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雪的家，在一個很老很老的小區。
大概有三十多年了，買的時候就是二手房。
小區沒有大門，卡宴直接開了進去，本就不寬的道路兩旁停滿了私家車，王樹轉了兩圈才找到一個垃圾桶旁邊的空位。
下了車。
兩人一起來到一棟五層高的小矮樓。
門禁是那種老式的鐵皮門，門鎖都已經銹的關不上。
張小雪家住在最頂層。
沒有電梯，兩人一前一后爬上去。
打開門。
亮起燈。
張小雪先走進去，彎腰想要幫王樹取拖鞋，一想自己這破家，可能還不如老師的一身衣服貴，就又重新站了起起來。
躲在門后歡迎道：“老師，請進。”
王樹走進去，打量了一下又矮又小的破房子。
兩室一廳，不到六十平方，層高可能還不到兩米五，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天花板。
主臥外邊有一個很少見的外置陽臺，廚房里挺干凈，衛生間除了馬桶和洗手池，連淋浴的地方都很小。
王樹使勁嗅了一下，房間里好像還有股淡淡的霉味兒。
難怪張爸說賣了房子都還不起四十萬。
這房子能賣上二十萬就不錯了。
見王樹微皺著眉頭，張小雪有些惶恐道：“老師，要不我們還是去住賓館吧，家里條件實在太差了。”
王樹微微一笑：“沒事，我又不是沒住過差的地方。”
作為王老師的小迷妹，張小雪當然對王樹的過往十分了解。
她知道王樹以前的生活并不理想。
據說發跡之前曾因為一雙一千塊的鞋子被女友甩掉。
不過張小雪覺得那肯定是以訛傳訛，因為故事里的始作俑者喬總，現在已經是王老師的左膀右臂。
是喬總從室友手里搶了王老師還差不多。
“老師，你以前的家，跟我家相比怎么樣？”
張小雪好奇道。
王樹一邊往里走，一邊笑道：“我的家呀，比你家可差遠了，是在小縣城里的一個城中村，到現在還沒有拆遷的消息。”
“那里沒有天然氣，也沒有集體供暖，我家只買了兩間半房，連廁所都是跟另一家共用的。”
張小雪咂舌：“那確實是挺困難的。”
王樹笑道：“還行吧，也不算太困難，當時我爸媽都在，為了買樓拼命攢錢，雖然窮了一點，但是感覺日子很有盼頭。”
“那時候我整天想，高中畢業之前能住進樓里就好了。”
“要不然考上大學，買了房也撈不著住，等畢業回去就變成舊房了。”
張小雪有點想笑，又覺得好像并不好笑。
王樹突然嘆了口氣。
有些傷感道：“后來我拿到爸媽的遺產才明白，其實他們想買房的話，早就夠錢付首付了，他們一直沒有買，就是想等我大學畢業。”
“他們拼命賺錢根本不是為了給自己買房。”
“他們是想給我將來做準備。”
王樹繼續往里走去。
張小雪在他背后，看到他抬起胳膊，擦了下眼睛。
不由也跟著鼻子發酸。
她輕輕走過去，從背后抱住王樹。
就那么安靜的抱著他。
過了好久，王樹才長嘆一口氣，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恢復了以往壞壞的微笑：“好啦，先洗洗睡吧，今晚你把老師哄開心，等明天老師送你一份禮物。”
張小雪仰著頭問道：“什么禮物？”
“先不告訴你。”
王樹在她鼻子上親了一下。
張小雪順勢膩在他懷里。
第二天。
王樹醒來的時候，張小雪已經準備好早餐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張小雪做飯的手藝，比季愛愛還要好一些。
而且龍臺這邊的口味也比較符合王樹的喜好，王樹吃了兩個蒸雞蛋，一大碗打鹵面，外加半碟小咸菜，舒服的直搓肚子。
張小雪看他吃的那么快，心里特別滿足。
嘴上卻謙虛道：“家里沒什么菜了，也不知道老師你喜歡吃什么。”
回應她的是一聲：“嗝兒”
早餐什么的，果然還是面條最棒了。
吃完了飯。
王樹點上一根煙，看著張小雪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收拾干凈，碗筷洗好放進櫥柜。
然后一起下樓，開車來到醫院。
見張媽氣色已經好了許多，王樹把張小雪喊了出來。
上車。
直奔城東某樓盤。
見王樹在售樓處門口停下，張小雪有些驚喜的問道：“老師，你帶我來這干嘛？”
王樹微微一笑：“昨晚不是說好的嘛，老師帶你來買禮物。”
L縣房價不高，均價在六千左右。
眼前這個是碧園的樓盤，全部精裝修，均價比別的小區要高出不少，大約在八千到九千左右，算是當地最貴的樓盤之一了。
張小雪很想說這個禮物太貴重了。
不過她也清楚，老師是不差錢的人，與其拒絕他的好意，不如在和他一起的時候多取悅他開心。
“謝謝老師。”
“傻瓜，跟老師就不用這么客氣了。”
王樹帶上口罩，張小雪主動過來抱住他胳膊。
走進售樓處，立即有人迎上來。
“二位好，請問是來看房的嗎？”
“對。”
“請問您是誰的客戶？”
“我們第一次來。”
售樓小姐眼前一亮，態度更加熱情了三分，上前引導道：“二位先里邊請吧，請問你們二位想喝點什么？我們種類有咖啡，可樂，橙汁，奶茶。”
“隨便吧，給她來杯奶茶。”
王樹指了指張小雪。
“好的您二位先稍等，這里有戶型圖，咱們可以先了解一下我們這里的大體戶型，我馬上回來。”
銷售離開。
王樹則是打開戶型圖冊，和張小雪一起查看起來。
這時候一男一女從前方經過。
其中男的三十多歲，略微有點地中海，女的看起來很年輕，身材火爆，穿著也很清涼。
摟著男人的胳膊正往外走。
突然看到張小雪，“啊”的一聲叫起來。
“小雪，真的是你。”
王樹和張小雪同時抬起頭，就看到這女人拉著她男人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興致勃勃問道：“聽說你考去了龍影學院，今天不是周末吧？怎么逃課回來了？”
“咦？這是你男朋友？”
“你們不會是來買婚房吧？”
張小雪搖搖頭：“不是。”
“我就說呢。”
女人哈哈一笑：“昨天我還聽說你爸被人訛了四十萬，你媽為錢愁的……咳咳，不說那個了。”
“那你這是……”
女人眼珠子一轉，就腦補出了張小雪的身份。
“你該不會是學校待不下去，回來賣房了吧？”
“早知道我買房找你啊。”
“雖然估計你也幫我省不下幾個錢，起碼能幫你抬個業績。”
“對了，我還沒介紹。”
女人拉過旁邊有些地中海的中年男人，親昵的攬著他胳膊：“我對象，張高遠，IT行業精英，我們今年十一就要結婚了。”
“今天回來見爸媽，順便給我爸媽買套養老房。”
“本來我是不想要的，畢竟還沒結婚，可高遠他非要買。”
“說我爸媽把我拉扯這么大不容易，以后我們去深市住很難經常回來，碧園這邊物業服務好，能多少幫我們照顧下二老。”
“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拒絕了。”
這女人一張嘴就停不下來，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
張小雪一臉懵逼：“請問……”
“您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