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林靈素這人風亦飛是知道的,揍過他徒弟林十三。
因結下了梁子的關系,也曾打聽過一二。
老皇帝一直對林靈素寵信有加,推崇為仙人。
林靈素曾對老皇帝拍過馬屁,大吹法螺,“天有九霄,神霄為至高,上帝號令長,神霄玉清王,主持南方,號稱長生大帝君,此神就是陛下!”
妥妥的一個大神棍,偏老皇帝就信了。
他要真是什么長生大帝,還能被老燕摘了腦袋?
小皇帝是不怎么信的,但林靈素自老皇帝駕崩后,就一直極為收斂,不妄自生事,畢竟又是老皇帝冊封的,不好就這么廢了這國師,也就權當是養了個閑人在司天監,至少他是有些真才實學,能為朝中所用,平日里神神叨叨的看著天,還能預測些天文氣象變化,占卜兇吉。
如果他也參與了其中,怕是居心叵測。
如今也只能依何公公所言,照實上報。
小皇帝還得見一見,為便宜世叔說上幾句好話。
畢竟,‘劍妖’孫憶舊真是蔡璟麾下的高手。
何公公是顧及情分,說出了陳念珠可能被人預先下了暗著,惑亂了心神記憶,但呈報上去,小皇帝會不會信個十足就難說了,人心難測。
風亦飛倒是可以打包票,便宜世叔的城府那么深,就算要謀害小皇帝,也不可能明火執仗搞這么一出。
再者,蔡璟名聲不好,滿天下都稱他為奸相,按風亦飛一直以來的印象,他卻是對皇室忠心耿耿。
風亦飛心底也有疑惑,小皇帝既然早知道了訊息,為了要鏟除刺客的話,怎么就只讓自己跟何公公帶著數名護衛出去,沒再設伏兵?
這是對自己跟何公公極有信心?
怎么想,這趟事情都好似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一時之間,又想不通透。
小皇帝就在宮中等著,都沒去哪個妃子那里。
聽了呈報,也只是淡淡的來了句,“朕知曉了,無論怎么說,蔡卿都是朝中大員,樹功立勛,貢獻良多,這事難保是有人栽贓陷害,朕理會得,自會妥善處置。”
都用不著風亦飛再說什么好話了。
可小皇帝也沒讓風亦飛就此離去,問道,“風愛卿此次居功甚偉,想要何賞賜?”
風亦飛尋思了下,升官對自己來說沒什么意義,賞賜也最多是官銀,忽地臨時起意,“皇上,能不能請求件事,王小石刺殺傅宗書的罪名,可以赦免了嗎?”
小皇帝一笑,“早知你與那王小石交情甚篤,如今傅宗書已死,也是樹倒猢猻散,他的家眷得了撫恤,就不再聲張,悄然出了京,此際要赦免王小石的罪名,于朕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
輕吁了口氣,“傅宗書死后,言官御史再無顧忌,皆是落井下石參了他一本,但他早前行暴政苛令,中飽私囊,搜刮民脂,朕也是略知一二的.......”
“那你之前為什么還信任他?你信些清官不好嗎?”風亦飛如今在小皇帝面前說話可沒有什么顧忌,你自己說當我是朋友,我還是你叔!
小皇帝輕笑著搖頭,索性也敞開來說了,“你的世叔可也是出名的“奸相”,你這話不也把他給繞進去了?”
說著輕嘆了一聲,“你不通政事,有些事情與你說不明白,就這么說罷,很多“奸臣”都是有才干,有本事的人,反而很多“忠臣”反而不昨地,又有才干,又大為清廉的忠臣,縱觀史書,也并不多,便說諸葛卿家,他武功高絕,淡泊名利,留在朝中輔佐,也滿口的是為匡扶社稷,安定萬民,可他治國安邦的才能,真能比得過蔡卿家,梁卿家?呵呵呵,朕覺得不行,齊家治國,可不是光憑一張嘴說的,是故對一些人,朕也只能湊合著用。”
又是一嘆,“朕初登大寶之時,也曾有志革新,想要察納忠言,可那些“忠臣清官”,口口聲聲的說要剔除弊政,卻也只是諸多抱怨,拉幫結派的互相抵誣指責,只是虛廢光陰,朝堂之上又牽扯良多,要想清正朝綱,全換了這些“清官”上來,怕也是政事大亂,故而只得取之于平衡。”
風亦飛聽得一愣一愣的,小皇帝居然能扯出一番道理來,聽起來還有些讓人無法反駁。
但怎么說他貪花好色就是實打實的。
這是歪樓歪到哪去了!
扯回正題道,“照皇上你說的,能赦免王小石了?”
“朕可沒答應,憑你此次的功勞,還不夠!”小皇帝微微笑道。
嘩!你剛還說不是難事!
你玩我呢?
風亦飛登時暗自撇嘴,口中卻道,“那皇上還想我立什么功勞,有什么任務交給我的?”
“確有一事。”小皇帝的笑容愈發燦爛,“對你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
風亦飛為之一怔,自己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辦案和砍人了,小皇帝居然還要賣關子?
“什么事?皇上只管吩咐。”
小皇帝笑道,“你的師兄獨孤無敵,在江湖上也是名動一方的好漢,操持‘十方無敵’那幫會,聽聞勢力是蒸蒸日上,更將地盤,擴展到了海外,揚威異域,朕沒說錯吧?”
風亦飛有些錯愕的點頭。
不知道為什么小皇帝扯到了師兄頭上。
腦海中遽地靈光一閃,有了幾分猜測。
只聽小皇帝繼續說道,“這趟菜市口劫法場,他也有參與其中,李沉舟的獨門絕學‘翻天三十六路.奇’可是遮掩不住的,雖然他犯下了這罪責,但朕不追究你,也不會追究于他,只是真說道起來,那無雙城有私設城池之嫌,難免為地方官府所忌,如今已有言官上諫,提及這事。”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風亦飛也是個聰明人,哪會聽不出來小皇帝的言外之意,無雙城要處理。
這要怎么個處置法,小皇帝已有了定算,最簡單的一個途徑,就是如各大名門正派一樣,接受朝廷冊封。
“獨孤無敵是個難得的人才,朕知曉這些江湖好漢,武林高手,都是秉持義氣為先,對升官發財,恐不放在眼里,但是朕想讓你去做個說客,破例封他個官兒當當,只要他肯受招納安撫,無雙城從此就是名正言順,如何?”小皇帝道。
果然是這樣!
“好!”風亦飛點頭,但也沒替獨孤無敵一口答應,“我可以去跟師兄說說。”
小皇帝笑意盎然,“那朕就靜候佳音了,此事若成,便如你所愿,赦免了王小石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