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輕進步很大,想來再過些時日等姐姐恢復了,對你指導一番,你在劍道上的造詣,必定能超越我。”洛天毫不在意,收了長劍莞爾一笑,伸手摸了摸洛云輕的頭。
得了洛天夸贊,洛云輕心頭跟吃了蜜糖似的,甜的很。
她頷首,粲然一笑:“珩哥哥謬贊了。”
洛天又揉了揉她的頭,而后緩緩斂起眼角寵溺,聲音淡淡:“觀摩那么久,閣下不愿現身,是要我動手么?”
“竟是被發現了。”一道低沉空靈,卻又格外詭異陰森的聲音,驀然響起。
這一片山群只有他二人,一時間聽到這樣仿若陰間的聲音,洛云輕忍不住顫了顫身子。
這青天白日的,這聲音可否正常些。
委實嚇人。
“咔嚓——”
只聽清脆一聲,洛天布下的結界被一道詭異的力量破開,應聲而碎。
旋即一道恐怖到極致的靈魂威壓,夾雜著無盡陰邪之氣撲面而來。
洛天和洛云輕二者,俱是被這恐怖的靈魂威壓給震驚了一下。
洛云輕心頭泛起一縷疑惑。
不過……
為何這接近尊者境的家伙,他所散發出來的靈魂威壓,未曾吸引來其他凡界修真者?
“云輕,這里被他設了一道結界,隔絕四方。我們現在,身處另一片天地。”洛天眼觀四方,眸中緩緩染上一縷沉色。
這廝的修為,怕是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大能境界,便是他都感覺著毛骨悚然。
但聞一陣窸窸窣窣之聲,有一身著黑袍,面容被一團黑氣覆蓋,只露出一雙紅色眼眸的人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壓,一步一步緩緩而來。
“還有一只鹿精?”這道空靈陰邪的聲音,從這廝口中吐出。
他一雙紅色的眼盯著洛云輕,似乎是有些詫異。
“公子依?”看到這副模樣,洛天第一時間想起了那死了多時的公子依。
這廝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公子依再世啊。
不,不對。
他不是公子依。
通天邪教被徹底覆滅的那一日,公子依已經化作白骨,和蒼擎天等通天教子共赴黃泉了。
況且這廝……他一身的邪魅陰森之氣,仿若來自陰間地獄——單這一身大能境界的靈魂威壓,他便能斷定他并非公子依了。
“你才是妖,姑奶奶是星宿仙君,日后要飛升為神靈的。”洛云輕聽到他這般貶低自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百萬年前,她便早已得道成仙了。飛升為仙時,得了玉帝看重,成為二十八星宿仙君其一,追隨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方仙王鎮守仙界四方。
如今她聽聞洛天等人,道出那千萬年前神族密辛,心頭便憎恨起了仙族。
自然而然也憎恨起了攀附仙族而生的妖族。
“呱噪。”詭異公子瞥了她一眼,抬袖一揮。
頓時一道殺伐凌厲的靈氣撲面而去。
洛天祭出絕命戟,眸中藍色同黑色交織,化作墨藍色。他一戟揮出,硬生生化開了詭異公子的一擊。
這一擊,他便大抵探得了那廝的實力。
遠在他之上,非是他二人力所能擋之輩。
只怕斗法一個不慎,他二人便會隕落于此。
且是魂飛魄散。
念及此,洛天趕忙祭出一張符箓,捻訣點燃,而后轉身塞進洛云輕的手中。
洛云輕的身上,頓時出現了一道奇異的光芒。光芒包裹全身,很快便將她覆蓋。她的身形在半空之中,變得透明起來。
“珩哥哥,珩哥哥我要留下來,你快毀掉它!”洛云輕意識到這是千里傳送符,趕忙想要將它丟掉。
哪料這符箓似是沾了上去一般,任洛云輕甩手也甩不開。
洛云輕急得都帶了哭腔:“珩哥哥!我要留下來,你一人斗不過他的!”他會死的。
“云輕快走,我留下來為你拖延一些時間。記得替我照顧好姐姐!”洛天伸手撫了撫洛云輕的頭,而后提起絕命戟,轉身朝著黑袍詭異公子走去。
他每走一步,大地便裂開一分。
那身遭的黑色魔氣,便顯露一分。
當然,還有屬于神族的神族之氣。
“珩哥哥!”
洛云輕消失之前,看到的便是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形斗法交纏在了一塊。
滔天裂地的煞氣,還有那倉促的一聲吶喊——
“快走!”
這道身影消失了。
只有那一滴晶瑩的淚,從半空滾落下來,融進土中,不復出現。
且說洛天,同時使了神族和魔族兩族秘術,一時間竟是同這黑袍公子打得不相上下。
只是洛天到底弱了這黑袍公子一等,是以在黑袍公子祭出一柄詭異的黑色長劍,朝他破空劈來的時候,洛天終于不敵,被長劍劍氣擊中身子,往后仰頭摔在了地上。
洛天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他伸手攥緊絕命戟,踉踉蹌蹌地站起身子,望著黑袍公子手中的那把長劍,目光先是疑惑,而后逐漸震驚。
最后凝聚為悲涼。
“為何,為何要如此這般……”他顫抖著聲音問,眼中是濃濃的不敢置信。
仿若這一切都是虛幻一般的夢境。
可是身子上的劇烈痛楚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夢。
這是真的。
這個黑袍公子,要殺了他。
“把你的手攤開。”黑袍公子低頭撫摸手中長劍,聲音不咸不淡。
洛天一眼攤開手掌。
那里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黑氣。
他的目光陡然一顫。
那是帶著血腥的魔族之氣。
他的血氣早就被自己用魔族秘術洗去了,怎會再出現在手心之中。
“不是,你聽我解釋,這——”
“身懷殺戮之氣,又為魔族之輩,還妄想狡辯。如此拙劣者,豈配染指凡界凈土?”不待洛天話音落下,黑袍公子聲音一厲,一劍刺了出去。
只聽得嗤的一聲,有血花一朵在半空搖曳綻放。
血花極其絢爛,在洛天慘白的面色之下,顯得越發妖冶起來。
“連一個解釋也不愿意聽么……”洛天低頭看著這柄黑色長劍就這么刺穿了自己的身子,忽而勾唇笑了起來。
他脖子有些僵硬地將頭撐著,緩緩抬起,目光有些凄涼。
“既然今朝要置我于死地,那么當初,為何要將我拉出黑暗。讓我一輩子都待在永無黃昏的地方,不便是對我最大的懲罰么?”洛天笑著笑著,眼角便落下了一行淚,
“你說對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