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指著躺在角落里的尸體，介紹道：“陛下，這是逆黨劉查禮，曾任越王府衛隊長。”
接著他又指著旁邊的尸體說道：“陛下，這個是越王次子李規。”
武則天聞言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兩個逆賊！”
武則天又繼續問道：“他們是怎么死的？”
這時方謙站了出來，沉聲說道：“陛下，臣與狄公來時屋內就已經是此等模樣，料想是太子得知陛下到來，心中惶恐之下，親自動手，殺人滅口，毀滅證據，企圖給陛下來個死無對證。”
狄仁杰聞言偷偷給方謙比了一個大拇指，漂亮，李顯懦弱，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別說殺人了，恐怕殺雞他都不敢，殺馬雞還差不多。
如此臟水潑到李顯的身上，武則天鐵定生疑，必然會滋生查清事情真相的想法。
武則天又不是傻子，都已經到這個地步，還有滅口的必要嗎？罵誰大傻13呢？
狄仁杰發現武則天的臉色一緩，但他并未看到眼中噙著淚珠、面容呆滯、心有怨恨的太子李顯……
但太子該敲打還得敲打，武則天猛地回過頭來，目光直逼太子說道：“李顯，你秘密潛來湖州，連夜與逆賊聚首，到底是何居心？”
李顯聞言身體一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陛下，容……”
武則天冷笑一聲說道：“不用說了，你的血液里流的是李家的血液，朕這個外姓之人，恐怕早就成了你的眼中釘肉中刺了吧！”
李顯連連叩首道：“臣不敢！”
武則天嘿嘿笑道：“不敢？不見得吧！身為太子，私自離京，僅憑這一點，朕就可以廢了你，更不要說你竟然勾結逆黨，密謀反叛，朕看，你是想學章懷太子吧！李顯，你還記得章懷太子是怎么死的嗎？”
李顯顫聲說道：“記得，是被陛下賜死的。”
武則天冷哼一聲，望向李顯，目光閃爍，李顯略微抬頭見武則天的眼中全是殺意，頓時渾身抖成一團，上下牙關不停的擊打著，武則天見狀冷笑道：“來人！”
千牛衛大將軍桓斌瞬間上前一步，躬身抱拳，甲葉碰撞之聲清脆悅耳，李顯聞之瞬間癱坐一團，求饒道：“陛下饒命，饒命啊，陛下，兒臣絕不敢……”
武則天牙關緊咬，看著李顯的慫樣，她就氣不打一出來，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武則天嘆了口氣緩緩的說道：“罷了，眼不見心不煩，桓斌，送太子……”
見桓斌就要領旨大步上前，李顯腦袋一熱，痛苦流涕道：“請陛下饒命，臣愿戴罪立功，請陛下寬……”
狄仁杰驚愕不已，剛才探討劇本的時候，李顯可沒這句臺詞啊！難不成是李顯自己給自己加的戲？
不按劇本來，容易偏離謀劃，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狄仁杰是擔憂不已，而方謙心中冷笑不已，他大概已經猜到李顯要說什么了，這也是他有意為之的，不過，如此欺負李顯，實在是心中……特別爽啊！
武則天聞言詫異的看了李顯一眼，說道：“好，你且說來聽聽，若真是有功，寬恕你也不是不行。”
這句話聽在李顯耳中猶如天籟之音，李顯感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于是他伸手戟指方謙說道：“陛下，臣要檢舉方世玉，方世玉身為我大周之臣，竟然意圖行謀逆之事？”
武則天愣住了，狄仁杰臉上的表情僵住了，方謙滿臉的不可思議，曾泰等人也是一樣，虺文忠則仍然是面無表情。
少頃，狄仁杰率先反應過來，急聲說道：“殿下……”
“懷英，你讓他說。”武則天冷冷的笑道。
狄仁杰無法，只好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李顯，或許是心中有愧，亦或者是為了與狄仁杰保持距離，李顯選擇了無視，繼續用發顫的聲音說道：“陛下，在剛才千牛衛包圍院落之時，方謙意圖與其隨從李文忠護著臣殺出重圍，這不是欺君謀逆是什么？還請陛下明鑒！”
果然如此！
武則天雙目冷冷的注視著李顯，眼神中充滿了失望，隨后她哈哈大笑道：“果然不愧是朕的好兒子，不錯，的確不錯，方謙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李顯伏在地上的身軀終于穩定下來不再顫抖。
而方謙臉色灰敗的跪在地上，俯首認罪道：“臣無話可說！”
一國之太子都不要面皮親自出賣你、指認你了，你還有何話說？
而且只有俯首認罪才能徹底的拖李顯下水，讓世人認清李顯的真面目，為此方謙都準備舍棄方謙這個馬甲了。
武則天笑了一聲，隨后又道：“怎會無話可說？朕可是看你面有不忿之色！”
方謙嘆道：“臣是為李昭德等人不忿，而且臣對陛下忠心耿耿，此心可昭日月！”
李昭德因奏請武則天還政于李顯而被殺，若是泉下有知，不知會作何感想？
武則天長嘆一聲說道：“太子，你有何話說？”
李顯并不敢抬頭，低聲說道：“人臣事主，必在一心。天下豈有皇帝在位，就敢攀附太子的？這是李昭德、方謙等人在樹立私惠，想趁機討好于我。”
武則天嘆息一聲說道：“李顯啊！李顯，你做的好，很好，非常好，這么多年了，朕發現你也就這一點像朕”
“臣愧不敢當！”李顯語氣充滿愉悅的說道。
“你當起，也就與天下為敵，舉目皆仇這一點，你和朕比較相似。”武則天用嘲諷的語氣說道：“壓下去，打入天牢！”
桓斌聞言一揮手，四名千牛衛上前，企圖拿下方謙與李文忠，誰知武則天冷哼一聲說道：“朕說的是太子！”
李顯聞言瞬間抬頭，眼神中充滿了愕然之色。
隨后太子李顯臉色絕望的被壓了下去，臨走之時，他目視左右，企圖求救，但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目光，就算狄仁杰也是如此，不發一言。
主要是李顯“人臣事主，必在一心……”那句話的殺傷力太大了，這句話一出，誰還敢替他求情，替他求情就是“樹立私惠”！
狄仁杰閉上了雙眼，心中暗嘆一聲，充滿了無盡的懊悔，他算天算地算盡天下蒼生，唯獨沒算準人心！
孟子有云：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他的心中更是充滿了對李顯憤懣，身為太子，怎能出賣臣子？
這等太子，日后誰敢投入其麾下？不是每個人都如同李規一般，愿意拔劍替太子心甘情愿赴死的。
李顯恐怕連李青霞都不如，就連李青霞都知道齊桓不因私仇而用管仲之事……
李顯，豬隊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