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斯委婉的拒絕道:“抱歉,拉絲妮小姐,我不會跳舞。”
拉絲妮到了嘴邊的邀請還沒說出去,就生生咽了回去,她眼中不禁浮現出一絲氣惱。
她抱起雙手,揚著一點下巴,一副傲慢的樣子道:“你別自作多情了好嗎?我有說過我要請你跳舞嗎?我只是代杰西過來問的而已,邀請我跳舞的人多了去了。”
“哦。”
希斯沒再說話,氛圍一時有些冷場。
但是拉絲妮卻沒有直接離去,而是繞來繞去的道:“我聽父親說,過度的訓練反倒會適得其反,我看你這樣一天到晚的練,恐怕遲早都會造成損傷,到時候連劍都拿不起來,別提成為騎士了。”
希斯只是道:“謝謝拉絲妮小姐的關心。”
拉絲妮算是徹底服氣了,她氣呼呼的嘟起嘴巴沖著希斯大吼:“你就抱著你的劍過一輩子吧!”
說罷噔噔噔的踩著小皮靴就離去了。
..........
是夜,灰堡。
篝火在燃燒著,將城堡照耀得燈火通明。
寬闊的訓練場兩邊這時用十幾張方木桌拼接起來,上面擺放了各式各樣的美食,松軟的白面包、切割好的新鮮牛羊肉、成捆的雞蛋,瓜果蔬菜等不計其數,以及必不可缺的大大酒桶。
中間的訓練場上,一團團的篝火在滋滋燃燒著,木架子下面掛著黑鍋,里面在沸水中翻滾的肉塊與蔬菜往外釋放出陣陣誘人的香氣。
“盧克,你他姥姥的就是只老母雞,應該呆在窩里面,這樣,果果果...啊,竟敢打我!”
“哈哈哈,我只是在教教你應該怎么說話!”
橡木杯碰撞的聲音四處響起,兩名喝高了平日里又有些私怨的男人還打了起來,不過又很快被四周的同伴分開,一個被拉到了另一張桌子喝酒,另一個則被一個頭戴花環的姑娘拉去一邊的空地上跳舞。
“我食不果腹而又衣不遮體...”
“在這絕望之際一位老人向我施以了援手...”
“他手持木杖身披灰衣,看起來平平無奇...”
“但他卻能召來火焰,喚出會做糕點的可愛的小精靈...”
“他是如此強大,而又如此神秘,如若神祗...”
有悠揚的歌聲傳來,一名年輕少女在一團篝火堆前縱情高歌,曲子婉約悠揚起伏有序,詞句還帶著一點古老與神秘,很快周圍人群便也跟著女孩歌唱起來,旁邊男爵特意從城里請來的樂師也及時拉動手中的大提琴。
這是神秘旅人,一首根據神話故事改編的曲子,作者已經無從考證,但是曲子卻廣為流傳,這里的人基本都會。
“喂,老兄,你真的不去跳舞嗎?拜托,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見,我們禮儀課不正是為此而準備的嗎?吃的東西什么時候都有,不是嗎?”
