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唐夭夭的雙眼一跳,蹙起了秀眉:“怎么這么突然?”
喬胭脂隱忍著淚光,抿唇說道:“我讓秦頌送你去喬家看看,我先去醫院。”
唐夭夭的睡意頓時全無,點頭:“媽,你先去,我馬上去三姨家,到時候電話聯系你。”
“嗯。”
之后,唐夭夭又進了房間,用最短的時間換好了衣服。
下樓后,就見秦頌站在客廳里,看樣子已經等候她多時了。
輕輕頷首:“大小姐。”
唐夭夭點頭:“走吧,秦叔。”
“是。”
上車后,唐夭夭感覺心神不寧。
腦海里浮現起剛才母親那雙眼眸里的淚花,即便是很用力的隱忍著,也感覺到了她的害怕。
她雖然不是百分之百了解母親,卻很清楚,母親很愛三姨,那是她唯一的妹妹。
如果三姨父因為這件事就這么死了,而橫在三姨和老媽之間的這一道鴻溝會更深了。
不存在恨,就是姐妹之情會因為曾經那些欺騙到丈夫離世而無法回到最初。
這些年,老媽除了想把她找回來之外,就是希望三姨能夠重新回到外公家,與外公外婆重歸于好。
都過了大半輩子了,后半生,誰想留遺憾啊。
一路心緒十分復雜,終于,再次來到了喬家。
秦叔下車后去敲門。
喬家的張嫂認識他,有些意外:“老秦,你怎么來了?”
“夫人呢?”
“她可能睡下了。”張嫂回答著,同時,內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又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頌說明來由:“喬先生在醫院里被下達了病危通知書,我來接她去醫院,見一下喬先生最后一面。”
張嫂聽后一下子失了神,心里一跳:“病危……”
秦頌又催促著:“帶我和大小姐去臥室,有勞了。”
張嫂連連點頭:“這邊請,這邊。”
唐夭夭跟在兩人身后,來到了臥室門口,這一刻,她的心狠狠揪在了一起。
如果,三姨父真的離世了,三姨該怎么辦?
不容她多想,輕輕敲響了房間的們。
喬明珠沒有睡,滄桑的聲音從屋內傳出:“有事嗎?”
唐夭夭的心輕輕顫了顫,看了看時間,這些日子,三姨應該很煎熬吧,都這個點兒了,還沒有入睡。
她盡量溫柔,輕聲說:“是我,唐夭夭,三姨,你能開一下門嗎?”
屋內的人似是沒料到她會這么晚過來,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唐夭夭靠近了些,又說:“三姨,之前的事,我很抱歉,給你帶來了困擾,我這一次來……”
一聲輕微的響動,先是燈開了,緊接著,她過來打開了門。
入目,是三姨那張比起上一次見面更蒼白的容顏,發絲微白,短短一月的時間,老了好幾歲。
她苦笑一聲:“都這個時候了,怎好讓你說一句抱歉?”
唐夭夭聽著,內心有些疼痛,她是故意那樣說的,三姨遲遲不肯開門,終究是不想面對這二十年來的真相。
她說一句抱歉,會讓三姨替三姨父感到內疚,所以打開了房門。
沒有再逼她,輕聲詢問:“能讓我進來,說說話嗎?”
“進吧。”
之后,唐夭夭看向秦叔:“在樓下等我,我很快下來。”
秦頌也不好多說,怕刺激了喬明珠,頷首道:“是,大小姐。”
進去之后,重新關上門。
唐夭夭知道,此時此刻的情況十分緊急,要長話短說,輕聲說道:“三姨,你的手機打不通,我又想見見你,所以才這么晚過來。”
喬明珠抬眸看她,只覺得她與姐姐年輕的時候很相似,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看得久了,就想起了小時候還在家里生活的片段,忽然有些失神。
唐夭夭沒聽到她說話,又出了聲:“三姨,你和我媽媽很像,我還沒見過外公外婆,你們長得像誰啊?”
這句話,讓她的思緒回來了,緊接著,又想到了更遙遠的時期,那時候,父親一手抱著她,一手抱著姐姐。
淺淺出聲:“像你外公。”
唐夭夭笑了笑:“外公年輕的時候,一定很帥吧?”
“嗯,很帥。”
這一段對話,是唐夭夭對她的試探。
她不知道,三姨是否還怨恨外公,若她還怨,只能說有些事,終究沒有放下。
如今看來,她是不怨了。
當年的外公也是被算計了,才導致父女決裂。
“三姨,我聽媽媽說過很多關于你曾經的事……”
忽然,她出聲打斷了:“夭夭啊。”
唐夭夭抬眸,看著她那張柔弱蒼白卻仍舊絕美的容顏:“嗯。”
她又說:“對不起呀。”
唐夭夭呼吸一沉,她知道,二十年前的事讓三姨很痛苦,連忙靠近了她,握住她的手:“這不是你的錯。”
喬明珠搖了搖頭,眸光有些濕潤:“這些年,我把廖夢瑤當成親生女兒,百般疼愛,給她最好的,甚至,還霸占了你的父母親和哥哥們,夭夭,我欠你的,何止一句對不起?”
唐夭夭握緊了她的手,傳遞她溫暖:“三姨,你不要把所有的罪都攬下,這和你無關,只是遇到一個喪心病狂的女人而已,現在真相大白了,我們一家人,不應該幸福的在一起嗎?”
喬明珠呢喃著:“一家人……”
唐夭夭連忙點頭:“是啊,我們是一家人啊,三姨,這一段時間,媽媽很擔心你,又怕過來見你反而會刺激你,還有,外公也知道這件事了,他很自責。”
“夭夭,既然做錯了事,就應該付出代價,不能因為是親人就原諒,你三姨父當初在被第一次算計后,如果選擇坦白,又怎么會有后來的事?他的自私,造成了唐家的痛苦。”
唐夭夭搖了搖頭,眸光真摯:“不全是他的錯,三姨,你放過自己,放過所愛的人吧,當初的孟箐月為了妹妹,步步為贏,誰能算到?”
沉了沉聲,又說:“因為真相大白了,所以,都認為三姨父應該理智坦白,可當時的情況若是發生在我們身上,也不一定真會那么的理智,罪魁禍首已經伏法了,何必在這么折磨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