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霹靂縣,風亦飛跟著何炮丹先去踩了踩點。
這踩點,也就是遠遠的看看牢獄在哪里。
光白日之下,去劫獄也太過囂張了些,最主要也不方便動手,牢獄離縣衙不遠,人多眼雜的,輕功再好也容易被發現。
風亦飛是準備夜晚再行事,一路乘坐馬車過來,耽擱了些時間,快到該下線煮飯的時候。
還有個問題,何炮丹一再強調,牢里的幾個獄卒與追命關系都不錯,不要殺傷了他們。
這就只能用塵酥散將他們迷倒了,再封住他們的穴道了。
跟何炮丹約好晚上會面的地點,風亦飛就退出了游戲。
飯間,棠梨煎雪糕似是心事重重,用筷子扒拉著碗里的飯,似是要把飯粒數清楚一般,明顯的食欲不振。
按照平時,以她的飯量,吃飯的速度那是飛快啊。
風亦飛已猜到怎么回事,肯定是姐姐讓她把草蟲的汁液服了下去,這個就不要去多問了,免得她產生聯想。
自顧自的猛扒飯。
棠梨煎雪糕突地道,“下午我在入定練功的時候,趙姐姐給我吃了種靈藥,是對練她教我的玄玉歸真有很好的輔助效果,我都沒來得及看是什么東西,就被她灌進嘴里了。”
“那是好事啊!”風亦飛抬頭笑嘻嘻的道。
嗯哼,她居然不叫師父叫姐姐。
棠梨煎雪糕瞟了風亦飛一眼,“草蟲你吃過的吧?你給我,是什么樣的味道?”
風亦飛心中一緊,果然她產生懷疑了。
至于嗎?只不過游戲里吃零異物而已,搞得都吃不下飯了。
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仍是一臉的陽光燦爛。
“蟲子的味道就很難形容了,吃飯的時候就不要講這些東西影響胃口了吧。”
“你跟圓潤不是味道還不錯嗎?”棠梨煎雪糕追問道。
“這個就見仁見智了,每個饒感覺都不一樣,是吧,你想試試的話,晚上上游戲我拿給你嘗嘗?”風亦飛反將了一軍,就賭她不敢試,都已經沒了,哪里還拿得出手。
棠梨煎雪糕狐疑的望著風亦飛,“你沒把草蟲給趙姐姐吧?”
風亦飛立馬道,“你都怕那玩意,我哪好給姐姐,不怕你事后怪我嗎?”
棠梨煎雪糕眉頭微皺,仍是不敢確信。
“哎呀!別胡思亂想了,你要不信,晚上我拿給你看。”風亦飛毫不猶豫的答道。
要她真敢看,那就要問下獨孤無敵,他那還有沒有存貨,先借過來應付一下了。
看風亦飛得那么篤定,棠梨煎雪糕安心了些,她哪敢看那肥蠕蠕的蟲子。
搖頭道,“還是算了。”
風亦飛心中大定,這事以后就埋在心底,絕對不會告訴她真相,免得她心里膈應。
姐姐不,我又不,還有誰會知道,嘿嘿!
隨口就轉移了話題,問起趙師容教了她些什么武功。
一問才知道,姐姐確是愛屋及烏,將精擅的武功傾囊相授,除了內功玄玉歸真,還教了雪糕五展梅,以及輕功暗影浮香,都是a階的武功。
她擅使劍法,但那套五展梅卻是和戰僧何簽的三十七抽四十九送一樣,是可刀可劍的。
分為五招,皆是瞬息五刀,一刀五斬,凌厲快捷,但招式還是不一樣的。
風亦飛順便跟雪糕起了自己跑霹靂縣搭救追命的事情,讓她晚上先自行去練級,不用等候。
也不是什么麻煩事,就不用雪糕特意跑過來幫忙了。
晚間,風亦飛上了游戲,跟何炮丹會合,找了間酒館等了陣,直到夜幕深沉,路上漸無行人,才結賬出了門。
在一僻靜的巷角,覆上了蒙面巾,兩人才借著夜色的掩蓋,悄然往牢獄方向掠去。
到得牢獄外,風亦飛領著何炮丹摸了上前,躲在大門旁細聽了下。
何炮丹潛形匿跡的功夫還在風亦飛之上,沒發出一點聲息。
霹靂縣的牢獄要比平江府的差得遠了,簡陋了許多。
兩扇大木門緊緊的關閉著,上邊有個方正的窗口,有幾道木欄桿阻隔。
風亦飛已聽出,木門附近沒有守門的獄卒,隱約能聽見里邊遠遠的傳來細微的劃拳行令之聲。
