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黛!”繼母宋怡看到她,一臉笑容地走過來,親熱地扶住她的胳膊,看青黛身上還套著黑裙子,暗暗皺了皺眉,“諸位,這位就是我女兒,青黛!今天二十二歲,畢業于帕森斯設計學院,在學校的時候就帶拿過全M的設計大獎呢……”
這哪是介紹人,這分明就是推銷產品。
怪不得這一屋子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年輕男子,還有兩位是她在葬禮上見過的。
她就說,怎么會突然開什么宴會,原來這是準備把她也賣掉。
“只是一個沒什么來頭的小獎。”青黛抽回胳膊,“你們聊。”
宋怡攔不住她,只好笑著開口,“好,那你先上樓換身衣服。”
“我也和姐姐一起去。”
青州跑過來,牽住青黛的手掌。
牽住他的小手,青黛邁步上樓,無視了幾位青年才俊的微笑。
如青黛所料,這個所謂的宴會,其實就是繼母為她安排的相親宴。
之前在葬禮上,有好幾位客人表示對青黛感興趣,托人詢問。
與丈夫商量之后,繼母干脆舉辦這個宴會,知道青黛和爺爺有感,如果是平常她肯定不會回來,老人家“三七”她不會錯過,才特意把宴會安排在這一天。
帶著青州上樓來到自己的房間,青黛順手把門關緊,將樓下的談論聲隔在門外,微微松了口氣。
“媽媽說,你要嫁人了,是真的嗎?我當你的嫁妝吧?!”
青州站在她面前,一臉不舍。
母親和父親每天就知道逼他學這個,逼他學那個,他都要煩死了。
以前還有爺爺管著,現在,青黛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對上小家伙期盼的眼睛,青黛想笑,又有點心疼。
“州州。”在小家伙面前蹲下身,青黛伸出手指,撫撫他的小臉,“姐姐不嫁人,放心吧。”
“可是……女孩子都會談戀愛的,姐姐沒有喜歡的男人嗎?不過,你可別從樓上那里人里挑,我看到他們就討厭。”
“放心吧,姐姐不會的。”
小家伙畢竟還小,并沒有多想什么,當即露出笑容。
“我要和姐姐永遠在一起。”
青黛笑了笑,將他擁到懷里。
“姐姐答應你,在你長大成人之前,姐姐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哪怕,她不喜歡這個家,也不喜歡家里所有的人。
外面傳來腳步聲,隨后,房門被人敲響。
“小黛,快開門。”
是父親的聲音。
青黛調整好情緒,拉開門。
“快點,律師來了,到樓上書房。”
聽說律師來了,青黛點點頭。
“州州,你在這里等姐姐,好不好?”
“不要,我要和姐姐一起。”
小家伙怎么也不肯松手,青黛還要說什么,青少榮已經伸手牽住他的手掌。
“你是我兒子,也是爺爺的繼承人,當然要去。”
“爸,小州他還是孩子呢!”
“孩子怎么了,孩子也是繼承人。”
青少榮不由分說,牽著青州要走,青黛忙著走過來,抓住他的胳膊。
“我帶他上去。”
一家三口一起上樓,書房里,青家老大家四口子都已經在。
除了大伯青少華和伯母之外,兩個孩子——青憐和她的哥哥青峰都在。
爺爺的律師坐在桌邊,見眾人到齊,他取出密封著的遺囑。
“受老人家所托,我這次過來,就是向幾位說明關于遺囑,以及老人家所有財產清算的事情。財產清算我們已經完成,這里面是老人家留下的遺囑,如果幾位沒有異議,我現在就宣讀。”
“沒問題。”
“好!”律師打開密封條,取出里面的一份文件,在手中展開,“老人家生平的資產包括青氏建筑公司,幾十套房產,還有一些有價證券,以及……這套老宅,關于財產分配是這樣的。”
律師環視眾人,緩緩開口。
“青老名下的房產,除老宅外,帝都共有三套,分別留給青峰、青憐、青州。”
“憑什么沒有我們青黛的份?”青少榮不客氣地詢問。
青少華幾人立刻開口。
“二弟,你離婚之后,青黛跟著媽媽,早就不是我們青家人了。”
“就是!”
