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可世和郭藥師撤出燕京時,馬擴也前往北安州請求大金發兵與大宋聯合攻打燕京。
蔡仍將耶律延禧放走了之后,耶律延禧帶著愿意追隨他的人逃往夾山。
不久,耶律延禧就秘密派人去西夏請求支援。
就在前不久,西夏出兵三萬,準備幫助耶律延禧進攻金軍,企圖收復天德軍。
金軍都元帥完顏斜也派遣大將完顏銀術可和完顏婁室率領七千騎兵,與西夏大軍在阿磨水展開激戰。
結果大敗西夏大軍。
當時,正值秋雨淋淋,山洪暴發,河水暴漲,西夏將士溺水而亡者不計其數。
此后,金軍遵照完顏阿骨打詔令,一方面牧馬休兵,一方面嚴密關注耶律延禧和蔡仍的動向,以及宋軍在河北的行動。
目前,完顏阿骨打正親率數萬大軍屯駐在北安州,做出隨時南下的架勢。
完顏宗翰之前受的傷現在已經好了,因為他父親是金國僅次于完顏阿骨打的人物,又因為他是他們那一派在軍中的代表,他仍就獨領一軍,并且,在各種博弈之后,他手上的人馬已經恢復如初。
馬擴來到完顏宗翰的軍營,拜會完顏宗翰。
完顏宗翰似乎根本就不記恨蔡仍讓他損兵折將、身受重傷、深受屈辱,至少沒將這筆帳記在大宋的身上,他很熱情的招待了馬擴。
第二天,完顏宗翰令高慶裔權充接拌使,派出二百輕騎護送馬擴去往北安州拜見完顏阿骨打。
完顏宗翰只允許馬擴攜帶一個從人,其他人員都必須留在他的軍中。
形勢逼人強,馬擴也只能招辦。
四天后,馬擴來到北安州奉上國書,參拜完顏阿骨打。
第二天,在一座大氈帳內,完顏阿骨打的堂弟蒲家奴代表大金與馬擴正式進行談判。
蒲家奴說:“去年你們失信,沒派遣回使,當時我們以為兩國關系已經斷絕,只因有你們皇帝的御筆親書,所以,我朝皇帝相信你家皇帝是真想與我們友好相處。后來,你朝蔡仍不顧盟約,偷襲我朝大軍,使得我朝損兵折將,我朝大使銀術哥去你朝問責,你朝宰相王黼解釋說蔡仍是你朝的叛將,如今看來,確實有這種可能。
這兩年發生之事眾多,一言難盡。
現在,不要去管原來是怎么約定的,我朝皇帝特許給你們燕京并六州二十四縣漢地漢民,但其中的官員錢物,以及奚、契丹、渤海、阻卜等族人,還有平、灤、營三州都不在特許范圍。
即便燕京是你們自己攻取下來的,我們大金的大軍也要借路,將來從平、灤、營三州回國。
如果燕京你們攻不下來,由我軍攻取,或咱們兩軍夾攻,則悉如前約。
六州是薊州、景州、檀州、順州、涿州、易州。”
馬擴據理力爭道:“依照原來的約定,我朝要收復的是山前山后十六個州,而今為什么只有燕京并六州二十四個縣?平、灤、營三州本也是燕地,當年我們曾經限定以榆關為界,已將平灤營三州包括在燕京之內,這在我朝的御筆事目中都已經列明。”
馬擴又說:“錢物都不是問題,但你說貴國大軍要借路去平、灤、營三州,這恐怕不行,本朝攻取燕京后,必將分兵戍守關隘。”
蒲家奴一聽這話,大怒道:“你們還沒奪取燕京,就敢這樣拒絕我們,是不是不想與我們友好相處?你們還不知道吧?你朝在河北的軍隊近來已被燕人擊敗,你朝大軍無能,最終不還是要依靠我們來攻打燕京?”
馬擴心里一驚,難道劉都統攻取燕京失敗了?
蒲家奴撇撇嘴又道:“就你朝軍隊之戰力,還想要山后九州,也不問問蔡仍答不答應,哼!”
高慶裔在一旁輕輕碰了碰蒲家奴,示意蒲家奴別說得太重了,萬一逼得大宋跟北遼聯合在一起,那就弄巧成拙了。
蒲家奴也知道不能將大宋逼得太緊,所以,他語氣一緩,說道:“我朝皇帝說了,不要再提原約了,現在,只特許給你們燕京并六州二十四縣,你們要依照原來繳納給契丹的歲幣數額繳納給我們。”
蒲家奴又說:“你們別不知足,假如是我軍奪取燕京,別說是給你們燕京管下六州二十四縣,就是一個縣也不給你們,你們難道還敢不按照原來交給契丹的銀絹數目交給我們嗎?”
馬擴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就變了,他反駁說:“你這話說得有些自強,假如我們不夾攻契丹,你們不將原來的漢地歸回給本朝,你們何名可得銀絹?你們不要輕視我們漢人,不要像契丹昏主七八年前輕視貴國一樣,如今契丹之強又在何處?還有,你們別忘了,蔡仍也是漢人,他手下那些打敗你們大金精兵的軍隊也是漢軍,非是我漢人不能打,而是戰陣之勝敗,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你們不要誤了貴朝皇帝,應當以信義為勝,不可以力為強!”
聽馬擴提起大遼帝國的下場和蔡仍,蒲家奴的氣勢,立即一弱。
對于被馬擴嚇住了,蒲家奴有些惱羞成怒。
為了不輸氣勢,蒲家奴從懷中取出兩封信,扔給馬擴。
馬擴撿起來一看,瞳孔就是一縮!
