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9年,6月18日,中央市,五角堡。
剛才提起了騎兵,范龍城豎起了耳朵,然后想到了什么,問道“這樣我們有兩千五志愿役和四千義務役,但是每個軍種情況不同,志愿役和義務役的比例該怎么分配呢?總不能全都一樣吧?”
他這點小心思大家都看了出來,露出了鄙夷的微笑。
高正笑道“好吧,你的騎兵是論外,我先給你四百志愿役指標,嘿,到現在你也沒練出四百騎兵吧?嗯,到時候新兵里的好苗子也先讓你挑,義務役騎兵員額也暫定四百吧,到時候再視情況而定。等兩年下來,確實有表現突出的,也可以吸收到志愿役里,到時候我去給你打申請,不受總額限制。怎么樣,夠意思了吧!”
范龍城激動地說“沒問題,保證給商社練出一支精銳騎兵!”
騎兵一直是商社心里的痛。要和當前氣勢如虹的蒙古鐵騎對抗,東海人必須握有一支強大的騎兵才行,這也是股東們的共識。當然,騎兵的培養是漫長而困難的,所以范龍城真有需要,全體大會不會吝嗇的。
高正想了想,又說道“那既然如此,干脆先把志愿役的份額分配一下吧,不管能招來多少義務役,我們至少先把架子搭起來,免得改了一頓反而把戰斗力改沒了。騎兵占了四百,炮兵也給四百不過分吧?還有,像是什么工程兵、通信兵、醫療兵、隨軍鐵匠、軍樂隊等等這些技術人才,作用重要,培養緩慢,先留出四百人的額度來,沒問題吧?剩下的就劃給步兵吧。”
夏有書在紙上算了一會兒,抬頭說道“如果按計劃招滿的話,志愿役和義務役的比例是58,那這樣吧,技術兵種不用配義務役,有需要就調些步兵去幫忙,騎炮兵的志愿役和義務役11分配。如此一來,按剛才的分配方式,就是一個保障營、兩個騎兵營和兩個炮兵營。相應的,技術兵種志愿役占比高,義務役就該多分給步兵一些,剩下的都給步兵吧,這樣就有十一個步兵營了。”
謝光明苦笑道“步兵還真是后娘養的。”
林宇卻很滿足了“前不久才三個步兵營,這一下就十一個了,豈不是每個要點都能放一個了?這下我總可以升營長了吧?”
謝光明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你就這點出息!”
高正掐著指頭算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林博穎,突然打斷了場上的討論“不對,還得拿出一個營的額度來,搞一個近衛營!”
“近衛營?”諸人的目光看了過來。林博穎卻笑而不語。
高正咳嗽了一聲,說道“說起來我們擴軍到現在這個規模也沒幾個月的時間,不少人的觀念可能還停留在義勇隊時代。當初我們安全部股東多,兵卻沒多少,幾乎都能認全了,所以好帶。但軍隊要是擴充到了幾千人的規模,就不能再靠我們這幾個人去耳提面命了,得有軍官、士官從上到下管著,還得有風紀糾察,還得有士兵暗線反過來監督軍官……總之得有一套制度!
其次呢,我們的這些兵都是量產訓練出來的,雖然配上槍炮皮鞭也夠用了,但真打起惡戰了,未必就一定能頂住。所以,我們手中一定要有一種精干力量,在關鍵時刻能頂上去。
再次呢。我們現在攤子大了,股東們不再是呆在安全的東海堡,而是散布各地,他們的安全也是個問題,必須有一批放心可靠的保鏢才行。
我說的這個近衛營,就是身兼三職,平時作為股東的護衛,戰時可以作為精銳力量對外作戰,此外也可對內作為憲兵監察其他士兵。
這個要求當然不能低了,得從志愿役里挑選政治過硬、軍事技能好的精兵組成,人數也不用太多,有三四百人就差不多了,占一個營編制。近衛兵除了要進行常規的步兵訓練,還要會騎馬、操作火炮,懂一點工程學知識,甚至還要做一些特種作戰訓練,總之就是按精銳中的精銳訓練。”
眾人聽了還在思考,林博穎就啪啪鼓起掌來“說得好啊!哦對了,你們這個近衛營,可不能全是老爺們,還得有女兵才行哦。”
既然高正發話、統合部支持,又確實有道理,所以他們一番討論后,還是通過了這個提議。段明遠甚至開始試圖爭取起近衛營營長的職位。
謝光明撓頭道“多一個近衛營,步兵營就得少一個,嘛,十個營湊個整也行吧。”
夏有書拉了張地圖過來“常規作戰力量有十個步兵營、兩個炮兵營、兩個騎兵營,嗯,比起之前是不少了。不過怎么部署、怎么訓練,還得仔細規劃一下。”
林博穎插話道“嗯,這么多,要不要再分點團、旅出來?”
夏有書搖頭道“不好分,雖然營多了,但我們要駐守的地方也多,經常要單獨調動,若是定死了歸屬就不夠靈活了。但不固定的團還是可以考慮,比如上次的野戰團機制可以利用起來。有十四個營的情況下,完全可以輪流抽調一部分組成野戰團,進行多兵種合成訓練演習。這樣經過磨合,作戰效能也就提升了,如果有事,也可以直接出擊。”
幾人聽了后表示同意,高正點頭道“好,這個可以考慮。”
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寫寫畫畫的馬原突然說道“等等,我發現一個問題。野戰團一次訓練幾個營?就以一騎一炮三步為例吧,騎兵營和炮兵營就兩個我們暫時先不管,步兵營可是有十個。十個里選三個,這可是有一百二十種排列組合的啊,一個組合訓練一個月,等全訓練完一遍就十年了,這樣豈不是太過繁雜?”
