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天地中的光影,在這剎那間變得模糊。
陸父巨大的身影仿佛化作了無數個光點,消散在天地中,遮掩了時間的一切,也遮掩了懸浮在虛空中那光幕中的景象。
太白竭力的想要看清光幕中的景象,卻發現里面的一切俱都已經成為虛無。
紀蘇和陸父俱都已經消失不見。
“光幕之中,那一方混沌宙宇里面究竟發生了什么?”
太白心中旺盛的好奇心作祟,他轉過頭來看上紀蘇。
紀蘇神色沉靜,卻并沒有回應太白的好奇,反而再度拂袖。
景象光幕驟然間變化。
朦朧以及扭曲的混沌天地消失不見,化作無數光點的陸父也同樣不見蹤影。
只有紀蘇始終行走在混沌宙宇中,從未有生靈踏足的天地,大約有著極其沉重的重量。
這些重量壓在紀蘇身上,讓紀蘇走的越發緩慢。
紀蘇不愿明說,太白也按捺下心中的好奇,因為雖是少年心性,可他卻也明白,當紀蘇有事隱瞞于他,便必然是因為對于他而言,也許不知光幕中的真相才更好一些。
盡管如此,太白心緒之間,卻還是有著非常多的疑問。
比如,陸父究竟是何等境界的存在?
混沌天地中,陸父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陸父大道為何沒有流傳下來?廣闊天地間難道沒有第二尊存在能夠傳承陸父的大道?
時至如今,陸父又在哪里?他是否誕生于大端羅界,倘若陸父起源于大端羅界,為何大端羅界遭遇空前的危機,陸父自始之終不曾出手?
許許多多的疑問,充斥在太白的腦海中。
他仍然有些呆滯的注視著光幕,思緒顯得有些混亂。
在這等境地下。
太白竟然不知時間過了多久。
也許過了幾息時間,也許長達幾刻鐘。
虛空中高懸著的光幕景象中,時間仿佛被加速了。
紀蘇走走停停,見到了幾位同樣古老的存在。
比如盤踞在虛空中,存在于陰河中的陰君。
陰君不同于大端羅界先天神靈,他并非誕生于大端羅界,但卻不知為何,存在于大端羅界混沌天地中。
其實嚴格意義上,光幕上的那一片混沌天地也不能夠被稱之為大端羅界。
因為這時天地還未曾被開辟,道闕天尊還未誕生,大端羅界之名也并不存在。
陰君也同樣渾渾噩噩,游走于那一條先天的陰河中。
一直到天地開辟,道闕修行體系確立,陰君才得以化形,甚至成為掌控陰河的存在!
除卻陰君之外,太白也看到許多熟悉的面孔。
比如從雷霆中誕生的雷世元君,由天地本源顯化而成的黑天……
甚至,還有混沌天地中的十顆神秘粉塵,逐漸凝聚光芒。
這十顆神秘粉塵已經誕生了意志,但是這等意志便如同凡俗嬰兒一般,懵懵懂懂,思考能力也還十分弱小。
在大破滅之后,太白居然化身成為了星辰牢獄,但無垠蠻荒發生了大事,也依然通過種種渠道,落入太白的眼中。
于是太白也自然而然的認得這些神秘粉塵。
這十顆神秘粉塵同樣是一尊先天神靈,只是他本源弱小,哪知道卻完整建立,道闕修行體系也成為世間主流之后,這十顆神秘粉塵也不曾成道。
直到后來,恐怖大破滅之后,澎湃的本源力量逸散出來,被這些弱小神秘粉塵所吸收,再加上道闕神道體系幾乎已經圓滿,才讓這尊先天神靈得以成道。
這尊先天神靈便是始祖十星!
