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眾人歇息一夜,便再度啟程,前去那東都臨祧。
九月中旬三日,一處名曰黃澤山的山脈異光大作。但見妖風陣陣,群妖畏懼山脈下頭,卻礙于這異光,而不敢進去。
江湖諸多修真者感受到這異光的強悍,便與道友們圍聚于此,曉得這是有一方靈寶要現世了。
他們驅趕走了妖族,在山下安營扎寨,靜靜等待靈寶現世。
洛歌等人在此落地,遇到了龍不離和水澤空,又看到不少邪教教子暗藏其中。
“只是不知這靈寶是為何物,能引來妖族的忌憚和垂涎。”水澤空心頭好奇著,側眸看向在那里為祁酒打理頭發的洛歌,抽了抽嘴角問道,“臭丫頭,你可知這次,要出甚么靈寶?”
“招妖幡。”洛歌輕描淡寫地開口,手里動作不停歇。
招妖幡?
水澤空愣愣,下意識便問道:“可是那話本子里頭,女媧招來妲己禍害商紂帝辛的那招妖幡?”
“女媧又是何人?”這回輪到龍不離愣了。
“話本子里確是如此。不過那女媧,乃是他們杜撰的。”看著祁酒的發冠戴正,洛歌眼角多了一抹笑,于是娓娓開口。
原來,上古時代初,凡界商紂魚肉百姓,致其苦不堪言。看到此般情景,云寂帝神便化作半身人蛇的妖族模樣,去了妖界奪來那招妖幡。
于是便有軒轅墳三姐妹禍國,姜子牙隨大周伐商,后借元始天尊之力,召喚封神榜封神一事。
“封神榜不是隨著臭丫頭你隕落了,便一起匿跡凡塵了么?”水澤空深感疑惑。
“此封神榜,非彼封神榜。那不過是玉帝老兒造出來糊弄人族的玩意兒罷了。”洛歌搖頭嗤笑。
便是那元始天尊,那現如今的三清,是真是假人族都不知道。更何況那封神榜呢?
那會封的神,不過是仙罷了。
水澤空若有所思。
“那招妖幡,又為何現身在這黃澤山?”水澤空又問。
洛歌輕嘆一口氣,目光里倒映著祁酒溫潤的身形。
當年云酒隕落之后,招妖幡再無人管,也便流落到了凡界。世事變遷,滄海桑田,便藏匿到了這里,等待有緣人叫它重現天日。
“若使用者能留夠強悍,便足以號令天下妖怪。如果它落到那些邪教教子的手里——”洛歌側頭,又看向那些個若無其事往這邊看過來,見自己望過去又挪開目光,唇畔微微抿起。
眾人面面相覷,彼此心知肚明。
若是招妖幡落到了邪道或者他族手中,那么必定會禍害正道,禍害整個九界的。
“這里除卻各個宗門世家子弟,還有一些邪教混跡其中。待到那秘境大開,我們斷斷不可分散開去。”斂起打量的視線,洛歌傳音入密叮囑。
眾人圍聚的不遠處,有好幾撥人亦是在打量著洛歌一行人。
其中便有百花宗的弟子,還有花霓裳。
“師姐,你瞧那是不是水氏一族的少主凌天君水澤空啊?”有人悄悄戳了戳花霓裳,挑眉揶揄。
花霓裳淡淡應了一聲。
若是細看的話,定會發現她的耳根子已經燙出了一片紅暈。
“師姐,上次你不曾去長安,那一場大婚可謂是前無古人的浩蕩。凌天君穿得那般喜慶的,也幸好不是大紅色,如若不然,只怕那風頭是要蓋過騖山君的。”她旁邊的這人含唇偷笑,面上春光蕩漾。
“只是可惜啊,名草有主咯。”坐在花霓裳旁頭的女子亦是笑了起來。
一眾弟子見花霓裳閉目打坐,那渾身散出的清冷和掌門是一般的,便都默默噤了聲。
也是這時候,她們才想起來花霓裳乃是百花宗的少主。如此這般打趣,似乎有些僭越了。
再遠一些,有一群身著紫袍,外披白衫的俊美公子哥兒腰佩長劍,俱是盤膝靠在樹下,有說有笑的,頗是和諧。
其中一人側眸瞥見那一襲黑衣,愣愣后頓時一驚,伸手戳了戳旁頭的一人。
“快看快看,那是不是那個什么洛歌?”他悄悄地問。
“除了她戴斗笠一身黑衣,那氣派遠超常人,還能有誰?而且,她旁邊那兩人,不正是龍氏一族的少主龍不離,和那落澤雙杰之一的凌天君水澤空么?”那人看了一眼,便靠著大樹閉上了眼睛。
“如此這般,她當真如傳聞一般,和那些個頂尖世家有著交集?”方才開口的那子弟張了張嘴。
“當日,并非傳聞。”那靠著樹小憩的弟子緩緩睜開眼睛,目光里盡是深邃之意。“當日,在場的人都看到了——那些少主站出來為她撐腰。”
能夠讓幾個家族出來的,除卻天賦,想來人緣也是極好的。更何況,當日她一戰揚名,又一人救了整個長安城。
僅憑這兩點,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她便足以得到他人的尊敬。
“聽說蘇長安師兄也挺欣賞那洛歌的。誒師兄你聽說了么,有傭兵曾經揭下了洛歌的輕紗,嘖嘖嘖,那容貌可真是世間罕有的。”一提及此事,那廝看向洛歌的目光便變得火熱起來。
天下美人何其多,能夠只憑著一雙眼神便叫人難忘的,那才是真正的美人兒。
而且——
那廝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洛歌,她靠著祁酒安安靜靜地閉目小憩。便是這一幅畫面,便已經叫人流連了。
“可惜聽到的都是傳聞,若真的能揭下她這斗笠和輕紗,我甘愿做回風流鬼!”那廝頗有些惋惜地輕嘆一口氣。
靠著樹的公子側眸瞥他一眼,嗤笑一聲:“名花有主了,你便莫要垂涎了。若被師尊知道你這心思全撲在了美人身后,回去又得讓你罰跪。”
“師尊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那廝撇撇嘴,心頭卻不自覺想起了自家師尊那動怒時,陰沉沉的面頰。
于是便咽口口水,不自覺噤了聲兒,只是余光仍舊在打量著洛歌。
也在打量著那個,集優雅溫潤與淡漠一身的自已公子哥兒。他背著一把琴,靜靜地坐著,任由洛歌靠在他的肩頭。
他的眼睛很是干凈,似乎紫元門里頭的那汪清泉,也是要被他比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