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陶玉真摯面容下隱藏的一絲冷笑。
顧安露出微笑,緩緩說道:“承蒙陶大人看得起,武道之路,我這做晚輩的也不好推遲。
下個月若是晚輩能通過考核,一定選擇鎮邪司!”
陶玉表情一愣,像是沒有想到顧安會直接這么說一般。
但僅僅一瞬又反應過來。
“哈哈,好!本小旗在鎮邪司等著你!”
陶玉將‘小旗’兩個字加重音后,大笑離去。
陶旭手指輕點著自己手中長劍劍柄,向著后院方向看了下,又深深看了顧安一眼,轉身跟上。
顧安微瞇著眼睛望著陶玉離開的背影……這梁子肯定是化解不了,臨走前還威脅我。
看來要盡快提升自己實力,然后再找機會……把他殺了。
顧安這時也開始思索縣令今日的判決。
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么,但在自己到公堂之前,清河鎮鎮長他們肯定已經提供了一遍證詞。
并且鎮長他們肯定受到了外部的壓力,所以證詞才會和昨日在回來途中所無意交談的相差甚遠。
根據昨日顧安的了解。
李信其實并沒有欠下這么多,而是利滾利滾上來的。
并且李信其實早能還上錢了,但奈何陶三的真實目的就是那塊良田,每次都以各種理由拒收。
田地作為李信吃飯的家伙,他當然沒有同意,李信也沒想到陶三這次會暴起殺人,于是就有了后來的情況。
至于被迫反殺。
李信一個普通人妄想殺淬體三重的陶三?
純屬無稽之談。
不過,張福之死,雖然是李信而為,但他當時已經化身邪靈,除去一點執念,也沒什么智商了。
想到這里,顧安突然想起秦力。
這個一直關照著自己的長輩。
以他的性子,現在可能很難受吧。
當顧安找到秦力時,秦力正坐在后院石階上抽著旱煙,秦全坐在他身邊安慰著。
見顧安來了后,秦全立馬站了起來:“小安哥,你快勸勸我爹吧!”
顧安點了點頭,示意一切有我,你先離開。
秦全無奈之下,又看了眼秦力才轉身離去。
顧安也不管地上的灰塵,直接坐在秦力身旁,也沒有開口勸說,就這么靜靜的目視著前方。
在外人看來。
就是一個中年男子默默抽著旱煙,一個少年靜靜發呆,畫面十分和諧。
過了許久,秦力重重吐了白煙:“小安,我是不是做錯了。”
顧安微皺眉頭,不清楚秦力這話什么意思。
緊接著,秦力繼續說道:“如果前天晚上在你殺了李信的邪靈之后,我們就當什么只聽見了他殺仵作那段。
將有關陶三的記憶全部去除,是不是就沒有后來這些事?
就不會得罪陶三,不會得罪陶玉,就不會影響到你去參加鎮邪司的考核。
結果就因為當時心里莫名升起的……升起的身為捕快的責任感,致使現在又得罪了那邊,陶三卻還是安然無恙。”
“叔,你沒錯;錯的是這個世道罷了。”
顧安淡然說道。
秦力只是做了一個捕快應該做的事,只是想將一個犯人繩之以法。
但奈何在這位犯人大哥的運作下,使其逃脫了懲罰而已。
這個世道,終究以實力為尊。
“世道……現在這世道在陛下的治理下,已經相當不錯了,但天高皇帝遠啊;上京的手,伸不到平安縣。”
秦力又吐了口煙,緩緩說道。
還有些話,他沒有說出。
比如縣令大人和鎮邪司楊凌大人之間或許有什么交易。
畢竟縣令這邊一派,不好混啊,許多方面都要受鎮邪司和武府的制約……
顧安沉吟片刻:“叔,陶三也不能算是安然無恙吧?他不是被發配到荊山礦……”
顧安話還沒說完,卻被秦力直接打斷:“你不清楚,礦山那邊,以陶玉的能力;很有可能用不了多長時間,陶三就可以出來了。
所以我才說,我什么也沒做成,還害得你沒法去鎮邪司了!”
“啪嗒。”
秦力將煙桿隨手丟在一旁,望著天上:“這煙,怎么突然就不好抽了。”
沉默良久,顧安倏然站起身來,向院外走去。
秦力蹙眉問道:“你干嘛去?”
“找王鎮長他們問點事。”
半個時辰后。
顧安面無表情從王鎮長他們所在院子走出。
方才顧安前去向他們詢問了有關陶三此人在清河鎮的做派。
心狠手辣,睚眥必報,不過他動手殺人,還是頭一回。
有了第一次,就不排除會有第二次。
自己上公堂時,他那冷笑的樣子,估計就不會善罷甘休……
有關為何擅改證詞一事,顧安沒有問,也沒必要問。
已成定局的事,再問也是徒增煩惱。
所以,現在顧安要做的是,如何解決煩惱。
……
月明星稀,黑云滾滾。
“鐺!”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院外的打更聲傳入屋內。
三更天了。
躺在床褥上的顧安倏然睜開眼來。
穿衣,提刀。
走出屋外。
深知縣衙巡防路線的顧安輕松繞到后門,腳尖輕點院墻翻到院外,走出胡同。
顧安閉著雙眼斜倚在縣衙后門不遠處的墻角。
風,吹動著顧安常服的下擺,發出獵獵的聲響。
少頃,一黑衣人手提長劍自街道盡頭緩緩走來,很快來到顧安身前。
黑衣人輕笑道:“你很聰明,實力也很強。”
“有話直說。”
“行,那我也不廢話;陶玉兩兄弟都非善類,此次事情,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然后呢。”
黑衣人頓了下:“然后……我先助你殺陶三如何?”
顧安睜開眼來:“理由。”
黑衣人沉默片刻:“理由暫時我只能說,我和他們兄弟二人有仇。”
“你一直待在陶三身邊,若是想殺,早就殺了。”
“陶三不是重點,重點是陶玉,陶玉實力高我太多,我沒法殺他;而你不同,你如此年輕就淬體九重。
將來比陶玉厲害,也不是沒有可能。”
黑衣人苦澀說道。
“最近你靠近了陶玉,也沒法殺嗎。”
“沒法,陶玉沒到罡氣境,所以他身上一直穿有內甲。”
內甲,看來陶玉也是個謹慎的家伙。
顧安沉吟半晌,望著面前一身黑衣的陶旭:“明天晚上這個時候,給你答復。”
說完,轉身向縣衙院墻走去。
很快身后傳來聲音。
“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