混沌天地中還有一道暗淡光芒,也與始祖十星一般無二。
萬界大日隕落之后,在黑暗侵襲之下,那一道暗淡光芒順應天地大道,變得越發璀璨,越發燦爛,成為了大破滅之后無垠蠻荒天地中的第一縷光芒。
這兩位先天神靈起源十分古老,然而他們成道卻在大破滅之后,所以被稱之為大破滅之后的先天神靈。
除去這兩位先天神靈之外,太白還看到了三尊更加稚嫩、更加弱小的生命。
太白并不認得這三個先天生命。
可是紀蘇卻知曉,這三尊生命便是被那尊惡神斬殺于界祖山,化作三山,困住百域之地的先天神靈。
后來這三個極為弱小的先天神靈,又落入先燭大世界中……
時光一去數千載,這三尊先天神靈卻始終杳無音訊,不知是否還活著。
“大端羅界之前的混沌天地中,確實孕育了許多古老的生命。
陰君、雷世元君、始祖十星、先燭,以及那三個先天神靈,俱都是較為弱小的存在。
元神龍,太陽黑子陽極圣君則更加強大一些。”
太白想到這里,眉頭不由一皺。
“陽極圣君不知是否算先天神靈,他誕生于萬界大日的真身,卻不曾直接誕生于這一方混沌天地。
也許陽極圣君之所以能夠誕生,也是因為這尊神靈本身便寄托者萬界大日無窮無盡的毀滅意志。”
“而比起元神龍、陽極圣君更加強大的存在……”
太白眼神灼灼,落在那虛空景象中。
景象中,紀蘇孤獨的漫步在浩大無垠的混沌天地中,他在這一方虛無世界中顯得太過于渺小。
這種渺小感,根本無法切實的形容。
然而,令紀蘇顯得渺小的,除了這無窮無盡的混沌天地之外。
還有兩尊生命。
第一尊生命乃是一團無法形容的意志。
這一團意志充斥著邪惡、充斥著黑暗,仿佛混沌天地中的一切惡念,都被困所在這一團意志中!
便仿佛那一團意志,其實是混沌惡念的巢穴,不斷彌漫、滋養出恐怖的惡念。
太白隔著光幕看到這一團意志,都覺得通體發冷,自身澎湃的戰意,都被這種惡念所冰凍。
這一團惡劣意志,在后來也終成大道,強大無端。
只是在有天尊鎮壓,又有無數人族強者盤踞于虛空的道闕時代,名為巢惡的神靈向來深居簡出,不曾造次。
時至如今,大破滅之后八千余萬年,巢惡出現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大,一如既往的神秘,神秘到即便是經歷了漫長道闕時代的太白,都根本不知道巢惡究竟達到了何等的境界,不知曉巢惡是否已經成就天君,亦或者更加高遠的境界。
“無垠蠻荒現在的局勢,依然錯綜復雜。
這些古老而又神秘的存在,不知道究竟在謀劃著什么,始終不見他們的蹤影。
也許……等到無晝天和冥府衰弱的那一日,巢惡還有龍也會現出行跡。”
紀蘇的聲音也在此刻響起,他凝視著景象再度有所變動的光幕,輕聲低語:“等到我們從這一處天地離去,你與我就一同去找一找巢惡和龍,看一看我這些昔日的舊友,究竟想要干什么。”
太白無聲點頭。
目光也如同紀蘇一般,凝聚在光幕上。
光幕上,巢惡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怪物。
是的……怪物!
對于道闕時代的古老星君而言,他曾在悠久的歷史中見到了無數的種族,其中稀奇古怪的種族不計其數。
雖然最終,經過數億年的演變,大部分種族都在向人形靠攏。
可仍然有許多窮盡造化之玄妙的生靈,活躍于道闕時代。
由此可見,能夠讓太白認知為“怪物”都存在,究竟何等奇怪。
怪物的形貌無法形容,詭異古怪到了極點。
這尊存在便是龍!
