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楊陽在我的拜托之下,去小冉子家里打聽情況,可是家門緊閉。楊陽連續兩天都發現家里沒人,他心里是有些奇怪的,正好趕上我給他說那些擔心。于是,他隔天就去了小冉子的親戚家,那是小冉子的小姑,楊陽經常和小冉子去他小姑家里混飯,所以算是比較熟悉。
第一天,小冉子小姑家也沒人。于是,楊陽就再去。后來,在樓下遇到了準備回家的小冉子小姑。
楊陽就問他小姑為什么小冉幾天都沒去學校了,他小姑說,在醫院。說著,眼淚就出來。楊陽當時以為是小冉子的心臟病又發了,就問他小姑,在哪兒住院,他準備帶著我去看看。結果他小姑就哭了,楊陽一看,不對勁兒。就拉著他小姑問明情況,結果,才知道,小冉子已經不在了。
楊陽當時就問為什么,他小姑搖搖頭,嘆了口氣,對楊陽說:已經報案了,不是正常死亡,現在已經在調查。
楊陽懵了,想起我告訴他的那些事,覺得一定和那天晚上打架的那伙人有關。
“小龍,我覺得楊陽說的對,一定和那天晚上的人脫不了干系,如果是這樣,那和徐秋韻也一樣脫不開關系。這個事兒,她是始作俑者。可是,那天我們和小冉分開之后,他到底發生了什么呢?”
我一個勁兒的搖頭,只顧著哭。一邊聽楊陽說,一邊擦眼淚。
我的小冉子,你怎么能就這樣走了呢?如果真的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我這一輩子,該有多內疚?這一生,我都不能原諒自己啊!
此刻,教室里,開始有同學們陸陸續續的吃完飯回來,冬天的室外,畢竟還是很冷的,大家都不愿意在外面多待。
陳英捷唉了一聲,對我說:“小龍,別哭了,這件事還是先不要讓別人知道的好,你這樣不停的哭著,總是會讓人懷疑的。我們也去吃飯吧,不管怎么樣,我們還是要照顧好自己。”
我搖搖頭,“不吃,吃不下,我怎么能吃的下?你們去吧。”
“小龍,如果小冉子真的為了你付出了他自己,那么你現在這樣折磨你自己,對得起他嗎?”陳英捷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非常非常嚴肅且嚴厲的對我說著。
我被他這樣的認真給震懾了,乖乖站起來,跟在他身后,往教室外走去。
“走啊,吃飯了,我請。”陳英捷對著發呆的楊陽吼了一聲,楊陽也跟了上來。
這樣的心情,哪里吃的下飯。心全都在小冉子的事兒上。
我恨自己,都是我的自私,都是我硬逞強,才會害的小冉子離開我們。我明知道沒能力和徐秋韻抗衡,卻還是要那么做,我真是悔不當初。
早知如此,我何必在意那一串東西,給她就好了,東西沒了沒什么,現在害的小冉子這樣不明不白,因為我的自私而沒了生命,我犯的錯誤,這一輩子也無法彌補。
唉~恐怕,我的人生,也將一輩子活在內疚中。
天空開始陰暗,預示著一場大雪即將來臨。
我默默的一個人,看著天空,和身邊的人來人往。我多想回到從前,和小冉子開開心心做鄰桌的時候。
那時候,我們真的無憂無慮,每天都是笑個不停。那時候的單純與美好,是其他人無法給我的寵溺。
小冉子,你在天上看著我嗎?我記得,你說過,就算你不在我身邊,你也會變成星星,在天上保護我,對不對?
小冉子,你對我的好,這一生我都不會忘。
果然,沒多久,天空開始飄起雪花,晶瑩剔透,一片一片。我看著天空中鵝毛般的大雪,腦子里全是小冉子輕輕唱歌的樣子。
如果當初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我一定要把小冉子唱歌的那個時刻記錄下來。人的記憶是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得慢慢不清晰,我好怕以后的某一天,我不再記起小冉子的歌聲。
伸手接住一片,上一次,和小冉子看雪聊天,還是被老師懲罰。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再來一次。
雪片在手心,化成了一顆晶瑩的水珠,很小很小。但我似乎透過這滴水珠看到小冉子那害羞的笑容,和微微紅著的臉。眼淚,再一次無聲的落下來。
是的,沒錯,我就是夢里那個可怕的長著一對獠牙的怪物。我殘忍的將貓頭鷹生生捏死的鏡頭出現在眼前,身旁的枯樹枝上掛著的滴血的衣服,那都是被我殘害的生命!妹妹的車禍如此,小冉子的生命如此,我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劊子手。
我這樣的人,果然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難。
上課鈴響了,同學們都走進教室,我卻不愿意進去,我想站在這里,這里有我和小冉子的回憶。在這里,他給我講了他的故事。在這里,他對我說了很多心里的話。在這里,我看到他眼睛里的淚水。在這里,我可以用手接住雪花。他喜歡的,他說他喜歡。我也喜歡啊,可是,如今,卻沒人再陪我一起欣賞。沒人再懂我,如何愛著雪花……
小冉子,我向著天空仰起頭,眼淚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往下流?
小冉子,我心里很痛你知道嗎?如果你在天上看著我,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很痛?你連招呼都不打就離開我了?你和我的預定呢?我無法忘記,我永遠都無法釋懷!
“龍瀟瀟,你還在走廊上干什么?上課了。”老師進教室的時候,大概看到我在那里站著,就對著我說了一句。
要是平時,我肯定就乖乖的進去了。可是今天,我不想!我不想!我就要站著這里,看著雪花飄落,迎著冷風讓自己清醒。我沒有搭理老師的呼喚,只淺淺的看了他一眼,又將頭轉過來,看著灰暗的天空。
“龍瀟瀟,我說話沒有聽到嗎?”老師有些生氣的語氣,竟然讓我心里生出一絲開心的快意。
這一次,我連他看都沒看。
“龍瀟瀟,你聽到沒有?現在怎么這樣了?這么沒禮貌嗎?你再這樣……”
不想聽,真的好煩。不等老師說完,我就對著他說:“隨便你,我就是不進去,我也不想上課,我更不想聽這些沒用的啰嗦,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
老師愣愣的看著我,大概想不到,我會是這樣的人。一個平時非常聽話乖巧的人,現在竟然也開始叛逆了!
我看著老師錯愕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轉身,我向走廊的那一邊走去,身后,傳來老師的聲音:“這孩子是腦子抽了嗎?怎么這樣!”
我笑著,眼淚卻在眼角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