“不去。”
“好吧,好吧,真不知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死里逃生之后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見勸說希斯無果,尤里只能放棄,整理了一番衣著后,便興沖沖的往空地那邊去了,一向邋遢的他今天難得干凈整潔,還特意換上了一套細麻的小禮服,由此可見他對今夜的期待。
揮別了尤里,希斯繼續品嘗手中的美食。
他拿起長長的調羹放進小黑鍋里攪動了一下,把湯汁里的醬料攪拌均勻,而后拿起旁邊的木碗給自己盛了一碗熱湯,帶著一點咸腥味兒的熱湯就像是一團火焰沿著喉嚨滾下,在小腹處化開,繼而又沿著四肢百骸擴散至全身,冬夜里的寒氣仿佛也在此刻被融化開來。
“真不錯!”希斯贊嘆了一聲。
每個時代都有它獨特的美食文化,七國大陸也不例外,眼前這種大雜燴是常見的一種食物餐點,以牛肉為主材,加上蘑菇、洋薊花花瓣、馬鈴薯等配菜以及用幸香的佐料調制的醬汁混在一起煮到爛,起鍋之后,肉汁的鮮美與蔬菜的芬芳完全融入到濃湯里,醬汁的味道又反過來滲透進食材里,一口下去食物就像是在口腔之中化開,味道久久不散,外加牛肉特有的暖身功效,在這種寒夜里吃上這樣一鍋絕對是一種美妙的享受。
美食當前,希斯也有些控制不住了,一碗肉湯打開食欲之后,便開始了大快朵頤,雖然說這里的食物看起來分量十足,但它們能提供的營養價值不算太離譜,并且很均衡,偶爾飽餐一頓,沒太大的關系。
另外一邊,城堡二樓,書房。
拉絲妮站在房間里,背著雙手瞪著一雙大眼睛,用一副城堡女主人的口吻向著前面的羅爾斯男爵道:“您還不下去嗎?大家都已經開吃了哦,我們去晚了就只剩下洗碗水了。”
羅爾斯男爵蹲下身子,臉上掛著寵溺的微笑:“我的小公主,你先下去吧,我與斯卡叔叔還要談點事情。”
拉絲妮撅起了嘴巴:“事情什么時候不可以談,何必要在今天?這可是一年才有一次的慶典呀。”
羅爾斯男爵摸了摸她的腦袋:“給我五分鐘。”
拉絲妮道:“你保證。”
羅爾斯男爵故作認真的豎起一只手:“以莎拉的名義。”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
拉絲妮提著裙擺飛快的跑出去了。
“跑慢點。”后面傳來羅爾斯男爵叮囑的聲音。
蓄著一臉絡腮胡的斯卡騎士望著拉絲妮離開的方向道:“一轉眼拉絲妮居然都長這么大了,我記得去年她才有這么高,不對,這么高,連我的腰桿都不到,再過兩年就要變成大姑娘咯!”
他抬起手比劃了一下。
“是啊!”羅爾斯男爵聲音略帶嘆息的道:“孩子長大了,我們也就老了,知道嗎,昨天晚上我拔掉了六根白頭發。”
頓了頓,他搖了搖頭道:“好了,不談這個了。”
一邊說著,他站起身來,走上前去將書房的門關上。
出于戰略防御考慮,灰堡的房間基本修建得都很封閉,大多只在外墻上開了一個很小的窗口,房間一被關上后,這里就幾乎成為了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如同與外面形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慶典的喧囂與歌舞聲小了下來,厚重的石墻能夠很好地阻攔掉聲音。
無論是外面的,還是里面的。
男爵轉過身來。
他臉上的笑容忽然間消失的一點不剩,臉色緊繃,皺在一起的眉頭上帶著一點陰郁。
他開口說道:“知道嗎?不久前暮谷城那邊寄來了信件,大公最近身體狀況欠佳,聽說是前段時間狩獵時墜馬摔傷了。”
斯卡抓著一個火汁果站在小窗邊望著外面,神秘旅人這首曲子他非常喜歡,當然,慶典更喜歡。
他啃了口果子,連皮帶肉的一口咽下,頭也不回的道:“都快五十歲的人了,有點小病小痛很正常,難道他還以為他是當初的北方之劍嗎?老家伙就該老老實實的在城堡里呆著,一把年紀還跟一群年輕人爭強好勝,吃個虧讓他長長記性。”
房間,安靜了下來,羅爾斯男爵沒有說話。
等了一會兒。
斯卡轉過頭來,眼神顯得有些詫異。
他仔細看了一下羅爾斯男爵的臉色,這才看到那臉上的焦慮與不安。
他皺起眉頭:“很嚴重?”
斯卡點了點頭:“巴克剛剛從暮谷城回來,聽他說,大概也就是這半年里的事情吧。”
“咕嚕!”一聲輕響。
火汁果掉在了地上,紅色的汁液染紅了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