顆又一顆閃亮的星辰。
秘境、界外天俱都嵌入虛空中,一座座巨大的門庭、一條條璀璨的橋梁,都在綻放光明。
太蒼的文明已經空前燦爛。
尤其是對于平凡太蒼子民們,如今的太蒼早已經超越了這八千多萬年以來,任何一座人族神朝。
就連七千多萬年前的炤煌神國,論及人族子民生活水平,也遠遠無法和太蒼相提并論。
紀夏滿意的看著這一切,也覺得自己這數千年以來的奮斗,頗為值得。
“更重要的是,要保住這一切。”
紀夏眼神清亮,來到太先上庭覽天臺。
太先上庭依然輝煌,紀夏站在覽天臺上,輕輕點了點不遠處的太先上庭正中央。
一時間,神樹上的道種化作流光,消失不見。
太先上庭卻生出道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