“怎么就不是青家人了?”繼母宋怡不悅開口,“她姓青,又是少華的女兒,一輩都是青家人。”
“幾位稍安勿躁,因為這個不是平均分配,而是按照老人家的意思,青黛小姐也在遺囑上,不過在后面,所以幾位等我讀完,可以嗎?”律師笑道。
眾人偃旗息鼓,律師繼續向下讀。
“青老的有價證券價值共計六千余萬,分成兩份留給兩個兒子,也就是兩位帝先生。”
兩兄弟互相看看,同時點點頭。
房產證券這些都是小頭,他們更在意的是公司的股票。
“剩下的就是青老名下的青氏建筑的股票,老人家原占有公司52的股份,去年分別轉到兩位青先生名下各10,現在他還有32的股份。其實12拿出來,分成三份,留給青峰、青憐、青州三兄妹。剩下的20,分部留給青黛小姐……”
什么?
青少華一家不干了。
“憑什么?”
“就是,大家都是孫子輩的,憑什么我只有4,她有20?”
“我還沒有念完了。”律師清清喉嚨,“并且,所有的股份管理權并且要留在青黛手里,如果有任何人變賣股權,或者試圖將自己的股權從青黛手中拿走,那么他所有的股份自動轉為青黛所有。”
青黛怔住。
所有的股份管理權在她手上,那就意味著,她將掌握青氏建筑。
爺爺竟然要把公司交給她管理?
“這……不公平!”青憐也吼起來,“她分得多不說,我們的還要她管,憑什么?”
“就是,憑什么?”
青少華和宋怡立刻幫腔。
老爺子將這么多股份留給青黛,這對他們可是意外之喜。
“你們吵什么,這是老爺子的吩咐,這是做過公證的,那就有法律效益。”
“就是,老人家喜歡小黛,想多給她股份,誰也管不著!”
“我還沒有念完呢!”律師忍無可忍地站起身,繼續向下念,“除此之外,青家這套老宅子,留給青黛做嫁妝。除青州之外,任何青家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住在老宅。所有的這些安排,都是基于我這些年的考慮,青黛是幾個孩子之中最有能力的一個,只有青氏建筑在她手里,公司才能長久。如果有任何人不認同這個遺囑,那么我所有的資產,直接捐贈到慈善福利機構。”
除青黛之外,所有人全部傻了眼。
律師環視一眼眾人。
“我念完了。”
“我不信,爸爸真是這么寫的?”
青少華一把將遺囑拿過去,迅速瀏覽一遍。
白紙黑字,律師一個字也沒念錯。
原本還很興奮的青少榮夫妻,此時也是皺起眉來。
一直以來,他們可都是住在大宅里的,按照遺囑的規定,留下來的只能是青州,那他們豈不是也要搬出大宅。
“律師,是不是搞錯了,青黛可是我們的女兒,這老宅她能住,我們怎么就不能住呢?”
“青先生。”律師努力保持著微笑,“這是老先生的意思,我們也只能按照他的意見執行,現在諸位已經知道遺囑內容,請在一周之內,盡快搬出老宅。”
眾人看與律師交涉無果,都是轉過臉看向青黛。
宋怡笑著開口:“小黛啊,你看青州還這么小,你一個也照顧不了他,是不是,要不……我留下?”
青少華也是一臉笑容:“是啊,讓我們留下吧,你不在家的時候,我們還可以幫你看房子。”
現在,女兒可是青家最有錢的人,青家的公司也在她手里。
以后,他們就可以從她這里一點點地把錢弄走。
青黛淡淡地注視著二人的笑容。
“想都沒想。”
爺爺在遺囑里說的話,她聽得很清楚。
老人家是為了這個公司,才將一切交給她管理。
老人家臨終前,拉著她的手,想說沒說出來的肯定就是這些。
她不能讓老人家失望。
青州留在她身邊,可以有一個更幸福的童年。
她絕對不會讓這兩個人留下來,再讓這孩子體會她童年的經歷。
“青黛,你別太得意!”青少華大步走過來,一臉兇相,“這公司可是我多年經營著,你不要以為老爺子說交給你,你就可以真的接手。”
“大伯如果不肯交出管理權。”青黛毫無懼色地看著他,“那我不介意上法庭。大不了……所有資產捐給公益組織,我也沒有太大意見。”
她知道,他們不敢!
果然,眾人一聽這句,都是沒有再出聲。
“哼!”冷哼一聲,青少華大步下樓,他的妻子也帶著二個兒女——青峰、青憐下樓商量對策。
“姐,我……我是不是能和你住在一起?”
整個屋子里,最高興的只有青州。
“哼!”宋怡拉住兒子的胳膊,“住什么住,你不知道人家要讓我們搬走嗎?”