這第一封信是知易州何灌發給金軍的文牒,內容是告知金軍,大宋已收復涿州與易州,不得侵越生事。
這第二封信是趙栩給燕京太傅相公曹表的一封信,信中說女真軍隊殺害良民,應當諭令燕京歸順大宋,不可受辱于女真。
蒲家奴冷聲道:“我們與趙栩無冤無仇,他為什么要誣陷我們殺害良民?這是不是你們大宋朝廷的意思?”
蒲家奴又說:“趙栩不讓燕京漢人歸附女真,就像剛才馬大使不許我軍借路過關一樣,若不是因為有貴朝皇帝的御筆親書,咱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么好說的!”
他們一邊辯論,一邊走出房間,來到庭院里。
馬擴忽然發現,有兩個人站在門外探頭探腦的。
蒲家奴指了指那兩個人,對馬擴說:“那是燕京蕭德妃派來請降的,他們只想留住燕京政權,他們說契丹軍力雖弱,但抵抗宋軍還是綽綽有余的,他們愿意為我們大金抵擋你們大宋。”
蒲家奴走過去,當著馬擴的面,對蕭普賢女派來的兩個使者說:“我們已經將南京許給了大宋,你們回去告訴蕭德妃和蕭干,不要再與宋軍作戰,傷害無辜了。”
兩個使者連連點頭,唯唯諾諾。
見到這一幕,馬擴沉默了。
馬擴非是不爭,而是,先有蔡仍叛宋和種師道白溝大敗,后有劉延慶收復燕京失敗,這讓馬擴實在是太被動了。
另一方面,馬擴此來,主要是請求大金出兵夾擊燕京和保住燕地的,并不是來爭取云地和平灤營三州的,而從這個目的上來說,馬擴的出使還是很成功的。
所以,馬擴只能暫時代表大宋接受大金的條件……
蕭懷和李貌到了云中之后,趙良嗣代表蔡仍政府接見了他們,然后跟他們說蔡仍的傷勢依舊很嚴重,不能接見他們,讓他們在云中等一段時間。
與出使別的勢力不同,蔡仍政府一點都不禁蕭懷和李貌四處走動,他們想去哪就可以去哪。
因為見不到蔡仍,又不能回去,蕭懷和李貌索性每日四下閑逛。
在這期間,細心觀察的
云地好像將精力全都放在了民生上,像秋收,像疏通河道,像免稅收,像商業,像教育,像醫療,像科舉,像生育,像治安,等等……總之,好像不準備攻打燕京一般。
又細細的觀察一番,
雖然今年的霜下的早了些,但云地至少是云中府的所有莊稼都及時收割完了,百姓迎來了一個大豐年。
再加上,蔡仍實行的分土地政策和免稅政策。
云地家家戶戶的糧食都滿倉滿谷。
另外,讓蕭懷和李貌驚異的是,蔡仍政府讓云地百姓試種的占城稻,高產、早熟、耐旱,比云地百姓之前種的稻子強多了,很多家庭已經準備明年全種占城稻了。
在云地為禍了數年的桑干河和羊河,今年終于沒再為禍,哪怕今年的雨水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多。
之所以會如此,自然是要歸功于蔡仍政府不留余力的治理。
蔡仍政府還將農業稅、鹽稅等跟民眾息息相關的稅全都免掉了,而且一免就是三年,只收些商稅、酒稅、印花稅等商業性質的雜稅。
在收取商業稅的同時,蔡仍政府也在大大鼓勵商業發展——蔡仍政府為此還出臺了一系列鼓勵商業的政策,像開辦錢莊發行軍票,像為有項目的商人提供低息貸款,像開辦集市、草市和夜市等大型集中商業地,等等……
在教育上,蔡仍絕對是花了最多力氣的——蔡仍政府一口氣就建了一百所學堂,一下子收了一萬多名學子。
而這還只是第一期,蔡仍政府計劃在未來的兩年內再在云地建兩百所學堂。
醫療這塊,蔡仍政府也投入不小,目前,云地每座州城至少開辦了兩家大型醫堂,每座縣城都開辦了一家中型醫堂,另外,蔡仍政府還計劃在每個村里都建一個小型醫堂。
而且,蔡仍政府創辦的大型和中型醫堂,還打破傳統實行分科診治——當然,也有綜合治理部門。
云地的科舉已經如期舉行,并且選拔出來了不少人才以及更多的可培養人才。
這些人才,蔡仍政府已經將之全部分配下去,輔助蔡仍帶來的官吏一塊管理云地。
而有了這批人才的加入,蔡仍政府更專業、更效率,云地百姓則更愿意接受蔡仍政府的治理。
蔡仍政府大力鼓勵生育,并設立了重獎——每生一孩,不論男女,皆獎勵五元撫養費,另外再額外多免一年農業稅和鹽稅。
現在,金吾軍已經不再出在民眾的視野當中,維持治安的全都變成了民眾所熟悉的三班衙役。
而且,蔡仍政府出臺了嚴密的法律,并將之公布于眾,官府斷案,一切皆以法律為準則,從不徇私舞弊,公平公正。
總而言之,云地的一切都走向了正軌,讓大遼那些懷疑蔡仍只懂打仗不懂治理的人全都閉上了嘴。
蕭懷和李貌還發現,很多之前為躲避戰亂而逃進山里的人,也因為云地的變化,而陸陸續續的回到了云地。
見識到了云地的變化,蕭懷和李貌覺得他們來對了,雖然蔡仍沒有立國,但卻是最值得他們大遼投降的。
蕭懷和李貌聯名寫信,將他們在云地見到的一切都稟報給了左企弓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