他雖然名為“龍”,但卻并非龍屬,比起元神龍還要來得更加古老。
龍擁有著極端可怕的力量,景象中那等力量還未曾被激發出來。
可太白卻知曉,后來的龍接觸道闕體系之后,實力空前膨脹,一發不可收拾,那神秘力量也是從本源一般加持于他的身上。
一度讓龍強大到某種極致。
“龍曾被天尊鎮壓,大破滅的余威釋放了他,只是天尊的強大讓他知曉,他在這一片大端羅界中,遠非最強。
由此,我不得不懷疑他對于人族抱有惡念。
等我處理了手中這些不得不為的急迫之事,也要去問一問龍。”
紀蘇眼神沉靜,即便在謀劃著將要面對那種恐怖的存在,神色卻古井無波,眼中更加看不到任何的恐懼之色。
太白也興奮點頭:“龍被鎮壓之前,我還不曾登臨星君……而且就算是全盛時期的我,也根本無法與龍相提并論。
現在能夠隨你去見識一番,也算是去見見世面。”
他說到這里,又微微一頓,又猜測道:“不過,龍在這般漫長的時間里都不曾現身。
也許他的強大也讓無晝天和冥府忌憚,對他做出了某種限制。
我們不知是否能夠找尋到他。”
紀蘇似乎并不在意這些,沒有回應太白。
太白興奮的眼神逐漸沉寂下來。
因為他看到光幕上的景象又有了變化……
卻見紀蘇行走的速度越來越快,一步之下便仿佛跨過了無數歲月,也跨過了無盡距離。
紀蘇一步步朝著混沌天地深處走去。
直到……他來到了一處光與暗交界之地。
無數光暗本源大道力量彌漫在其中,讓太白不由轉移目光,看向自身所處的這一方天地。
“那里……”
太白睜大眼睛。
因為他發現,紀蘇一路走來,直至光暗交界之地,仿佛一路上,都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引導著紀蘇,讓紀蘇前來這一處天尊起源之地。
除此之外。
太白更是驚訝于游走時空長河的紀蘇,在那光幕景象中,所到達的光暗之地,竟然和如今他們身處的光暗之地,沒有絲毫區別。
兩處光暗之地,雖然滿是虛無,但空間已經被架構出來。
不同的規則力量也充斥于其中。
這足以證明……當未曾開辟的大端羅界還是混沌之所的時候。
天尊起源之地……已經被開辟,有了天與地的存在,有了穩固而有多重的空間的存在!
“起源之地,竟然先于開天辟地而存在!”
太白眼睛圓睜,與紀蘇的這場旅程,雖然顯得倉促了些,錯過了無垠蠻荒發生了許多大事,也錯過了無垠蠻荒所發生的諸多大事。
更因為這趟旅程,無法為承受著沉重壓力的人族分擔一些什么。
但是太白卻覺得……他似乎已經無比接近于大端羅界的真相,也無比接近于人族的起源。
“這一處空間中,究竟發生了什么?”
太白的聲音都在微微顫抖。
紀蘇卻指了指景象的正中央。
正中央,兩道光、暗大道正在不斷交織,似乎是在醞釀著什么。
澎湃的生機從中流淌出來,在這一片天地中灑落生命的光輝。
無窮無盡的玄妙力量交織在光暗籠罩之地,難以想象這等場面的宏大。
“這里乃是天尊起源之地……是否意味著那兩道大道中所孕育著的,便是道闕天尊?”
古老虛空中,回蕩著太白的喃喃自語,回蕩著他的揣測。
此時,紀蘇卻直截了當的搖頭。
“并不是天尊。”
紀蘇讓光幕中的景象加速,緊接著,震撼人心的一幕出現了。
太白看到那一幕,神色猛然發白,瞳孔不斷收縮,仿佛驚訝到了極致。
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兩重光暗大道逐漸被吞噬殆盡,緊接著終于露出了……那光暗大道下的……尸體!
是的!
一具尸體!
一具龐然巨人的尸體。
那尸體龐大非常,雖然無法比擬諸多先天神靈,但卻依然巨大。
除此之外,那巨人尸體中,無數道澎湃的血脈力量仍然充斥著生機,綻放著空前偉力。
在感知到這些血脈力量后,太白瞬間如遭災禍洗禮,站在空中一動不動。
因為他發現,這些始祖血脈力量,竟然和最初人族,所激發出來的血脈力量……無出二致!
“這一尊巨人究竟來源于哪里?”
“他身上為何有如此之多的人族血脈力量?”
“這里乃是天尊起源之地……天尊何時才能夠誕生?”
紀蘇充耳不聞。
反而仔細注視著那光幕景象。
景象中的紀蘇移動,此刻的紀蘇也在移動。
這廣大的光暗之地朦朦朧朧,許多大道似乎在其中都失去了原本的威能。
于是,紀蘇在太白麻木的眼神中,游走于光暗之地。
終于,他在一處虛空中停留下來……
“就是這里。”
紀蘇點了點頭,輕輕一叩虛空。
空間瞬息間碎裂,化作碎片消散而去……露出其中的神秘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