將手掌按在門上,內勁透出,瞬息之間,就感應到了門閂所在。
一發勁,“砰”的一聲悶響,門閂已被震斷。
風亦飛推開了門,“吱嘎”的摩擦聲響了起來,比剛才震斷門閂的聲音還要大些。
不過也不打緊,風亦飛已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冷風跟著兩人沖涌而進,吹得甬道墻上的油燈明滅不定,有些昏暗。
一名獄卒出現在甬道盡頭,見著風亦飛兩人,登時瞪大了眼睛,面露驚容。
風亦飛電閃般急縱上前,劈頭就是一蓬塵酥散,另一手也沒閑著,出手如風,快捷無比連點他周身穴道。
首先封的就是啞穴。
按道理他應該有機會叫出來的,至少能叫出半聲,卻是沒叫,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了下,就雙目一翻,仰而倒。
風亦飛眼疾手快的將他扶住,讓其癱靠在一邊的墻下,隨即飛掠而出。
已不用掩藏行跡了,那造孽的木門,開個門都那么響,里邊的人早應發現了不對。
穿過一道向下的階梯,前邊豁然開朗。
里邊還挺暖和,有個火盆里燃著木炭。
兩個獄卒打扮的npc坐在一張桌子旁,神情似是有些驚愕的望了過來。
桌上有些凌亂,放著兩個酒壇,幾道菜。
其中一個還是有名號的,牌頭阿冬,42級。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酒味,能聽見一個人在哼歌,卻不是這兩個獄卒唱的。
風亦飛毫不猶豫的掠前,塵酥散飛撒而出。
牢頭阿冬叫了出聲,“可是為救崔......”
話都沒完,就已被風亦飛制住了穴道,翻倒在地。
塵酥散的藥力跟著發作,一下子他就昏迷了過去。
風亦飛咂了咂嘴,聽他這話的意思,似乎是不在乎追命被人救走啊。
看來何炮丹得對,追命平日里為人挺好,跟同僚關系都不錯。
不過,迷都迷倒了,就不去管那么多了。
他們飲酒作樂也沒個專門的房間,就是在牢房外的一片空曠的地方擺了張桌子。
這牢獄也著實不大,一眼就能看了個分明,就兩
邊各有三間牢房,還不是鐵柵欄的,全是手臂粗的木柱所架構的牢門,相鄰之間以石墻隔開。
以風亦飛的靈覺已聽出,除了這兩個獄卒,這里就剩那哼歌的人,他在最深處的那間牢里。
這饒身份已是不言而喻。
身受牢獄之苦,又被人動過刑,還有心情唱歌?
追命也挺豁達的嘛。
何炮丹這才堪堪趕至。
風亦飛朝他招了招手,腳尖一點,縱身掠向最深處的那間牢房。
就這點粗的的木柱子,隨便都可以拍斷,哪需要什么鑰匙。
到得牢房前,風亦飛就是一怔。
這牢房約莫有一丈見方,三面墻壁都是用一塊塊粗糙的大石所砌,墻角落里放著一只糞桶,卻沒有聞到什么太濃的臭味,但有一股血腥味揮之不散。
里邊也還算干凈,角落里鋪著張草席,上邊還有張有些陳舊,但并不破爛的被褥。
披頭散發的崔七就坐在草席旁,自得其樂的哼著調。
他的面前擺放了一碟花生米,一碟熟牛肉,還有一壇酒。
這坐牢的日子似乎過得還挺不錯。
但他身上的囚衣是血跡斑斑,面容也憔悴了不少,手上腳上都戴著鐵鐐銬。
崔七被封禁了內息,對外間發生的事情是全無察覺,待風亦飛站定,他才發現有個蒙面人在牢房外,卻也是淡定自若,沒有一點驚慌之色。
“崔大哥,我們來救你了。”
風亦飛扯下了面巾,信手一掌轟出,強橫的掌勁一掃過,幾根木柱“喀喇喇”的一陣響,斷裂墜下。
還是留了幾分力,避免木塊碎片橫飛,傷著了崔七。
崔七見了風亦飛的面容,這才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你怎地來了?”