聽了這話,會議室里瞬間陷入了沉默,有些數學不好的似乎想笑,但更多的人嚴肅了起來。
尤力摸了摸下巴,說道“其實我也有個問題,那就是減員如何補充。義勇旅實力再怎么強,也是免不了減員的。減員就要補充,但是招募新兵從頭訓練顯然太慢,不如從未參戰的單位抽調兵員更合適些。抽誰調誰的又是個扯皮的事。”
寧惟俞往椅背上一仰,不在意地道“那干脆把步兵營再分甲種和乙種吧,甲種營主戰,乙種營在地方守著就行了。平日野戰團輪訓只有甲種營參加,這樣組合就少多了,訓練多了也更好配合。如果打起來了,甲種營先上,減員就從乙種營中抽調。乙種營鎮守地方,同時也可以練著新兵。嗯,要我看,甲種營配置也可以高一些,平時就編些騎兵炮兵進去,搞個合成營。這樣兵種間能有更好的默契,平時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調去,戰時也可以成為指揮核心,不錯吧?”
這個方案引發了一場爭議,林博穎質疑道“那甲種營和乙種營如何分出來呢?”
寧惟俞回答道“考核啊,強的上甲種,不行就降乙種去。”
林博穎皺了皺眉頭,道“這樣怎么公平?成績好的進甲種營,出生入死,成績差的呆在安全的后方?”
寧惟俞撓了撓頭“呃,那給甲種營增加餉金?”
夏有書搖著頭插了一句“加錢的方案在大會可不大好過,但我覺得有必要,成績好壞可不能一個待遇。”
寧惟俞又想了一會兒,拍手道“那這樣好了,新兵統一進乙種營,第二年升到甲種營,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林博穎又搖頭道“還有軍官和士官呢,總不能每年調動吧,不還是同樣的問題,低一級的乙種營反而安全。”
寧惟俞正要說些什么,高正打斷道“不用這么麻煩。今年打完姜思明,表現好的都有提拔計劃了,這不就是已經考核了?要再次考核,也是等以后一邊打一邊考了,這第一批十個步兵營還是一視同仁,分兩組輪流執行不同任務就行了。正好,山河防線五個點,各駐一個營;其余五個留兩個防御要點,剩下三個野戰訓練,不斷輪替。這么看的話,輪流的周期不能太快,不然太折騰,就一年吧。至于‘合成化’,暫時還是算了吧,別太折騰,可以研究研究,以后再說。
這樣,每年五個營在地方守備,另外五個營機動訓練,第二年再換了過來。兩類營各有分工,但只跟時間和機遇有關系,沒有歧視待遇,對于每個軍官、士官和士兵來說,機會都是均等的,也算公平了。而炮兵和騎兵人少就不用這么搞了,全按野戰營處理。以后如果再有戰事、營再多了,再考慮考核成績分等級出來。”
這個方案簡單粗暴,但也行得通,于是眾人便認可了。
林博穎卻又發現了盲點“如果實行了多年,這套方案沒問題,但對于今年剛剛擴軍這樣的情況,只能增加一半的義務兵,該如何處理呢?難不成要空幾個架子營出來?”
問題還真多。
“等等,讓我想想……”高正轉起了筆。
夏有書笑了起來“這還不簡單,騎兵炮兵先搭架子,步兵就先設五個營唄,一個營兩套班子,到明年招了新兵,再拆出五個營去。”
“這樣……”林博穎有些驚訝,“不會造成管理混亂嗎?”
謝光明插嘴道“有什么混亂的,不就跟現在改制前一個樣嗎?多了點新兵而已。再說,我們也該辦個軍校了,基層軍官的指揮水平急需提升啊。有兩套班子,正好一套指揮,另一套去上課,到了明年,兵有了,軍官也有了。嗯,可以這樣,一個連設一個正連三個副連,讓副連們競爭去唄,誰表現最好,明年誰先分出去當連長,其他單位也是一樣,這樣逼他們多學點。”
夏有書接茬道“對了,我們也該適時推出軍銜系統了,萬一招兵不夠,沒那么多職務,還可以發軍銜出去先占著位置。嗯,還有,現在的志愿役也得設立一套優勝劣汰制度,每年定期從義務役里吸收一部分優秀兵員進來,再淘汰一部分不合格的志愿役,流動起來才有活力嘛。”
高正笑道“都讓你們說了,我還有什么好說的呢?嗯,剛才謝光明說到軍校,這確實是正事。前面就幾百人上千人的時候還能靠我們幾個看著,軍官懂指令會罵人就行了,但以后可不能這樣了,必須要有一套能量產軍官的機制才行。
我得去找管委會打個申請,研究一下成立一所正式軍校,再請張正義當個校長什么的……哈哈,開玩笑的。
對了,軍校也不能光從現役里面招人,那啥,東海小學不是有第一批畢業生了嗎?咱們得想辦法挖點過來啊……”
眾人心領神會,哈哈笑了起來,會議最后在歡聲笑語中成功閉幕了。
當然,今天只是定下了大致的方向,具體細節,比如到底設置多少個營、每個營番號為何、具體由誰擔任主官、駐地在哪、兵額詳細為多少、營內具體是什么架構,還有團一級該如何配置、后勤如何分配、訓練計劃如何安排,以及軍銜如何設置、服役期多長、與其他單位如何協同等問題,還要爭取管委會和全體大會的同意,扯皮的事多得很。
一直到八月初,才終于由管委會主辦,舉行了海陸軍聯合的授銜暨表彰大會,標志著這輪軍事改革正式完成。