“州州可以留下。”
“哼,少來這趟,我們不稀罕。”
“我不走!”青州用力抓住青黛的手掌,“姐姐救我,我不要走,我要留下和你在一起。”
青黛上前一步,擁住小家伙。
“當初,我爸和我媽離毀的時候,我是我媽負責養的,我爸要負責我的生活費。從我十二歲開始,你們就沒付過。”
“那是因為你后爸有錢,你找他要不就行了?”青少榮道。
“他用錢是他的事,你要付是你的事,我已經算過,從十二歲到十八歲,一共六年,包括我的學費、生活費還有各項費用,一共有一千七百六十萬。如果你們把州州帶走,就把錢還我,否則……我們就法庭見!”
宋怡和青少榮都是一怔,誰也沒想到,青黛會提起這個。
“如果你們把他留下,我付你們五千萬,不過……”青黛揚眉,“你們要把孩子的監控權給我。”
“你以為我們會賣孩子?”宋怡冷笑。
“這不是賣孩子,我是他姐,我會給他更好的生活。”青黛彎下身,抹抹青州柔軟的頭發,“先跟媽媽回去,姐姐不會讓他們把你帶走吧,相信我。”
青州點點頭,松開握著她的手掌。
青少榮向妻子做個眼色,三人也離開書房。
律師將文件準備好,青黛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
“現在,我想請二位做我的律師,幫我辦好所有的遺產事宜。”
“沒問題。”
兩位律師客氣地應。
“這些文件我們要拿回去處理一下,幫您辦好各種過戶手續,今天太晚了,我們就先回去。”
“好!”
青黛將二人送下樓,客廳里的幾位年青才俊,立刻借機迎過來,沒話找話地和她聊天。
“我還有事,失陪。”
青黛淡淡回應一句,重新走上樓梯,走到二樓樓梯拐角,一眼就看到站在從三樓下來的青憐。
“哼……”青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真是精彩,以前是我太低估你了,怪不得這幾天你這么積極地陪著老爺子,原來是把我們所有人都玩兒了。”
青黛淡淡地靠到欄桿上,輕輕一笑。
“姐姐現在一定很后悔,沒有多去陪爺爺幾天吧,說不定,爺爺會多給你點股份啊!”
這種程度的嘲諷,她可是不會在意的。
遺囑明顯是老人家早就準備好,她陪床的時候,老人家話都說不出來,怎么可能再改什么遺囑?
只是這些話,她實在懶得解釋,因為他們是不會相信這些的。
所有人都會以為她是耍手段,那她就耍手段好了。
反正,她也不在意他們對她怎么看。
“你……無恥!”青憐氣罵一句,片刻又恢復傲慢,“你不要以為,你奪走這座大宅和青家,就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青氏這樣的企業可不是你能管理好的。”
“那是我的事,不過……”青黛聳聳肩膀,“你最好祈禱我能管理好,別忘了你們所有人的股份都在我這兒!”
青憐臉一白,向前邁了一階臺階,她壓低聲音。
“遺囑的事情,算你走運。不過,我提醒你,以后離穆神遠一點,那種男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呵呵!
青黛冷笑。
就憑她,也想追求穆謹白。
這種女人,離那個人越遠越好。
“那我也提醒姐姐一句,您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如果你再接近他,我就把你做的那些好事全告訴他!”
“你以為你是誰?!”青憐撇撇嘴,“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服裝師,你猜他是信我,還是信你?”
“我是一個服裝師,不過……”青黛微瞇杏眼,“我和謹白的交情不是你能比擬的!”
“謹白,謹白,叫得好親切,人家和你熟嗎?”
青黛揚起下巴:“睡過,算不算熟!”
青憐張嘴要罵,看到樓梯上走上來的穆謹白,立刻做出一副白蓮花的姿態。
“你……你怎么什么話都敢說,這要是讓穆神聽到,我都替你害躁!”
裝什么純情女白蓮花。
“我未嫁他未娶,有什么不敢說的,就算他現在在這兒,我也一樣敢說!”青黛不以為然地揚起臉,“我和穆謹白睡過!”
她太了解青憐,知道這位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
青黛不能容忍她去傷害穆謹白,只要能讓這位死了這條心,她一點也不介意用上各種手段。
對付青憐白面黑心的蓮花,那就要比她更狠更黑。
反正,在青家,她也一向沒什么形象。
剛剛二人的對話,穆謹白并沒有聽到。
這一句,青黛微微揚起聲調,他一字不落聽到耳中。
站在她身后的臺階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青憐抬起臉,裝出一副剛看到他的樣子。
“穆神,您……您什么來的?”
穆……穆謹白?!!
青黛轉過臉看向身后,視線對上男人的目光,剛剛的囂張瞬間變成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