終究是有過一面之緣,風亦飛出手相助過他一次,刷了波好感,不像一般的正道人士,見著就是冷眉冷眼的橫眉以對。
“我之前不是跟你了嘛,你不肯聽勸,我就只有去找救兵了,你居然還有心情唱歌。”
跟上來的何炮丹鉆進了牢房里。
崔七道,“我回得來自然就知道大概就折在這里了,既然如此,難過也這樣過,好過也這樣過,既然是我自找的,求仁得仁,不如好過些過去的好,反正時日無多,我更須過得快活些。”
何炮丹也不繼續啰嗦,伸手就去抓崔七手上的鐐銬。
下三濫何家的人都是精通許多奇門雜學,開鎖那是很尋常的事情。
在何氏兄弟手下學過藝,風亦飛也會這一手,拿根鐵絲就能捅開大部分鎖。
何炮丹與崔七是好友,不用解開蒙面巾,崔七也能聽出他是誰,但卻是把手一縮,
“你們怎么來劫獄了?阿冬他們呢?”
“放心啦,風兄弟只是迷暈了他們,沒有山他們一根毫毛。”何炮丹著又伸手過去。
崔七甩開了手,仍是不愿,“我不能走,我這一走,阿冬他們肯定會被連累!”
“你再不走,雷家的人遲早會害死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阿冬他們幾個敵不過我們,被迷倒了,萬士興那狗官至多是怪罪責罰,想必也不會真個要怎么處置他們。”何炮丹勸道。
“不行!我豈能因我的事情連累他人。”崔七堅定的道。
風亦飛已是聽得不耐,一下欺近,連點崔七身上數處穴道。
崔七被封禁了內息,哪有一點反抗之力,這一下被制住,只剩眼珠子能滴溜溜的轉動,縱是不愿也是沒有一點辦法
何炮丹情知這也是不得已的法子,再耽擱下去,恐會橫生枝節,也不什么,徑直動作,解開了崔七手上腳上的鐐銬。
又拉開崔七的衣襟看了看,這輕輕一扯就扯下一些皮肉,血液汨汨滲出。
只見囚衣底下一片血肉模糊,血痂猶新,糊了些黑乎乎的藥物,但依舊可看出,有些傷處帶著炙燒過的痕跡,身軀上幾無一片好肉,沒有皮開肉綻的地方也是青一片,紫一片。
何炮丹倒抽了一口涼氣。
風亦飛也覺震驚,崔七遭遇了酷刑,表面上居然仍是如同沒事人一般。
還好雷家人只是折磨他,沒有一下子把他給殺了。
也虧得牌頭阿冬幾個看顧,有為他療傷。
“我們先帶崔捕頭離開霹靂縣,我有處隱蔽的住所,可以藏身,到霖頭再找大夫為他療傷。”何炮丹提議道。
風亦飛點頭,從包裹里摸出寶香珍珠膏,刮了一坨,給崔七抹在各處傷口上。
賴藥兒這靈藥還是神效,一抹上去,扯裂的傷處迅即收口止血,淤黑的地方也散去了不少。
下半身看不見,就不好施藥了。
風亦飛將崔七背負了起來,何炮丹的輕功不如自身,要讓他背崔七的話,反會影響逃離的速度。
沿著原路出了大牢,掠往縣城外。
縱使風亦飛背了個人,何炮丹也是追之不上。
風亦飛只得將速度放緩了些,還需要他指路。
出了城一段路,都還未遠離霹靂縣,風亦飛突地發現前方兩炔住了去路。
清冷的月光靜靜的灑在兩人身上,一個是狀似垂頭喪氣,睡眼惺忪的老人,另一個則是長相看起來很斯文,神情似是還有些羞澀的年輕人。
但他們的等級很高,顯露出來的標示是桃紅色的骷髏頭。
老人疆虎行雪地梅花五任勞,年輕人疆鶴立霜田竹葉三任怨。
他們倆這名字連起來倒是挺樸實的,任勞任怨。
但這會光景,他們出現在這里,肯定不會是睡不著出來散步。
風亦飛心中一凜。
真沒想到這霹靂縣一個縣城,居然也是藏龍臥虎,居然有兩個這么高級的boss。
任怨笑吟吟的發話道,“風哥,幸會,還好你走得不快,讓我們追得上。”
他話慢悠悠的,連笑起來都有些含羞答答的味道,可這話已是很分明,他們就是特意追過來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敗露了行藏,最讓風亦飛感到奇異的是,這會蒙面巾都已重新覆上了,他們居然還認得出自己的身份。
來者不善!
何炮丹喝道,“你們是什么人?”
任勞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黃牙,“我叫任勞。”
任怨也笑道,“我是任怨。”
他們只是隨意的報了下姓名,何炮丹竟是牙齒打戰,顫聲驚呼道,“刑部雙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